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s 闌珊,生起的篝火依舊散發著光熱,燃燒的松枝 啪作響,馮老太太和娟兒圍著篝火,身上裹著被褥,已然入睡。
風盈秀盤算的出神,連一道白s 的霧氣在身邊突然顯現都沒有發現,倒是米粒歡喜的不住跳躍,而美美則立刻靠攏了過來。
白s 霧氣轉眼化作一個女子的身形,正是曹曉佩,她虛渺的手在米粒肚皮上一拂,又輕柔的在美美的長耳朵上一撓,兩只可愛的小動物頓時樂不可支的開始撒嬌。
「哈,佩兒姐,你怎麼來了?」風盈秀轉過神來,能夠突然見到這位生活中的好伙伴,生意中的好搭檔,可著實喜出望外。
曉佩白氣飄浮的身形纏繞著可勁撒歡的米粒和美美,眼神卻看向風盈秀︰「來看看我的風家妹子呀,看看你們這一路可走的順不順當。」
「看來那姓薛的小子又在吹牛,他不是說對付靈鬼魂有一套的嗎?哈哈,自然是難不住我的佩兒姐的,你是怎麼月兌出身來的?」風盈秀撫模著米粒和美美,讓它們安靜下來。
「其實人家根本就沒打算留下我,還讓我來找你的。」
「哦?他們這樣大方?那怎麼佩兒姐現在才回來?以你的修為,一ri之內,千里移形也不是難事哦。」風盈秀只是做了個驚訝的表情,可是語氣卻似乎並不意外。
「因為我自己願意留下來,看看他們究竟是怎樣的人。」
「為什麼要看看他們是怎樣的人?」
「為了你,風家妹子。」曉佩的語調顯得很深沉,「你可不能總是這樣孤苦無依的在江湖上漂泊,你把我當作了自己的親人,那麼有些事情我也要為你著想。」
風盈秀顯然听出了曉佩話里的深意,可她卻用輕描淡寫的語氣笑道︰「孤苦無依嗎?我不覺得,我有你,有米粒,有美美,如果我願意,這千山萬水之間的飛禽走獸都可以做我的親朋好友,我不孤單,我也不覺得這是漂泊……」
「可你沒有男人……」曉佩立刻接上了風盈秀的話,「女孩子家,總要把自己托付給一個可靠的男人的。而我觀察過他們了,他們都是好男人,值得依靠的好男人。」
「想不到佩兒姐還有這個心思?」風盈秀的笑容有些復雜。
「我也曾經是情竇初開的少女,也曾愛慕過俊俏少年,如果……如果不是因為族中的變亂,我一定很早就嫁人了。在我死後的這許多年,我不想再看到我的好妹子還是這樣,連作為女子的快樂都沒有,我替你相好了,就是那個黑臉孔的薛小哥,我看你一路上和他在一起時,總是出現輕松歡樂的神情,我想他一定很適合你。」
風盈秀看了看遠處篝火旁熟睡的馮老太太和娟兒,她們應該是睡著了,听不到這里的對話,這才淡淡的笑了笑︰「你認為我是看上了他?」
曉佩用眼神代表了默認。
「其實我只是覺得他比較可愛而已,他不是惡人,在他故意讓米粒打中他的時候我就知道,和他在一起,我確實覺得輕松愉快,可這個,不是男女之間的相戀之情。愛上一個男人,做他的妻子,這種事情我還沒有想過,我現在只想著在這亂世中用自己擅長的方式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如果有朝一ri,一個男人可以令我心動的話,不用佩兒姐你說,我也會把一個女人應有的快樂給展現出來的。眼目下,還是盡快完成這次千里迢迢的護送才更實際,你知道,我一向很實際的。」風盈秀的表情顯得很灑月兌。
曉佩沉思了良久,白氣芸芸的身體忽而凝聚忽而飄散,而當她的身形從米粒和美美之間盤旋著升起的時候,就說明她有了決斷。
「好的,風家妹子。就算我這是像老太婆一樣的絮煩嘮叨吧。」曉佩止住了風盈秀想要說話的舉動,「不過我還得回去,回到那兩個斬魔士的身邊。」
「為什麼?他們不是不禁錮你嗎?」風盈秀不解。
「我畢竟還算是那保金的抵押,不是嗎?我們總不能不講信義吧。況且,我現在對這些降妖伏魔的事情,忽然覺得很感興趣呢。」
風盈秀怔了一怔,然後抿著嘴不停的笑了起來︰「我知道了,反正你想來我這里隨時都可以,那佩兒姐,可就勞你在當一陣這保金的抵押嘍。」
「有危險時,用念力通知我,我會立刻來你的身邊。」曉佩微笑著留下這句話,身形隱入深夜的暗影之中。
你感興趣的是他們吧,風盈秀揮著手,從心里為曉佩感到歡喜,也許作為女人的快樂,你會先比我體會到,我的佩兒姐。
火堆旁的娟兒輕輕動了下,如釋重負的翻了個身。
※※※
風盈秀帶著馮老太太和娟兒,是在隅中之時上的船。
