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原本晴朗的台北,突然下起了綿綿細雨,原本熙熙攘攘的街上,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雨而變得冷清許多,台北的天氣一向這樣,尤其是到了秋末冬初,這天就好像那愛惡作劇的調皮小孩,非得讓人歡喜讓人憂才甘心。
因為突如其來的雨,使得即使一向吸引了很多大學生和街頭藝術家的愛麗絲大道,此刻也早已不見人影。這條帶著濃濃學院氣息的大道,位于台北近郊的愛麗絲音樂學院附近,因為和它比鄰而居,經過歲月的洗禮,儼然已經成為了代表愛麗絲音樂學院的學生街。
只是,和普通的學生街不同,或許是長期被音樂學院的氣息所渲染,愛麗絲大道兩旁的小店也極具藝術風格,從店面的設計到店內所賣的東西,都讓品位不凡的音樂學院學生們流連忘返,遠遠就聞得到陣陣香味的咖啡店,僅僅在玻璃窗上多停留一眼就想推門而入的飾品店,老板娘比百花們還美麗動人的花店……
夏夕謙的車在一家寫著愛麗絲大道18號的小店面前緩緩停下,他下了車,沒有先把車里的傘撐起來,而是首先低頭確認手上拿著的紙條上寫的地址是否就是這里,他看得很認真,一個符號一個字,生怕有什麼閃失,終于,他緊繃的臉部線條慢慢地放松下來,嘴角微微上揚,這時,剛好有一滴水珠從他側臉滑落,在墜落的剎那間竟然形成了一個完美得無與倫比的弧度。
通往店門口的鵝卵石小路,左側的女式自行車,右側的小花圃,白色干淨的外牆,被青藤纏繞的紅色屋頂,紅色的開窗,紅色的郵箱,全在外面的白色柵欄懷抱里,所以,與其說這是一家店,還不如說這里好像是童話里小紅帽的家,更何況,這家店只有門牌,而店名卻是怎麼也找不到。
可是,絲毫沒有猶豫,夏夕謙迫不及待地推開了這家小店的門,同樣被漆成紅色的小木門,咯吱一聲,踫到了門上方的那串銀色風鈴,發出叮叮鈴鈴的清脆聲音……
一陣百合花的淡淡清香迎面撲來,好一會兒,卻始終不見老板出來迎接,他才想起,剛才門上好像掛著「休息」的牌子,老板可能是暫時不在,沒關系,那就等等吧,雖然,他一向很少把時間耗費在等人上。
于是,把門輕輕地帶上,夏夕謙開始細細地打量起這間店來,果然,和外表看起來的一樣,這家店感覺不像是店,更準確地說,它不是專門賣什麼東西的店,而更像是一個雜貨鋪的樣子,一邊的牆上貼滿了世界各地的明信片,想必店主是個愛旅游的人,另一面牆上則掛滿了閃閃發光的特色飾品,即使看得出來不是什麼名牌,卻也是精湛的手工作品。
比起上面的整齊,兩面牆的下方都各有一個及膝的矮櫃,仔細一看,都是些很普通卻造型奇特的東西,手套,小毯子,圍巾,襪子,抱枕,玩具,女圭女圭……只不過,可能因為都只有單件的關系,看起來雜七雜八的。
中間則有一大排架子把兩邊隔開,上面全都是不同類別的cd,不過,古典音樂的cd好像佔了很大的一部分,可見,店家應該是對古典音樂情有獨鐘,又或許是為了迎合音樂學院學生的喜好。
這家店比想象中要大很多,終于走到了那排長長的cd架盡頭,夏夕謙卻停下了腳步。
里面的牆上也開了一扇木窗,比起外面的要小一點,白色的窗簾像薄紗一般,隨著風輕輕起舞,視線一直往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如同單人床般大小的碎花沙發,橫放著,佔據了大半個角落。
有一個女孩子,光著腳丫,穿著吊帶短褲,白色背心,頭發卷成一個小團子,背對著夏夕謙,懷里好像還擁著個抱枕,躺在上面,紋絲不動,應該是睡著了。
原本,夏夕謙想就這麼站著,等她醒來,可是,漸漸卻發現,因為雨越下越大,窗外的雨水有些都濺了進來,打在了她的身上,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沙發前,上身微微地向前移了移,想把窗戶輕輕地關上,可是,沒想到……
此時,躺在上面的人在睡夢中嘟嚷了一聲,接著翻了個身,卻沒想到幅度太大,眼看著就要從沙發上摔下來,夏夕謙只好先放棄關窗,雙手撈起快要和地板親密接觸的女孩。
即使沒被木地板撞暈了,米雲舒也被腰部的勁道嚇醒了,尤其是,當她睜開眼發現眼前的人是誰的時候。
「喂,你干嘛抱著我?放開我!」用力掙扎著要下來的米雲舒哪里知道,自己剛才差點掉到地上,她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被夏夕謙抱在懷里。
「真的要放開?」原本是英雄救美,卻被她說得好像強盜土匪,夏夕謙臉色頓時一沉。
「當然!」米雲舒一副求之不得的樣子。
「好。」話音剛落,夏夕謙手一松,米雲舒的身體垂直降落,重重地摔在了沙發上。
「痛死了!」米雲舒揉著腰,心想,背上肯定紅了一大片。
「是你自己叫我放開的。」嘴上雖是這麼說,可是當夏夕謙看見她淚都在眼眶里打著轉,知道自己的力道肯定還是沒有控制好,于是,優雅地傾過身,輕輕地幫她揉著背,語氣也頓時軟了許多,「你這女人,我抱你是怕你從沙發上摔下來,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
米雲舒被他突如其來的醇厚男性氣息籠罩,忽然心里一陣心跳加快,在理智還在的時候,推開了他,閃到一邊。
「你怎麼了?害羞了?」夏夕謙收回了手,看著她略微發紅的臉,忽然覺得心情很好。
「誰害羞了?你不要太自戀了!」這男人真的會——他眼楮,他便知道她在想什麼。
這下,米雲舒連看都不敢看他了,剛好要穿鞋,于是她低著頭,邊穿邊問他,「夏先生,你來這里有什麼事嗎?」。
「你怎麼不問問我怎麼找到這里的?」夏夕謙倒是一派從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那種歌頌夏氏集團總裁多有能力的話,肯定很多人說過,不差我一個吧。」米雲舒穿好了鞋,也不顧夏夕謙還在,走到了收銀台的前面,收拾起上面的雜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