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市公安局內,付天俊坐在自己的辦公室中抽著煙,面前的煙灰缸中已經滿滿的煙頭。[]年僅三十六歲的他爬到了刑大隊長的位置上,本應該是意氣風發,可這兩個月來,他卻感覺自己深陷泥潭,怎麼也月兌不開身。
邢明走了,他來了,三個案子一個都沒有破。按照公安局一般的做法,像後面兩個案子已經算是偵破的,畢竟已經查出了殺人凶手,只是沒有結案而已。可這次明顯不行,因為被殺的人中有一個是副局長,公安局的副局長。就算是偵破了的,可功勞也不是他的,他剛登上刑隊大隊長的位置,下面的人都有些不服,自己也缺少能夠鎮住下面人的底氣。
過年之前,上面就已經傳出風聲,限定在年末破案,並逮住凶手。年過了,天已經到了,後面兩個凶手沒有任何信息,就連秦武凶殺案的進展情況也讓人發愁。一方面派人查顧邊城這條線索,一方面卻是找秦武的其他仇家,結果是顧邊城這邊沒有任何可以查探的,至于秦武的仇家也已經排除了好多處,除非有不知道的仇家,不然是不可能的。
剛才劉祥陽局長又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大意就是三天後有一次會議,要求刑大隊長也參加。按照上面層次的會議,他一個大隊長是沒有級別參加的,特別要求他參加,很可能就是要討論目前的幾個案子。
自己信心滿滿的上位,卻沒有任何進展,到時候如何面對眾位領導呢。抽了半天的煙,付天俊眼淚都被燻出來了,掐滅煙頭他打電話讓吳莎莎進來。
不一會兒,吳莎莎進了付天俊的辦公室,問道︰「隊長,你找我?」
「嗯,去把關于秦武凶殺案的所有資料給我拿來看看。」付天俊道。
「好的。」吳莎莎出去沒多久又回來了,手中抱著一大垛文件放在桌子上,問道,「隊長,需要我整理一下嗎?」
「不用了,我隨便看看。」付天俊道。
等吳莎莎出去了,他便挨個翻看這些資料證據。當案子毫無進展的時候,把眼光集中在最原始的證據上,可能會有重大突破。看了半天資料,付天俊有點兒絕望了,顧邊城這邊嫌疑最大,可證據呢?
付天俊咬咬牙想了一會兒,突然又開始看了起來。既然沒有直接證據,那就看一下有沒有間接的證據。看了看,目前在顧邊城這邊有幾點嫌疑︰一、作案動機,顧邊城和秦武有仇,又在案發之前在案發地點出沒過很長時間,而且看過一些刑事偵察、心理學的書籍,充分具有作案動機;二,作案能力,從最近他見義勇為抓住劫匪來看,他有一定的身手或者有這個心理素質,作案能力是具備的;三,作案時間,顧邊城的同學可以證明他睡下,卻不可以證明他是否在半夜起來,並到了案發地點殺了死者;四,作案可能,結合顧邊城多次出沒在案發地點周圍,凶手又沒有在三百多個監控攝像頭下留下任何視頻,這可以懷疑嫌疑人查探過作案環境,顧邊城的可能很大;五,物證,根據目擊者描述,嫌疑人背著一個紫白兩s 相間的背包,而顧邊城也有一個,這自然就能夠作為物證。
至于目擊者描述的身高付天俊完全可以不用考慮,他可以說因為凌晨時分天s 太暗看不清。還有鑒證科所提供的腳印大小,他依然可以不用考慮,穿雙大的鞋子,也可以達到差不多的效果。
他已經準備好了,不管顧邊城是不是凶手,都要嘗試一下告他,也算是給上級一個交待,至于到時候能否定罪,這就不是他的責任了。想到這些,付天俊內心有些歉疚,這並不是他以前的作風,可上級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他如果不能搞定這個案子,如何在刑隊立足。
有了這個打算,付天俊的心思活絡起來了,看資料的時候也開始選擇,很快他就理順了一系列的資料,這在法官的面前可以說得通。等到完成後,已經是凌晨五點過,泡了杯茶充饑,他又給吳莎莎電話,讓她通知大家早上七點鐘開會。
吳莎莎瞌睡眯虛的把電話給了眾位同事,刑大隊的辦公室就開始熱鬧起來。六點半的時候,付天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制服,出現在了會議室中。刑隊的同事全部到齊了,這段時間他們的壓力也不小,邢明著急破案壓榨他們的力,付天俊上台之後依然是這樣,年都沒有過好,剛剛疲軟兩天的身子又被拉得緊繃。
付天俊站在前面看了眾人一眼,然後給吳莎莎點點頭,吳莎莎便開始下發資料,人手一份開始默默的翻看起來。很快,刑隊的人不時抬頭看向付天俊,眼神有點兒古怪。鄧軍是個老油條了,他看出來付天俊的打算,暗自搖頭卻沒有多說。