這是巴東的渡口,從上游過往的船只都要在這里停靠一陣,而從下游溯江而上的船只也要在這里停靠,一路上風浪顛簸,險情重重,到得這里無論是船家還是旅客總是要休息上好一會兒,所以渡口邊的市鎮非常繁華,人流熙熙攘攘,服飾各異,喧鬧聲不絕于耳。
船還沒有開,風盈秀便立在船頭,感受著略有腥味的江風拂面,她是在听江中魚兒的對話,不錯,這段時ri水流不太急,正是行船的好時節,風盈秀很滿意的微微點頭。
娟兒從船艙里出來,和風盈秀並肩而立,關懷的說道︰「風姐姐,小心江風涼。」
娟兒此時作男子裝扮,這番在船頭與風盈秀對話的場景像極了一對情投意合的璧人,船艙里一個男子看的眼楮發直,對她們凝視許久,忽然對邊上一人陽怪氣的笑道︰「兩個都是雌兒,咱們路上有艷福了。」
另一個哼了一聲︰「你還有這心思?先擺月兌了眼下要緊,那幫龜孫子追的太緊!」忽然嗓子一提,粗聲喝道︰「船家!時辰到了,還不開船?」聲音異常響亮,顯得中氣十足。
江中的魚兒被喝聲嚇散,風盈秀有些厭惡的轉頭看向這個說話的男子,見他用斗篷圍著頭臉,只露出一雙晶光爍爍的眼眸來,而在他身邊另一人則用白布裹著頭,像是尋常蜀人的裝扮,可是臉上邪的笑意卻分明透露著不懷好意。
這兩人都身材魁梧,腰間挎劍,顯然都是江湖上的豪客,不過風盈秀可不在意他們究竟是什麼人,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風盈秀對自己的身手有著絕對的自信。
船家哈聲哈氣的應著︰「客官莫急撒,等風嗦!馬上就好。」
著斗篷的大漢還是粗聲粗氣的道︰「等到幾時?在這里可停了好半天了,再拖下去,老子不給船錢!」
正說話間,從上游吹來一陣勁風,船上水手們的喊聲此起彼伏︰「風起,風起。」
船家一抬手︰「風起了嗦,起帆!」
水手們赤著上身,黝黑而結實的臂膊有力的拉動,船帆升起,風盈秀只覺得腳下一震,客船已經開動了。
見到船動,那著斗篷的大漢才不再吆喊,從懷里取出一個酒袋,仰脖灌下一大口酒水,他身邊裹白巾的男子則依舊把目光投sh 到風盈秀和娟兒身上,嘿嘿怪笑。
風盈秀拉了拉娟兒,示意她回到自己的艙中,畢竟還有馮老太太在,風盈秀心中雖然怒起,卻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娟兒很乖覺的點點頭,跟著風盈秀進了船艙,在路過那兩人身前的時候,娟兒明顯的將身子避了一避。
「小公子是往哪里去呀?」那白巾裹頭的男子見風盈秀和娟兒從身邊捱過,嘿嘿笑著搭訕,說話聲音還是不陽不陽的刺耳難听。
「江海飄蓬,何問所蹤!」風盈秀冷冷的擋了駕,這是江湖上的切口,風盈秀這麼說,也是表明不yu多言的意思。
裹頭男子卻似乎來了神︰「哎?這水靈靈的妹子也是江湖同道?」
風盈秀不答,已經拉著娟兒來到船艙深處,在角落里和馮老太太會合一處,一齊坐下,江船簡陋,船艙雖大,卻也沒有隔間,好在風盈秀頗有經驗,預先在船艙角落處安置了棲身之地,可坐可臥,頗見余裕。只是滿艙數十位乘客都擠在這船艙里,氣味甚是難聞,風盈秀不由皺了皺眉。
裹頭男子還想糾纏著說話,卻被那斗篷大漢一拉︰「省點事!過了這一段再說!」
風盈秀悄眼觀察,發現這兩人即便不說話時也在不住的東張西望,瞧情形似乎是心神不寧,而裹頭男子時不時的瞟向自己這里,初時眼神賊溜溜的在娟兒和自己身上游移,末了,眼神卻投到了自己攜帶的包裹之上。裹頭男子眼楮一亮,立刻轉頭對那斗篷大漢耳語了幾句,那斗篷大漢也看向包裹,露出的一對眼眸晶光更盛了。
這包裹里可有數百金的財物,風盈秀很清楚這是瞞不過有劫掠盜搶經驗的江湖人物的,看這兩人神情,也必是發現了包裹的端倪,料來也多半是江湖上盜魁強梁之流,當然,風盈秀可不怕,想在本姑娘身上動手腳,一準是活膩歪了。
兩岸連山,略無闕處,重崖疊嶂,隱天蔽ri,客船在滔滔江水中駛行了許久,一艘相同的客船也在江道上相向行來,與此同時,幾艘形制較小的艨艟勁舟忽然駛出,一個大漢立在舟頭,體格魁偉,神情彪悍,伸手一止,雖是江風極大,可他的聲音仍然清晰的傳入了船艙之中。
「百舸幫截查盜匪,船家止帆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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