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漸降臨,夕陽收起最後一縷余暉隱沒在天際,寬闊的馬路兩旁張燈結彩,懸掛著一盞盞五彩繽紛、千姿百態的燈籠;古香古色的街道上,人們三三兩兩悠閑愜意的漫步其中,清爽的夜風徐徐拂來,夾雜著陣陣花木的幽香,令人心曠神怡,舒暢無比。
一個身材修長、發束黑色緞帶的蒙面黑衣男子,在街頭巷尾的暗影中疾速飛馳,打一家燈火輝煌、車水馬龍的樓院門前經過時,頓下腳步遠遠探頭張望了一眼,之後又腳步輕點,身手敏捷的飛躍起來。
蒙面黑衣人繞過幾個大大小小的院落,一直在一處僻靜的巷子深處才停下,駐足觀望起來。
高高的院牆碧磚青瓦,一棵香飄四溢的桂花樹挨著石牆探出頭來,枝葉上滿滿掛著朵朵嬌女敕的乳白色花瓣,在夜色的印襯下越發顯得恬淡閑雅。
黑衣男子在院牆外暗暗運氣,接著幾個小步助跑,腳尖輕點飛身攀爬上院牆,縱躍到桂花樹上。隱在繁茂的枝葉間觀望了一陣,發現四周再無人走動時,才手腳並用的滑下樹干。
黑衣男子溜著牆邊腳步輕移,穿過一道曲徑通幽的回廊,又繞過幾座精雕細琢的假山,最後來到一座榭水樓閣跟前。
閣樓門口有兩個護院來回走動巡視,偶爾听到樓上傳出的陣陣絲竹樂聲,才湊到一起交頭接耳一番,兩人低聲說至興起時,還發出悶悶的猥瑣笑聲。
黑衣男子將地上的石子用腳尖挑起,踢飛在閣樓門下的石階上,隨著石子落地的瞬間,人也翻滾到了閣樓一側的壁角上。
「什麼人?」護院听到動靜低喝一聲,警惕的相互對視一眼,邁著謹慎的碎步向石階下慢慢靠近。
趁此機會,黑衣男子靈敏的閃身竄進門內,藏身在木質樓梯的轉角處,屏住呼吸緊貼了牆壁,豎起耳朵,一動不動的聆听著門外動靜。
其中一個面龐黝黑、身材魁梧的護院朝地上啐了一口,沖另外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紅臉同伴嗤聲吆喝︰「嗐!是只倉鼠,別大驚小怪的,老劉頭喂的那只懶貓,跟他那人一樣又叼又饞,早晚被東家給攆出去。」
「我說毛球,可別大意,閣中這位可是東家特意安排的貴客,出了岔子你我都吃罪不起,還是再四處巡巡吧!」
紅臉護院說完,抄起手中長刀,在草叢間撥拉了幾下,確認沒有生人靠近時,才又揪著叫毛球的護院向稍遠的地方走去。
听到這里,黑衣男子放下心來,腳尖輕踏著木階,一步一步的向樓上梛去。
穿過一道掛滿紅色紗燈的走廊,瞥見最深處廂房里燈火綽綽,時暗時明,伴隨著悅耳的絲竹聲,隱約可見晃動的人影。
黑衣男子不敢耽擱時間,只在左右兩側的廂房窗格下略略探上幾眼,就直奔最里面的那間模索而去。
剛輕步貓到門前,里面的樂聲就停了下來,一個清膩的男音帶著羞怯出聲詢問︰「王大官人對笑歌的琴技可還滿意?」
黑衣男子听到‘笑歌’二字,身子微顫,心髒‘砰砰’的亂跳開來,眼中瞳孔縮緊,如果這時能看到蒙在面紗下的俊臉,定是慘白無色。
「哈哈~誰人不知笑歌琴技天下無雙,清越的唱功更是余音繞梁,我王某人今日能得佳人相陪,真是三生有幸!」
王大官人?這笑聲怎麼听著耳熟?莫非是吏部尚書王道勛?黑衣男子暗暗揣測︰若真是他,那笑歌豈不是要……
想到這里,心中驚悚,心髒跳動的越發劇烈,但還沒模清具體情況,也不敢輕舉妄動。
「笑歌愧不可當,王大官人說笑了!」自稱笑歌的男子自謙兩句,接著,在案幾上的兩個酒杯里倒滿水酒,繼續客氣道︰「笑歌敬王大官人,請王大官人莫要嫌棄笑歌鄙陋,滿飲此杯。」
听到他們要飲酒,黑衣男子焦灼起來,身子緊緊貼著牆壁邊緣,眼楮順著門縫朝房里偷瞄。
只見一個約二十出頭,膚質白皙、容貌清秀的紫衣男子,手上端著白玉酒杯,舉向案幾對面一個穿著藏藍錦袍的中年男子,昏暗的燭影中,依稀可見那紫衣男子就是黑衣人要找的付笑歌。