吳俊馳卻忍不住問道︰「付隊,這些資料並不完全,可以說是漏洞百出,上庭之後又如何說服法官呢?」
「對呀,就說這里面的一些證詞物證的吧,居然只是截取其中一段,不能形成完全的證物鏈,這在法律上說證據是不成立的。」劉海也是皺著眉頭提醒道。
付天俊沒有說話,只是看向了其他人,吳天強被看著,這才咳嗽兩聲道︰「付隊,我也覺得準備得有點兒倉促,到時候如果不能定罪的話對我們以後的調查就是一大阻礙。而且……」
「而且這些證據只能夠說明顧邊城有嫌疑,卻不能直接證明他殺了人。僅僅是嫌疑,不定罪我們的功夫就白費了,定罪如果他真的沒有殺人,那我們這算做什麼?」劉克成接著吳天強的話,盯著付天俊說了大家的想法。
其他人沒說話,有的低下頭,有的眼神沒有焦距,似乎在想問題。付天俊看出來了,這個案子讓大家都費了無數的力,有些人不想繼續下去,他的提議正好讓這些人同意。可另外一些人不同意呀,這些人就是邢明殘留下來的死忠,這是在給自己找不自在呢。
想了一會兒,付天俊道︰「你們現在手上拿的是我的一個起草案,我不管你們怎麼想,給你們一個周的時間,我需要你們盡可能的去尋找證據,尋找充分的證據,有利于我們的證據。法官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法律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我始終堅信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們作為刑要做的就是尋找證據而已,定罪判刑這是法官的事情,希望大家認識清楚。」
說完之後,付天俊直接出了會議室,留下大家嗡嗡嗡的討論起來。
劉克成和王林對視一眼,小聲嘀咕道︰「這哪里是找證據,這分明是造證據嘛!」
「小劉,別亂說。」呂偉一直都抱著雙手靠在旁邊,此時瞪了劉克成一眼。也就是這眼,把大家的視線都集中了過去,劉克成有點兒不滿的道︰「本來就是,這樣做根本就不合法。」
這下子,大家便都開始討論這個問題了,刑隊里面的人也不齊心,各人有各人的考慮。就比如其中一些,他們在想,如果付天俊成功的話,刑偵大隊長的位置肯定坐穩了的,那自己可就要跟著他干了,不能像劉克成這麼魯莽,邢明畢竟已經走了,重新調回來的可能可不大。
另外一些人一是出于本能抗拒新隊長,二也是這事情卻是違背了心中道德,如果顧邊城真殺人還好,如果沒有殺人呢,那不是冤枉了好人。破案了付天俊有功勞,所以他才如此積極,甚至不擇手段,可自己呢,有必要這麼做嗎?
會議室中呈現分歧,可大家都下意識的避讓開,並沒有讓分歧成為沖突。
一個周的時間很短,幾個月都沒有查清楚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在最後這一個周里就明朗,這不過是給刑隊一個準備的機會。
……
至從發現刑隊換了大隊長之後,李長川便開始打听刑隊的情況。他作為一個刑事訴訟的頂尖律師,這些信息是必須了解的。也是顧邊城運氣好,無意之中卻讓他先一步發現了刑隊的打算。
這下子就讓他著急了,馬上打電話給顧邊城商量具體的事情。顧邊城此時剛和倪妮兒回家,坐在沙發上溫存呢,看是李長川的電話他便起身接通,剛听了幾句他就心頭一突,不好,事情要鬧大。
這個階段他早就預想過,以前也做了一些查詢,可過年松弛一段時間,他也變得有點兒懈怠了,沒想到就是這個時候,刑隊居然開始行動了。
趕緊和李長川交換了一下意見,聊到半夜才掛斷。因為知道司法程序,也知道判刑定罪需要的一些硬條件,而且顧邊城還知道一些目前刑隊掌握的證據資料,顧邊城就其向李長川提出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一步步針對方所掌握的證據來辯解,這就要從作案動機入手,說不定到時候要蔣晶晶和媽媽作證,始終要讓媽媽知道,這不能避免。顧邊城嘆息一聲,打算明天給媽媽打個電話,詳細的告訴她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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