銀月光 第一章

作者 ︰

多少年,不願觸踫的記憶,不是因為沒有記錄的動機,而是這喧囂之中沒有了那片刻的寧靜。曾經的曾經,不想卻能憶起。現在的曾經,想要但總會忘記。

遇見前,仿佛只是一片空白的光影。遇見後,是磨滅不去的回憶。但,那只是回憶…

回想又憶起。

也許,就不該有開始,那就不會有結局。也許,就不該有期許,因為注定是悲劇。

百年,也許漫長,那是因為沒有你。也是,這世間再也不會有你。

琥珀色的眸子里,悲傷不言而喻卻不向他人提起。銀月色的發絲依舊自傲高貴,那抿著的雙唇卻泄露了他心里的痕跡。

過去,過去,為什麼總想起過去?怨不得他人,只能怪自己。當初,當初,為什麼會有當初?那份懊悔,強大如他也抹滅不去。

他孤獨地轉身,夕陽投下他的背影,銀絕族的王者,也抵不過寂寞的感情。

……

……

很多很多年前,那時他還只是銀絕族的王子。

「哥哥大人,父王讓您立馬去正殿議事呀,你還磨蹭什麼?」一個嬌俏的女聲陣陣傳入他的耳中,他閉著的雙眼緩緩睜開,冷冷地看了看她也不言語,從純白的座椅上緩緩起身。父王傳召麼,哼,他剛剛征戰回來就又要去議事連點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不過,他也不需要什麼休息,他只要強大,強大到可以當上銀絕族的王者。

正殿里,銀絕族的大臣們站成了兩排,他們在耐心地等待著這位王子殿下的到來。剛剛通過大臣考核的言雙也是如此,相對于其他大臣的平靜,他顯得有些緊張,也是呢,馬上就能見到自己景仰已久的銀絕族王子銀絕月了,銀絕月還不滿五百歲,照銀絕族的年齡來算,連個成人都算不上,卻已經能在戰場上如此沖鋒陷陣,隨著父親東征西戰,最後協助父親統一整個大陸,這麼了不起的人物,今天自己終于要見到了!

正想著的時候,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正殿之上,破碎的陽光斜斜得照在他的身上,言雙的眼楮陣陣刺痛,無法看到來人的面容,只強烈地感到了一種強大的氣場仿佛要將所有人都吸卷進去一般。

那個身影越來越近,陽光逐漸淡出他的身體,冰冷的身影由于陽光的缺失變得更加寒意重重。言雙偷偷抬起頭打量著這個身影的主人竟不自覺地看得呆了起來。這是銀絕族最高貴純正的血統,銀月色的發絲,琥珀色的眼楮,天地都為之震撼的俊顏。

果然,和傳說中一模一樣呢……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王座旁邊,看著威嚴無比的父親,開口道,「父王。」

「嗯。」銀絕族的王銀絕威也並不瞧他,依舊審視著百官,「月,你來晚了。」

「是。」冷冷地應了一聲卻沒有絲毫多余的解釋,銀絕月站在他的父親身邊也沒有一絲懼怕和恭敬。

那句「是」答得很是不屑呢。言雙偷偷地想道,也不知道王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他抬起頭看了看銀絕威,銀絕威只是挑了挑眉毛,「這次叫你來,是想讓你听听眾位大人對王位繼承者的看法。」

琥珀色的眼楮微微動了一下,面上依舊毫無表情。

言雙在下面已經嚇得出了一身汗,他們都清楚銀絕族規定王儲必須是長子。可是,銀絕族的大王子並不是銀絕月,而是,而是……想到這里他不禁吸了一口冷氣。

銀絕威的眼神掃過大臣們的臉龐,他緩緩道︰「銀絕族規定立長為儲,可是月跟著我征戰了這麼多年,為銀絕族立下了赫赫戰功,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是祖先的規矩我們是一定要遵守的。」話畢,他也不看此時銀絕月是一副怎樣的表情,只是盯著群臣似乎等著他們說話一樣。

可是,哪有人敢發話呀,大臣們都感受到銀絕月那冰冷的表情和殺氣騰騰的眼色,好像要瞬間活吞了誰一般。言雙抹了抹汗,卻眼前猛然一亮,原來竟是前面的大臣站了出來。

這個大臣也是一個敢直言直諫的老大臣,他沒有注視銀絕月那冰冷的臉,只是緩緩說道︰「王,我以為祖先訂下的規矩不能改。雖然二王子對我銀絕族有功,但是王儲還應該是大王子繼承,我也懇請王可以接回大王子。」他話音剛落,銀絕威還來不及回答,就陡然看見旁邊那個白色的身影倏地一下來到了大臣面前,不帶任何感情和任何顧慮地將那大臣的頭顱斬了下來。

