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光 第四章

作者 ︰

身體好像石化一樣不能動彈。難道今天自己就要莫名其妙的死在這里嗎?腦海中的碎片拼湊再裂去,那是母親對他叮囑的回音。紅色的汁液如潮水般漫過腰際,游向心髒,似乎宣告著她的勝利。

洶涌的聲音在腦海里揮散不去,驟然而來的一道白光讓他恢復了意識的清醒。白光,怎麼會有白光?猛然睜開眼楮,只看見一個女子的背影。那女子朝他微微一笑,如梔子花般清雅細膩。

回音立時散去,他的身體也漸漸恢復能力,女子清冷的外表露出了不易察覺的笑意。她轉身撲向他,依稀看見身後的銀絕影氣急敗壞地追了過來。

女子依舊不動聲色地抱著他,兩個人齊齊掉下懸崖,那夕陽好像染下血一樣的殷紅痕跡。

銀絕影見兩人不見了蹤影,也沒有辦法搜尋兩人的下落,只好返回銀絕族,再說她很擔心母後的問題,一回來立馬直奔銀絕月的宮殿。

剛剛從羽山被釋放的銀絕月正坐在窗邊寂靜地看著不知名的景色,還不及細細觀賞就听見銀絕影嬌俏卻慌張的聲音,「哥哥大人,我回來了,母後怎麼樣了?」

銀絕月也不回臉看她,只是側了一體,「銀絕光怎麼樣了?」

銀絕影不禁一愣,有點氣不打一處來,「我差點殺了他,只不過半路沖出來一個女的把他救了,不過兩個人一起掉下了懸崖,應該不會活著了。」

「死要見尸。」四個字的分量讓銀絕影驟然一抖,她的哥哥總是這樣得趕盡殺絕。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听見銀絕月依舊冰冷的聲音,「母後死了。」

腦袋里好像「嗡」地一聲轟裂開來,好像天的痕跡般不可拼湊,是因為實力,還是心情。她顫顫發抖,怒不可遏,「你為什麼不去救她?!」

「我救得了她一次,難道能救她一世嗎?是父王要她死,那她又怎麼可能活著。」沒有悲傷,沒有憤怒,沒有情緒。

銀絕影不再說話,她知道哥哥說的全都是對的。父王,你竟如此絕情。

零星的回憶狠狠撞擊著腦子,太陽穴跳躍不已,好像爆裂的前奏一般。

兩個侍衛在門口探了半天,看見屋里沒有動靜才敢進來,「公主殿下,王子殿下,王讓你們馬上到正殿。」

朝堂上,冷酷無情的人依舊冷酷不已。銀絕影一步步走得艱難,腳下千斤重已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自她出生以來,母後就被父王關進了羽山,她沒日沒夜地思念著母後,想著母後的樣子,問哥哥卻什麼也問不出來。漸漸隨著年齡的增長,她的法力越來越強,正統的血統優勢也體現出來,她到處尋覓才找到另一條不被發現的通往羽山的道路。

她還記得第一次和母親相見時兩人是如何痛苦流涕。記憶中依然是母後溫柔的笑臉,對父王百般夸贊的語言。如今,物非,人也非,那些笑臉和語言只剩下悲哀和低鳴。

她的父王,銀絕族的王者銀絕威緩緩地開口,在大臣們听來那是一句毫無邊際的話,可是在銀絕影听來,她知道,自己要完了。

「別以為你們兩兄妹干得事情我不知道。」

銀絕影偷偷地看了一下銀絕月,發現他鎮定自若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那兩個侍衛有我的法符,一旦他們死去我就會立即知道,而且這個事情的始末我也大概猜出來了。」銀絕威像念台詞一般,沒有表情和語氣地說著這段話,「我不打算懲罰你們,相反我要交給影你一個重要的任務。」

銀絕影抬頭看著自己的父王,她不期待下文,因為她知道下文的實質。

「你將嫁去鬼族和親。」

什麼?!大臣無不戰栗,竟然叫公主去和親?!鬼族雖說彪悍殘忍,但是現在應該不會和銀絕族對抗啊!怎麼叫血統如此高貴的公主去和親呢?!他們還指望著王能把公主許配給他們的兒子呢!

銀絕影輕咬嘴唇,不再言語,無力感慢慢將她包圍,圍得幾乎水泄不通。好像喪失語言功能一般,她的雙眸只是安靜地看著她的父王。那個男人,由熟悉到陌生卻好像又由陌生到熟悉。

她心里明白父王為什麼要這樣做,不過是懲戒她謀殺銀絕光的事情,也同時不讓她再有謀害銀絕光的機會罷了。但是她更清楚自己有心也無力回天。原來,自己竟如此不堪一擊,在權力面前只有膜拜跪倒的份。

殿上死一般寂靜,無人站出來為銀絕影說話。因為他們都知道,王怒了。他們寧願被良心的巨浪吸卷,也不願被王的怒氣吞噬。

這就是銀絕族的大臣,可笑又可悲。

銀絕影也不想做無謂的抵抗,任憑自己的心被一層層剝下,卻留不下鮮血和印記。

言雙哆嗦著看著這一幕,心想自己也夠倒霉,剛剛當上大臣就要面對這樣的情景。但他還沒有來得及再多想什麼,銀絕月已經站了出來。

「父王,請你收回成命。」他毫不畏懼地直視著自己的父親,言語間不像懇求而是命令。

「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誰說話,難道這王位繼承者你不想當了嗎?!」

「反正父王你沒有要傳位給我的意思,那我有什麼好怕的。」他的言語雖然沒有語氣,但是並不是波瀾不驚,相反,朝中大臣們感到驚濤駭浪般的不安向他們襲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銀絕威也震驚了一下,他知道銀絕月絕對不是那種為了他人來挑戰自己的人,他連自己母後的生死都不管又何況是自己的妹妹?他這樣做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自知傳統的繼承王位的方法無望了,現在要用強硬的方法奪得皇位,這樣下去很可能演變成父子間的生死較量。

銀絕月依舊逼視著他的父王,他是在逼父王選擇,也在逼自己選擇。如果父王肯退一步的話,他也可以商量。如果父王一步不讓的話,那麼大不了殺了父王。

銀絕威看著銀絕月並不說話,腦子里卻在分析當前的情形。他知道銀絕月做事有多陰狠,如果現在發生內亂,剛剛收納下來的其他各族肯定趁亂攻擊銀絕族,到時候便一發不可收拾了。權衡已久,他只好說道︰「今次就算了,如果有下次,定不饒你!至于影公主的事情也暫且放一放,退朝!」

心中的死灰漸漸復燃。銀絕影好像被抽空了一般,她不能忘記母後的死,她一定要完成母後的心願,幫哥哥登上王位。心中有無數蝴蝶紛飛一般,色彩斑斕,活著的意義似乎從明白到了明確。

不留意間,銀絕月已經站在了她的身邊,而目光卻沒有看著她。銀絕影的嘴角微微上翹,鬼魅的笑容再次浮現在了臉上,「你不會指望我說謝謝吧?」

銀絕月一挑高眉。

銀絕影呵呵一笑,「你救我只不過讓我為你辦事罷了,這朝上除了我估計你也不相信其他人的能力呢。」

「你知道就好,做好自己分內的事。」銀絕月面無表情。銀絕影有時都懷疑他是不是一個面癱。

銀月色的發絲在空中飛舞,形成一個漂亮的弧度。但他的冰冷,即使在亮如白晝的天際也無法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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