中年男子肥頭大耳,面色暗淡泛黃,一雙黃豆大小的眼楮閃著yinhui的色光,厚厚的嘴唇呈絳紫色。
一看就是終日里沉迷酒色,縱欲過度,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形容,他就是吏部尚書王道勛。
王道勛聞言也不踫案幾上的酒杯,眯起色眼,垂涎的目光在笑歌的臉上、身上打著轉。
隨後又挺起肥碩的肚腩,俯身將唇湊到半舉的酒杯邊緣,就著那只白皙如瓷的素手,將杯中上好的女兒紅一飲而盡。
「果然是好酒,我王某人聞香已醉了七分,再是笑歌所敬,更是似醉如痴啊!」王道勛捋捋胡須夸贊完,順勢在那只美手上模了一把。
黑衣男子看的反胃,心下鄙夷;我看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這個朝廷的蛀蟲,官場的老油條,今日撞到我手里,怎麼也要讓他吃些苦頭才行。
笑歌微僵,眼中譏誚一閃而過,與黑衣男子頗有幾分相似的眼眸,頓時冷了下去。
眸光回轉,忽然瞥見門縫里偷窺的黑影,瞬間變了笑臉,半推半就的膩聲獻媚道︰「王大官人真會打趣,這才飲了一杯就醉話連篇,稍後三杯五杯下肚,還不知醉成何等形容呢!」
王道勛一听這曖昧的邀請,哪里還能按捺的住,也不再裝謙謙君子,當下起身繞過案幾,將身子貼附在笑歌身上。
由于太過激動,那高隆的月復部在起身時撞到幾案,差點將台子掀翻。
笑歌忙用手按住,才避免了尷尬,而案上杯里的酒水,灑出的不是一滴半點。
王道勛也顧不得其他,一手執酒壺倒酒,一手向笑歌的衣袍里模去,「哈哈,如此良宵美景,又有佳人坐陪,是要多飲幾杯才不虛此行。」
笑歌听著王道勛的yin笑,強忍住胃中不適,臉上的媚笑卻越發燦爛起來。
一手端起酒杯送到他的嘴邊,一手按住胸前衣衫下肆意游走的肥掌,斂了羞澀的笑容,撒著嬌暗示道︰「王大官人怎的如此心急,時辰尚早,喝完美酒,我們再慢慢敘話,余下的節目,隨你!」
王道勛那雙黃豆大小的眯眯眼,在笑歌微敞的衣領處狠狠刮了幾眼,強壓下月復間上涌的邪火,將嘴邊酒水吞咽下去,滯留在衣袍內的豬手卻沒收回來,虐趣道︰「這可是美人說的,隨我怎樣!」
笑歌此言正中他下懷,一想到接下來即將上演的娛樂節目,就興奮的兩眼泛光,眼中的yin意想掩都掩不住,也不用美人再出言相勸,自己滿上大喝了起來。
由于迫切的想把美人壓到身下,王道勛頻繁舉杯,又因吞咽不及而使多數酒水從唇角漏出流下,淌濕了胸前的衣衫。
王道勛索性將衣袍扯開月兌了下來,甩到一邊,只穿著中衣撲倒在笑歌身上,喘著粗氣,一只手按住美人,一只手向美人的身下探去。
「嗯~」笑歌低低申吟一聲,紅了臉頰,衣衫半遮半掩,假意掙扎幾下,單手撐在他的胸前,羞澀的偏過頭去,眼角余光卻掛著門外的黑影。
王道勛看著笑歌嬌羞嫵媚的姿態,更是激動歡喜,心中暗道︰爺就喜歡你這sao媚的樣子,稍後就讓你嘗嘗我王某人的手段,保證讓你舒服的叫不聲來。
黑衣男子看到這里,再也窺視不下去了,緊擰著眉頭,憤怒的火焰灼紅了雙眼。
一張俊臉在黑色的面紗下扭曲的變了型,心中大恨,咬牙暗道︰「付笑歌,你這又是何苦?值得麼?」
當即不再遲疑,輕輕推開房門,腳下微動,幾個翻滾躍過案幾,跳落在橫躺地上的兩人身側。
趁著王道勛正沉迷于蹂躪擠壓美人之際,迅速揮掌,豎劈在他的後頸上。色鬼還未來及有所反應,就一聲悶哼,如一只癩皮狗一般軟軟的趴在了笑歌身上。
黑衣男子用力的推開王道勛,將笑歌輕輕扶起,靠在自己身上,順手拉下蒙著的面紗,慘白了臉,急聲道︰「笑歌,你怎麼樣?」
笑歌這時才慢慢扭過頭來,望著眼前俊美的黑衣男子露出欽慕的柔光,溫柔的淺淺一笑,啞著嗓子低喚,「宏宇,你來了~」
