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巴車平穩地行駛在鄉間公路上,除了司機悶頭開車以及後排的祁麗麗可能睡著了,其他人大多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天。
陳秀琴對栗坤和姜林說︰「……于子的朋友就是大家的朋友,放松點……你們可是不知道啊,這兩個月我沒睡過一個好覺,嘴皮子磨薄了,腿走細了,哎呀,怎麼又說到這上邊來了,不說了。今天啊,雖然可以放松了,但是,還沒過來勁兒,還以為到了前面就下車、就開會,哎呀,你看看我……」
栗坤說︰「是啊,于姐也帶我去參加過你們的活動呢,那場面……振奮人心。」
陳秀琴壓低了聲音問︰「你們買了嗎?」
栗坤說︰「買了,可我們都很忙,一直沒機會發展下線。」
陳秀琴說︰「算了,咱們不談這個了,老總強調了好幾遍,路上不準提傳銷的事,盡情地玩。」
姜林說︰「仙島湖和皇山是不錯,可是要坐兩三天的車……」
陳秀琴說︰「咱們這兒也沒飛機場,坐火車還得倒三倒。這多好啊,直通,游山玩水嘛,路上還有兩個小景點。這車也舒服啊,小栗你說是不是?」
栗坤和姜林都點頭表示認同。
陳秀琴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訝異地說︰「你們不是很忙嗎,這次旅行可要十幾天呢。」
姜林微笑著說︰「請假了。」
栗坤補充道︰「起初我們也沒想來,多大的人情呀,可郭哥說︰‘必須去,請假也得去,如果是自費,兩千塊也下不來呀,就吃飯是自費,在家不吃呀!’我倆商量了半天,確實是個機會。」
李季洲說︰「那可不一定,我小時候就抓過蛇,你們信不信?」
良玉珍說︰「小時候算啥呀,除了知道撒尿就啥也不懂了。」
車內頓時發出了一陣哄笑。
李季洲吭哧半天沒說出話,鄭力友嗔怪良玉珍道︰「還老大姐呢,說話也不注意點用詞,放松也得有個邊兒……」
良玉珍馬上搶白道︰「我是和小李開玩笑,老同志別挑撥離間。」
鄭力友自嘲地說︰「你看你看,誰說話你就沖誰來,算了、算了。」
這時,祁麗麗坐了起來,說︰「你們怎麼說著說著就喊上了呢,讓不讓人家睡覺了。剛才還都裝得像個人兒似的,到了荒山野嶺就都露餡兒啦?」
良玉珍站了起來,對著後面說︰「誰規定這里不可以大聲說話!想睡覺在家里干嗎啦?」
祁麗麗說︰「在家和我老公**了,咋的啊?」
良玉珍撲騰一聲就坐下了,眨巴著眼楮說不出話;吳麗把一雙本來就老大的眼楮瞪得比牛眼楮還大;陳秀琴半張著嘴,如果沒人幫助捏一把,恐怕永遠也合不上的樣子。其他人也都有各自的驚訝方式,這里就不一一贅述了。
李季洲愣了片刻,想了想,說道︰「完了吧,沒電了吧,喊呀,叫呀!」
良玉珍再次站了起來,惡狠狠地說︰「閉上你的臭嘴,乳臭未干,你懂個屁呀,不知道羞臊啊?要知道,世界上還有‘可恥’二字。」
祁麗麗剛要躺下,听良玉珍如此說,又直起了腰,說道︰「別指桑罵槐呀,哪個娘們兒不和她老公**?跟別人?那才叫不知道羞恥哪。」
良玉珍說︰「你搭什麼腔……」
劉剛急忙站起來說︰「算了、算了,吵吵什麼,誰也不準說話了,大家都睡覺吧。」
陳秀琴覺得「大家都睡覺吧」這句話很是諷刺,仿佛所有人昨晚都忙著做……那事,便冷不丁地爆出一串清脆的笑聲,其他人也回過味兒來,跟著笑了起來,就連專心開車的林虎也大笑了起來。
至此,旅行才剛剛開始,這一群人便月兌去了「優雅」的外衣,多少露出了一些他們的本色……
中午時分,中巴在一座小鎮上停了車。林虎指著一家飯館說︰「那里的飯菜很可口,又便宜。」
鄭力友向吳麗使了個眼色,吳麗納悶兒地注視著鄭力友的眼楮看,意思是問︰「什麼意思?」
鄭力友輕聲說道︰「準是托兒,我可不去吃。」
吳麗點著頭,表示明白,可她並沒有離開集體的意思。
大家陸續下了車,在車邊,有東張西望的,有整理衣服的,還有互相說著話的,但腳步幾乎都朝著林虎所指的那家飯館移過去,惟獨鄭力友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林虎喊道︰「鄭……哥,你去哪里呀!」
鄭力友轉回頭,不好意思地說︰「那里有個餛飩攤,我喜歡路邊的小吃。」
良玉珍听見了,側著身子說道︰「小氣鬼,能省幾個錢。」
走在良玉珍身後的李季洲說︰「人家就喜歡,人家願意。」
良玉珍上下打量了李季洲幾眼說︰「哪兒都有你,願意你也去呀,一塊錢管飽兒。」
祁麗麗經過良玉珍和李季洲的身邊,自言自語道︰「要沒有這麼多雙眼楮看著,說不定還有人啃面包呢,哼。」
良玉珍瞪了祁麗麗一眼,祁麗麗接著說︰「瞅啥,我說他呢。」
李季洲笑嘻嘻地說︰「啊對,拿兩只柔軟的面包,吃呀、吃呀……」
良玉珍恨恨地說︰「噎死你。」
午飯過後,大家在小鎮上走了走、看了看,沒人買東西。林虎按了幾聲喇叭,大家陸續回到了車上。李季洲因為喝了點酒,首先仰在椅背上睡著了。良玉珍半開玩笑地對李季洲說︰「看上人家小服務員兒了吧?」見李季洲沒反應,她便對鄭力友說︰「餛飩好吃嗎?」鄭力友沒理她,她自覺沒趣,也像其他人那樣,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瞌睡。
中巴離開小鎮半個多小時便駛上了一條山路,這時,天突然陰了。
鄭力友悄悄來到林虎的身邊,說︰「小林,到前邊那棵樹附近給我停一下車,肚子不舒服。」
林虎低聲道︰「吃壞了吧,下次還是和我們一起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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