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魔騎士 第十七章 魔怪零桂(二)

作者 ︰ 五月十四

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打斷零琳的回憶,零桂優雅的撥動吉他的鉉,發出欲震破人耳膜的地獄之聲。

零琳緊緊捂住自己的雙耳,企圖減少那撕人心肺的聲音折磨她的耳膜。鴉凱當機立斷拉住零琳,一陣風卷來,他帶零琳飛走,遠離這令人煩躁的聲音。

零琳的目光一直逗留在哥哥身上,雖然知道那只是披著哥哥皮囊的魔怪,不過她就是沒法克制她的目光。

零桂這時抬頭,望向屋頂上的零琳,和她四目交匯。他臉色不改,眼神中盡是陌生,和望著路人甲的目光相同。零琳覺得她的心被這冷漠的眼神凍傷了。

我可是你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如果是哥哥的話,一定不會認不出我。你果然不是我哥哥,只是魔怪,魔怪零桂。零桂心中最後的期盼熄滅了。

鴉凱飛過巴歌市鎮的果園,他停在一顆巨樹上,將零琳放下,「你沒事吧,感覺你一直在游神,這狀況不適合戰斗哦。」

零琳淡淡的笑,她坐在高聳的樹枝上,前後搖晃她的腳,她問鴉凱道︰「你的家人都健在吧?」

「都死了,除了我爺爺。」

「對不起,提到你的傷心事了。」

「沒關系,他們的死是事實,你問不問都不會改變這個事實。而對此覺得悲傷的話,是我沒有完善處理這件事,你不需要介意我自己的處理不當。」

零琳呆呆的望著淡泊的鴉凱,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他們的身世都一樣坎坷。她望著前方綠油油的樹葉們,「我目前只有一個親人,僅存的吧。我哥哥,他的名字叫零桂。」

「零桂……剛才那個白發男子嗎?」

「是啊,魔怪……零桂。」

鴉凱不懂要說什麼,他把玩他頸上的項鏈良久,終于想到可以說什麼了,「你哥哥長得和你一點都不像呢。」

零桂一愣,「哈哈哈,我一直沒有注意到這件事呢,現在想起來,如你所說的,我們的樣貌的確是相差很多,發色也不同。我記得我們是同父同母的兄妹,我們父母的發色都是漆黑的。」

「他現在已是魔怪……你打算怎麼樣呢?」

「除了讓他安息沒有第二條路了,不是嗎?我真正的哥哥已經死了,在我面前,血肉離體!這個他只是個披著我哥哥皮的魔怪!」

鴉凱坐到零琳身邊,輕輕拍她的背部。

殺死唯一的親人,是一項限難的任務。這種事情他也想了很久,不過久久無法實行。望著那雙滄桑的犀利目光,他怎麼也下不了手。如果自由需要拿世界上最後的親人之命來交換,又能自由到哪里去?

陽光從枝頭間、樹葉的縫隙滲透過來,暖在身上卻到達不了心里。在這個魔怪橫行的世界,陽光的暖意只是奢侈品,保障不了什麼,什麼都保障不了。

回到總部,鴉凱前往修煉場而零琳去尋見教王。

「小零琳哪,找我什麼事呢?」教王從堆積如山的文件中抬起頭。

「阿丙,我想懇求討伐零桂。」望著零琳堅定的目光,教王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緩緩開口︰「不行。」

「我是認真的,我會確保任務完美完畢的。」

「零桂,我也很認真的告訴你,不行。其他人會處理這件事。」說完教王重新埋頭于堆山的文件。

見沒得商量,零琳只得從辦公室退下。

「面對和你哥哥同一個模樣的魔怪,你下不了手的。」零琳將辦公室的門關上前,教王的聲音傳來,「你無法殺死它的,因為你是好女孩。」

下不了手的,你下不了手的。她知道,她知道。

零琳悶悶不樂的往前走,腦袋放空,待回過神來時,她發現她來到修煉場。鴉凱看見她,他停下他的修煉,走向零琳,「怎麼了,感覺你比之前更沮喪了。」

鴉凱淡淡的一句話,零琳卻覺得目光發熱,有什麼在涌現,她沖入鴉凱懷里,緊緊抱住他。

「鴉凱。」這個人一定可以理解她,一定可以溫暖她冰冷的身體、冷冰冰的心,零琳如此想道。她閉上雙眼,什麼都不想,只是全心全意感受她抱住的太陽。

鴉凱愣一愣,他人生中沒有和人擁抱的紀錄,這是他第一次同他人如此密切的接觸。鴉凱呆滯一會,他把手放在零琳肩膀,他沒有推開零琳,這是人生中第一次他覺得他被人需要。不是作為鳳神之族的繼承人,不是作為一個被人利用的怪物,而是作為一個普通的男人。

鴉凱輕輕抱住零琳,宛如抱一個易碎的陶制女圭女圭般小心翼翼,盡管懷里是沒有溫度、沒有心跳的軀體,不過鴉凱覺得有一股暖流涌入心底。第一次,他察覺懷中人只是一個女孩,不管她是多強的魔怪獵人,其實也不過是一名寂寞的少女。

巴歌市鎮里,一個人身蝴蝶在羽化,破蛹而出,美麗巨大的七彩翅膀。不屬于人間的絢麗,是禁忌的綺麗,是美麗的死神。如夢似幻的巨大彩翅翩翩飛舞帶來的是痛苦的死亡,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零桂冷漠的望著那五具退出生命舞台的冰冷身體。十字軍團的獵人們,他恨他們入骨,恨不得生飲他們的血,生啃他們的肉!他轉身離開被血色尸體玷污的街道,街道上無人生存,不管是十字軍團的騎士還是無辜的路人們。

美麗的巨大彩虹翅膀還在緩緩翩翩揮舞。

不知名的花草,不同顏色的彩蝶,高聳的古樹,清新的空氣,棉花糖似的白雲,藍藍的天幕。

「哇——」一聲打破這寧靜的美好,色彩斑斕的彩蝶們被驚動得翩翩亂飛。零琳興奮的敞開雙臂,擁向這個與世無爭的秘密樂園,「好棒啊,你怎麼發現這里的?」

「我也只是一次無聊的飛翔,無意發現一群彩蝶,被它們引來的。」鴉凱伸出手,一只紫藍色的大蝴蝶停在他的手指上,它宛如一個女人的巴掌般巨大。

零琳回頭,看見鴉凱溫柔的笑容,他和藹的望著那只大蝴蝶。天真無邪的微笑,同戰場上那個無情冷血的風之騎士宛如兩個不同的人。零琳微笑的將視線轉開,她將手伸向前方的彩蝶,彩蝶們紛紛四處竄逃。

我在你眼里是什麼模樣,什麼姿態?

「心情好點了吧?這里沒有人類,沒有魔怪。你可以暫時將一切煩惱統統放一邊,做最單純的你。」

一陣清風從鴉凱周圍吹來,吹起零琳金黃色長發,襯托出她病態白皙無血色的肌膚,她金黃色的眼楮滿是笑意,「謝謝你帶我來這里,鴉凱,我很開心。」

鴉凱听見他的心髒怦怦加速跳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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