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不讓住店?」李桂花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後堂門口,右手指著小翠,罵道︰「你個敗家的妮子,好不容易來了個客官,你卻要往人家門里頭趕。若有什麼難處,只管與老婦講來便可。」
漢子又是一禮,道︰「那在下日後可要討擾店家了。」
「不妨!不妨!」李桂花眼楮瞅了瞅櫃台上的那白澄澄的四兩白銀,心花怒放,繼續說道︰「客官遠道而來,想必是旅途勞累,老婦人就不再打擾客官。還請客官移步到上房休息吧。」
漢子點了點頭,收拾停當,上了樓去。
「娘,你是不是掉進錢眼里了。這漢子手里有刀啊!萬一是官府捉拿要犯或是江湖綠林,不用那李瘸子來,咱們店過不了幾日就全部玩完。」小翠憤憤的埋怨道。
「哼,你懂個屁。你這小妮子就是沒腦子,你老娘我縱橫江湖這麼些年難道是白混的?你都能明白的道理,我老人家又如何不懂。不過,我倒要說道說道你。你跟你老娘我混這麼些年,你這眼神兒卻是差了不是一截半截啊!」李桂花得意的搖頭晃腦的壓低聲音說道。
「又在那里裝神弄鬼了。你有如此能耐還不是被那李瘸子擺了一道,現在啞巴吃黃蓮有苦難言,還得意什麼勁?」小翠撇了撇嘴,不屑的說道。
「你!」李桂花咬著牙,一把拎著小翠的耳朵說道︰「死妮子,老娘都警告過你少提這茬,你還敢在老娘面前揭老娘的短。怕你是不想活了,還是怎麼。」
小翠對她娘的這套路甚是熟悉,她這耳朵早被捏出了三層繭子來。李桂花這一把雖然拎著了她的耳朵。小翠卻面不改色的笑道︰「好,好,好,那是你老人家‘大意失荊州’,行了吧。你姑娘也就是和你打個趣兒罷了,看你急的那副模樣。讓爹爹瞧見還以為我偷了你幾吊銅錢似得。」
李桂花放開小翠的耳朵,換了副笑臉,說道︰「你這小妮子,就是嘴巧。唉,娘老了,掰扯不過你嘍。娘只盼望早日給你找一門好的婆家,把你送出這個門子,娘這心思才算真正的了了。」
「你看看,你不讓我提。你卻故意來提我不願听的話頭。早也說出門子,晚也說出門子,難不成你就不想看到女兒是麼?」小翠氣的嘴巴撅的高高的。
「好了好了不提這個,不提了。」李桂花又笑道,「那娘給你說正事。待會兒廚房的飯好了,你給樓上那客官端上去。咱可不能虧待了這‘散財童子’不是。」
「不,不,我不去。」小翠搖搖手道,「人又不是我迎進門的。再則說,我都告訴你了,這漢子包里有刀,你還收。我不去!我害怕!」小翠搖搖頭。
李桂花微微一笑,用手指點了點小翠的腦袋說道︰「跟你爹那老貨一個慫樣兒。娘教你好多次了,看人有些眼力界兒。你到現在卻連皮毛都沒學到。還 !」
小翠看李桂花那神態,不解的問道︰「難道娘看出了別的什麼玄機不成?我只看到那刀,這腿就打著旋兒呢。」
「要不怎麼說姜還是老的辣呢。」李桂花壓低了聲音,俯耳到小翠身邊,悄聲說道︰「那不是漢子那是個女子,她是女扮男裝的。你還怕她作甚?」
「她是個女人?」小翠眼楮瞪的溜兒圓,驚的差些叫出聲來。但那聲兒還在小翠喉嚨口處卻被李媽連忙用手緊緊的給捂了下去。
「我的小姑女乃女乃,你給我小聲點。」李桂花擺了擺手,說道︰「你說這人帶刀倒是沒事,要把她女扮男裝的事說了出去,卻是要惹禍端的。」
小翠又被李桂花這一番話驚的直冒涼氣,急的又跺腳道,「那還不是一個樣要有禍端,你這還在這里裝神弄鬼。明知有麻煩,還要為了這區區四兩銀子將這瘟神迎進門。再說,你這難道是神眼不成,怎麼一眼就能看出這不是漢子卻是女子?」
「女子走路與男子區別甚遠這是其一;女子沒有喉結這是其二;女子腰部細軟這是其三。你娘看這人三樣皆與女人無二,她不是女兒身,難道還是妖怪不成。」
「看出女子又如何?你不說還是有禍事麼?你明知我膽小,卻還讓我去給她送飯,你分明就是在害女兒。」小翠氣的眼淚「撲啦啦」直往下掉。
「傻妮子,天下當父母的,哪里有害自己親身骨肉的道理。娘看這人行為舉止,皆是大家閨秀的模樣。她獨身一人從北方千里迢迢來到洛陽,又女扮男裝,而且她放著李瘸子那便宜不撿,卻獨獨來住咱家這無人登門的小店。若不是遇到難事,焉能如此?不過俗話說的好,‘瘦死駱駝比馬大’人家一出手就是四兩銀子。再說富貴險中求嘛,咱們這也算是積德行善了不是。」
小翠暗自沉思了一會,點了點頭,說道︰「娘這話听來倒算有幾分道理。唉,都怪這該死的李瘸子,不然的話,咱們一家如何非要取這刀尖上的銀兩。」
李桂花望著門外恨恨的說道:"哼,李瘸子的帳總有一天,老娘給他好好的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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