整個正殿倒吸一口涼氣。

言雙看著這番場景,腿抖得厲害,果然如傳聞那般,銀絕月絕對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銀絕月並沒有用佩劍,只是用手掌上的氣流就松松取了一個大臣的性命,他環顧四周,一言不發,但是大家都明白那表情的含義。要是誰敢再提大王子的事,只怕下場比這位大臣還要慘。

銀絕威眯了眯眼楮,「月,你這是干什麼?!」

「如您所見。」

銀絕威壓制著心中的火氣,緩了緩才說道,「大人勇敢直諫卻落如此結果,是我教子無方。月,你去羽山思過,沒我的命令不準出來。」

銀絕月不說話,琥珀色的眼楮只是盯著剛死去的大人,看也不看自己的父王。

銀絕威輕輕嘆了一口氣,道︰「立儲的事延後再提吧,不過,我要把銀絕光,我們銀絕族的大王子接回來。」

銀絕月一語不發,頭也不回地邁出了宮殿,銀絕威使了個眼色,兩個侍衛將銀絕月圍了起來,「王子殿下,王有令讓您去羽山思過。」

思過,可笑至極……

「我自己不會走嗎。」銀絕月冷冷地掃了那些侍衛一眼,侍衛立刻癱倒在了地上,還勉勉強強答道︰「我,我,我們只是奉王之命。」銀絕月轉過身去,那一瞬間,兩個侍衛人頭落地。他的聲音依舊听不出起伏,但是卻有深深的情緒,「想借此困住我銀絕月,你以為我是你那個窩囊的大兒子麼。」

羽山。還是冷得那麼徹底。銀絕月慢慢地走了進去,只看見那和他同樣的銀月色的發絲被風吹得浮了起來。

「母後。」銀絕月喚了一聲,坐在了母親的身邊。母親柔柔地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月。你怎麼會到這羽山之中來?」

「父王命令。」銀絕月微閉雙眸,也不想和母親多說話,只是保持這個姿勢躺在一塊冰塊上面。母親看著甚是心疼,「你怎麼又惹你父王生氣了?好了好了,快別躺上面,起來一點,這上面可冷得很呢。」

「無礙,這點冰冷對我造成不了什麼傷害。」

母親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伸手模了模銀絕月的頭發,「月,你告訴母後,這次又是為了什麼事?」

「立儲。」兩個字像是從牙縫里面擠出來的一般,不屑而憤懣。母親一愣,「難道你父王不打算立你嗎?」。

銀絕月的鼻腔中發出一絲冷哼的聲音,「他想立他那個半人半銀絕的兒子。」

「他怎麼能這樣!」母親用力捶了一後的巨大冰塊,那冰塊竟在掌力中化為了粉末,「我幽姬怎麼可以讓這種事情發生,一個低賤血統出生的人類,也配來當我銀絕的王者!」

「父王把我囚在這羽山也就是怕我趁機去殺掉那個銀絕光而已。」銀絕月緩緩說道。幽姬深深地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他說得如此平淡肯定是已經想好了對策吧。心下微微緩了緩,慢慢說道︰「月,你也別怪你父王,他是很好很好的。」

「那也是對那個人類歌女,又不是對你。」銀絕月冷冷地拋下這句話,向羽山深處走了過去,絲毫不理會身後母親的震驚和哭泣。

冷冷的月光伴隨著無聲的背影,幽姬跌坐在地上。那句話還在耳邊回響,是呵,這麼多年,她算什麼?從來不知道,淚水可以這麼冰冷,從瞳孔中溢滿,滴下,悄無聲息。內心澎湃,外表寧靜。流淌過的血液好像感知了這種冰冷,凝結在一起,變成化不開的血塊。

她勉力支撐著自己,她什麼都可以忍受。他剝奪她的封號,屠殺她的家庭,趕她進入羽山,她都可以接受,卻為自己的兒子不值。為什麼,明明能力比那個銀絕光強百倍千倍卻遭到如此對待,那都是因為她!因為她這個不受寵愛的母親!她真的是心如死灰了。是不是如果心死了,就不會痛了?是不是,心死了,就不會嘗到那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滋味了?

她斜躺在冰冷的石塊上,心髒緊貼著地面。真奇怪,听不見自己的心跳,感應不到自己的情緒。她已經想不起自己是誰,這麼多年的洗禮,讓她不再期許。這麼多年的孤寂,讓她只想忘記。他的身影,他的言語,他的掌心從來都不屬于她自己,又何苦為難自己傻傻等待,痴痴心意。

「月,母親一定幫你,奪得王位!」幽姬心下淒涼卻略帶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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