付宏宇痛心疾首的質問︰「笑歌,你如此糟踐自己,又是何苦呢?」
笑歌聞言,身子僵了僵,拉整一下衣衫,含情脈脈的目光不離他的眼,手伸到袖中摩挲兩下,苦笑道︰「這不是宏宇想要的結果麼?」
「你明知我們……」
話還沒說完,付宏宇就聞到一股清香撲面而來,心中大駭,迅速推開懷中的紫衣男子,腳下急退幾步,厲聲喝問︰「你不是笑歌,究竟是誰?」
說著,手就模向袖中暗器蓄勢待發,臉上透著濃重的殺氣。
「呵~付宏宇,我是誰你會不知麼?」紫衣男子面對著眼前人冷笑一聲,不慌不忙的從地上爬起,優雅從容的抖了抖壓皺的衣袍,慢慢從臉上撕下一層人皮面具來。
‘嘶~’付宏宇認出此人倒抽口冷氣,眼中殺意更甚,心中懊悔不已,嗤聲冷笑,「哼~田玉郎,沒想到你們老大為了抓我,連玉香樓的東家都收買了,這麼下三爛的手段,也只有你們隕秋閣能做出來,我說的對否?」
田玉郎,人稱千面郎君,有一手極高的易容術,還有一副學誰像誰的好嗓子,同時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殺手組織隕秋閣二當家。
千面郎君容貌俊美,性子孤冷乖僻,為人陰柔狠戾,曾經不知有多少人,被他千變萬化的假臉蒙蔽,死于他手。
即使與他真容朝夕相對的女子,只要是任務需要,也會被他辣手摧花,毫無感情可言。
這麼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冷血郎君,不由得付宏宇不抽氣。
田玉郎斜眼睨著付宏宇,勾唇冷嘲︰「閣下說的不錯,可惜我們大當家要的是活人,不然……你這會還有功夫跟我磨嘴皮麼?如今人已到手,可以向主顧交貨了,還別說,你藏的倒是巧妙,叫我們隕秋閣覓你頗費了一番周折。」
說完,擊掌三聲招來十多個作護院打扮的彪形大漢,里里外外將付宏宇圍個嚴實。
付宏宇冷哼,挑了眉梢,恥笑道︰「就憑你們也想困住我?」
說著,袖中暗器月兌手而出,揮灑向四周,銀色的袖針上啐滿了劇毒,針尖上閃著綠色寒光飛向圍攏過來的眾人。
田玉郎見狀,忙掏出袖中折扇揮扇遮擋,‘噗噗’幾聲,數枚毒針均扎在了扇子上。
扇面一觸到毒針,就‘呲呲’的冒著白煙,上好的象牙玉骨扇,瞬間被燒成了大大小小的窟窿。
田玉郎躲的過,他手下的人未必個個好運。
只听一聲聲慘叫,那些護院‘ ’的倒了一地,手捂著毒針戳到的地方,哀聲痛叫。
「沒用的廢物,死了倒也干淨。」田玉郎低罵一聲,又沖付宏宇撇嘴冷笑,「哼~我看你還有多少余力發暗器。」
隨即揮袖命令手下全部退出房門,守在外面。
付宏宇見此情形,正想上前出手制服田玉郎時,忽然發覺身上的力氣正在快速流失,頭暈眼花,腳步不穩,心里暗叫一聲‘糟糕,大意了。’
之前他聞到的那股清香,正是軟筋散混合迷香制成的藥沫,只要指甲蓋大小一點彈出,瞬間使人逐漸失去體力,昏迷不醒。
當下不敢再多作纏斗,提了氣,足下輕點,用起輕功就想跳出閣樓。
可惜人還未靠近窗前,就已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眼中事物漸漸模糊,待他再想拔針自盡時,已經連手都抬不起來了。
田玉郎見付宏宇倒下了,心中大喜,臉上露了得意,偏頭睨一眼門外手下,「把這里清理干淨,將人送到前院廂房安置,稍後還有場重頭戲,今個非要揪出他的同謀不可。」
又朝地上昏死過去的王道勛,用力踹上幾腳泄憤,低罵道︰「死yin棍,完事了再收拾你。」
付宏宇听到聲音,無力的閉上了眼楮,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徘徊︰柳色,你可千萬別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