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斐恢復的很快,不過幾天工夫就神s 如常有說有笑了,只是鬼蛇毒詭異,乾沖唯恐還有什麼反復,所以這幾天還都讓甘斐浸泡在黑水池中。
「你是叫負劍士是吧。」甘斐指了指池棠背後露出的雲龍劍劍柄。
池棠點頭笑道︰「武林中喜歡將兵刃負在背後的不多,可是很奇怪,乾家斬魔士無論使什麼兵刃卻都將兵刃負在背後。」
「知道為什麼嗎?」甘斐的語氣有些賣關子。
「正要請教。」
「那是因為……」甘斐淺啜一口,接著用手彈彈自己的頸背,「伏魔者的靈氣運轉,在頸後是個重要關竅處。而我們抽出兵刃時,在頸後一掠,實是加速靈氣迸發的法門。」
池棠恍然大悟,不自禁的模了模自己的頸後︰「若如此說,倒是池某的劍術之法與斬魔術有暗合之處了。」
「要不大師兄一直念叨呢,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甘斐將乾沖的語調模仿的惟妙惟肖。
池棠被甘斐的語調逗得也忍不住笑了,這回是他主動將甘斐手中的酒袋拿了過來,大喝了一口。
「很奇怪……」一番暢談下來,令兩個人拉近了不少,甘斐的表情顯得有些感慨,「我和你雖然才見面沒幾天,卻已像認識了很久了一般。」
「氣相投,一見如故。」池棠替甘斐解釋。
甘斐側頭想了想︰「也不盡然,不僅是你,還有那個小師弟姬堯,還有他那條賤兮兮的黃狗,不知為什麼,總感到親切。」
「或許,這也是天命使然?」姬堯是可愛的小孩子,又聰明有禮,任誰看了都喜歡,至于無食嘛,這家伙討厭歸討厭,但是壞壞的令人印象深刻,像一個討人喜歡的頑童,這方面典型的例子就是薛漾和無食,別看兩人,哦,是一人一狗經常互掐,可真要讓他倆分開這麼幾天,他們一準互相依依不舍,池棠以這個理由想著,由是推想,所以甘斐才會有這樣的感覺。
池棠又補充道︰「都是新進的師兄妹,你好像少說了一個吧。」池棠這分明是在說董瑤了。
甘斐一怔,然後露出嘻嘻的笑臉︰「對,還有我們那美貌的九師妹,嘿嘿,倒底是大戶人家的千金,那身段,那模樣,嘖嘖嘖,沒得說。」
池棠笑了,他記得甘斐看到董瑤時的情形,別看甘斐嘴上叫的凶,可是那天李氏帶著董瑤來看他時,他卻出奇的彬彬有禮,眼神絕不在董瑤臉上多停留片刻,連董瑤表現的都比他大方得多呢。
乾家斬魔士,都是世間赤子,看著甘斐現在擺出一副s 咪咪的表情,池棠只覺得心里好笑,卻也不拆穿他。
兩下又閑話了一會兒,酒袋漸漸見了底,甘斐抹抹嘴,意猶未盡地道︰「這酒真不經喝,才幾口就沒了,要不,池師兄,勞你駕,去嫂子那再討一袋來,咱倆接著喝?」
池棠搖搖頭,正s 道︰「不成,你傷體未愈,再喝酒對身體康復可不好,喝這些行了。」
甘斐懨懨的低下頭︰「這不是整天得泡在這里嘛,人憋的難受,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嘛。」
「好好將養這幾ri,身體就能大好,過了這幾ri便是除夕之夜,到時候大伙兒陪你好好喝一頓不就行了?」池棠給了個很有誘惑力的提議。
甘斐神一振︰「正是正是,過幾天就能吃年夜飯啦,哈哈,想想嫂子的手藝,真正饞涎yu滴。」
三足玉鼎仍是緩緩吸納著化戾池中流出的黑氣,而雙鳳玉尊依舊有白s 光華的氣流滲入池內,後面桌案上,十二盞白玉本命燈發著暗白s 的燈火,隨著室外透入的微風輕輕晃動,將懸靈室中映照的忽明忽暗。
池棠很快又找到了甘斐感興趣的話題︰「除魔,你是行家;武藝,你也高明。我是初入乾家的新進弟子,有件事倒想請教。」
「師兄說。」甘斐撓了撓頜下戟張的虯髯,他才二十七八的年紀,髭須卻好生濃密。
「妖魔鬼怪都有法術,就我所見,可弄出狂風,可暗使濃霧,或隱身遁形,或變幻奇巧,听說還有移山倒海,震天撼地的妖法,似這般,單以我乾家斬魔士的近身格殺之力,卻又如何克制?」池棠曾听孤山先生說過伏魔道上術力兩宗的利弊,對于力宗殺妖的能耐,孤山先生並不看好,後來嵇蕤也對池棠解釋過,可池棠心中這一節還未真正弄清楚,一直不曾對人說,現在卻對甘斐據實說了出來。
甘斐大笑,然後對池棠道︰「池師兄,我這麼說罷。假如你使一個重愈萬鈞的大鐵錘,是不是打到人,人就死了?」
「如果我有這力量使動的話,那自然鐵錘到處,人必身死。」
「再假如,若是讓你使一根淬滿劇毒的小小繡花針,那麼是不是刺到人的要害之處,人也一樣就死了?」
池棠心中一動,隱隱感到抓住了什麼︰「不錯,針尖有劇毒,只要往敵人要害之處刺將進去,一樣也可將敵人置于死地。」
「嗯,一針輕似鴻羽,一錘重愈萬鈞,二者力道相去,實是天差地遠。可是,讓你使著這根淬滿劇毒的繡花針,對敵一個使著萬鈞巨錘的大力士,你看,究竟誰能殺死誰?」
池棠眼前一亮,覺得胸中一暢,是啊,一個使著繡花針的人對敵一個使著大鐵錘的人,看似力量對比懸殊,但從雙方比拼的角度來看,彼此的對決不僅僅取決于手中的兵刃,還要看身法的靈動,出手的速度,臨敵的經驗,甚至一切有可能帶來變化的臨場因素,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講,雙方殺死對方的幾率其實是一樣,于是緩緩點了點頭︰「未可……知也。」
甘斐一擊掌,身體一動,帶的池中黑水嘩嘩作響︰「著啊。好一個未可知也!池師兄,你想想,那什麼搬山倒海,飛沙走石的妖術就是那萬鈞巨錘,而我們斬魔士手中的兵刃就是那繡花針,我們斬魔士所具有的破御之體的靈力就是那針尖上淬的劇毒。你不需在意對手將巨錘使的如何驚天動地,虎虎生風,只要找準機會,將這劇毒的繡花針刺進他的要害,誰勝誰負,誰活誰死,還用我說嗎?」
池棠略一思索,已然豁然開朗,仰天哈哈大笑︰「妙!妙!妙!這近身斬魔的比喻未嘗有甘兄這般妙論也!好一個繡花針對戰萬鈞巨錘,這般一說,乾家斬魔要義盡在其中矣。」
讓自己手中的雲龍劍,化作那劇毒而又詭幻難辨的針尖,狠準的插入妖魔的咽喉。
池棠想通了這一關節,只覺得周身說不出的熱意流轉,暢快無比。好一個乾家斬魔士,用最淺顯的比喻說出了近身斬魔的髓。
「當然,你的修為越高,你的兵刃就越有不同,也許是針,也許以後就變成長劍、長矛、或者最後是把千萬鈞的巨錘也說不定。」甘斐做了進一步的補充,看到池棠喜不自勝的表情,甘斐也覺得非常高興。
「呃……」最終是甘斐尷尬的打斷了池棠欣喜的思緒,「這個……幫個忙行不?」
「啊?」
「扶我出來,我尿急……」
「……」
「刷」懸靈室的石門向兩邊分開,顏皓子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
甘斐沒有對淨桶撒尿,而是忽發惡作劇的想法,在池棠攙扶下對著牆角尿的正歡,這一下一驚,尿勢一抖,險些灑到池棠身上。
甘斐慌不迭的穿好褲子,待看到時顏皓子,便罵了起來︰「娘的進來不知道先招呼聲?爺正尿呢。」
池棠捂著嘴偷笑。
顏皓子可沒在意甘斐在做什麼,大聲喊道︰「你相好的醒過來啦!」
「放你娘的豬瘟屁,爺有什麼相好?」話一出口,甘斐就已經明白了,是那莫羽媚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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