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一年多沒見面,蘇融蘇凝也似乎變了不少,他們個子長高了不少,臉上的輪廓也更明顯了,看起來很是清俊。
他們剛到潤陽,因為肩負著天昊帝的旨意,思來想去,索性直接過來見明珠郡主趙檀了。
蘇融蘇凝越走越近,看著坐在帳篷下面的趙檀,他們臉上帶上了趙檀熟悉的笑容。
根據他們臉頰上酒窩的位置,趙檀馬上分清楚了哪個是蘇凝,哪個是蘇融。
看到他們兄弟,趙檀就想起從金京到潤陽的那段路程,心中油然而生一種酸澀之感——將近兩年時間沒見狐狸哥哥,對她來說,那段時光仿佛成了一場美夢,若沒有蘇氏兄弟做見證,她簡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她使了個眼色,示意蘇氏兄弟在前面等著自己,蘇氏兄弟心領神會,施施然往前去了。
趙檀繼續問芝娘︰「你和我大哥是怎麼認識的?」
芝娘臉上現出一絲悵然︰「都認識四五年了……那時候我和叔父剛來到潤陽,人生地不熟的,在這里擺了一個水餃攤子,被地痞流氓騷擾,正好被趙大哥救了……」
憶起往事,她的眼楮熠熠閃光,一向說話清脆簡潔的她也變得晦澀難言,聲音也變得低回起來︰「後來,趙大哥就常來我這攤子,常常是一碗酸湯水餃一個芝麻糖火燒……」
趙檀看著芝娘,專注地听著,她一向是一個好听眾。她這才知道,原來芝娘一直認為她大哥趙梓名喚趙大郎,是南疆戍兵的一位百夫長。
芝娘抬頭看著趙檀,臉上帶著笑,可是眼楮里蒙著一層水霧︰「趙大哥快要成親了吧,到時候我怕是不能去道賀了!」
趙檀伸手握住她的手,眼中帶著疑問望著她。
芝娘深吸了一口氣︰「實話和你說吧,我喜歡你大哥,這幾年一直在等著他,可是……現在,他既然要娶娘子了,我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臉上的笑收斂了,變得堅毅起來︰「我家原在金京的野雞塔巷子,現如今還有幾間破房子,我這幾日就要和叔父回金京了!」
趙檀盯著她的眼楮,緩緩道︰「其實我家也還過得,芝娘姐姐,要不,待我大哥娶親之後,納你為偏房——」
「我不願意!」芝娘打斷了趙檀的話,臉上強撐的笑一下子不見了,「寧為貧家妻,不為富家妾,我有我的堅持!」
她看著趙檀,用力反握住趙檀的手。
芝娘的手軟軟的,很溫暖,臉上竭力笑著,彎彎的眼楮上蒙著一層薄霧︰「妹妹,到了金京,說不定我能踫到一個好男人呢等!等你去了金京,一定要去野雞塔巷子看我,我給你做別人都沒吃過的好吃的!」
趙檀笑了,大眼楮彎彎的︰「芝娘姐姐,那咱們說定了,大年初一晚上我一定去看你!」
芝娘含著淚的眼帶著笑︰「一言為定!」
她並不是輕易向別人剖白自己內心的人,可是這個可愛溫暖的女孩子,是她莫名喜歡的女孩子,是她喜歡了四五年的心上人的妹妹!如今分別在即,她忍不住吐露了自己這幾年深藏的心事。
同芝娘和秦大叔告別之後,趙檀向街角走了過去。
打發走跟著她出來的兩個侍衛之後,她去找站在前面大樹下的蘇氏兄弟。
蘇凝和蘇融站在街邊的大樹下,等得都有些無聊了。
這一年多時間里,他們其實來往金京潤陽已經好幾趟了。
秦公公命他們和另一組暗衛水四水六輪班守護明珠郡主趙檀,保護她的安全。
蘇融和蘇凝因為上次成功地聯合東樞妙華郡主的力量,把柳狸和明珠郡主分開,一步登天獲得了天昊帝的青睞,一下子成了天昊帝的紅人。這次出發來潤陽之前,天昊帝親自在玉梨閣召見了他們。
一身白色常服的天昊帝身姿端直地站在糊著綠色蟬翼紗的雕花窗前,一言不發,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蘇凝蘇融行過禮後,站在一旁,等候著天昊帝的旨意。他倆站在雕花門內,所站立的位置正好能夠看到天昊帝的側臉。
天昊帝俊美的臉一臉的若有所思,眉毛斜飛入鬢,眼如如墨畫一般,素面紅唇玉樹臨風立在那里,看起來如天上神仙一般,不可褻瀆。
天仙終于開口了︰「明珠郡主年齒尚幼,尚不能分辨是非。一旦發現有家人以外的男子靠近,不管有沒有企圖,一律破壞!若是有不軌意圖,閹之!」
蘇凝蘇融對天昊帝的一片敬神之心「喀拉拉」破碎了,幻滅之後情緒微微低落,沉聲道︰「是!」
天昊帝轉過身子,眼光流轉,打量了蘇凝蘇融一會兒,他意識到眼前這兩位也算得上是難得的美男子了,心里不由酸溜溜的,一直看得蘇凝蘇融背上冒出冷汗了,方沉聲道︰「你們倆……不準給我打明珠郡主的主意!」
蘇凝蘇融孿生兄弟心意相通,馬上齊聲道︰「屬下不敢!」
想到這里,蘇凝蘇融相視一看,明白彼此心中所想相同,點了點頭,看向緩步走過來的少年打扮的明珠郡主。
他們兄弟看了又看,還是覺得明珠郡主不過如此,美則美矣,但是美人金京多的是,皇帝陛下您太多慮了!
趙檀和蘇凝蘇融並排向南安王府的方向走去。
趙檀不願廢話,開門見山道︰「水七水十四可是秦公公青衣衛的王牌,皇上命你們兄弟來潤陽做什麼?」
蘇凝蘇融嘴唇微動,天昊帝的交待他們個人認為過于猥瑣,實在說不出口。
蘇凝瞟蘇融一眼,示意蘇融回答。思來想去之後,蘇融道︰「皇上命我兄弟保護郡主安全,听從郡主吩咐!」
「真的?」趙檀似笑非笑看了他們一眼,「那我拜托你們一件事可好?」
蘇融蘇凝躬身道︰「屬下听從郡主調遣!」
趙檀低聲說了幾句。
蘇凝蘇融雖然覺得這件事壓力有點大,但還是同意了。
趙檀先命人去找大哥趙梓和二哥趙杉,說是母親請他們到延禧居內院用晚膳,然後自己也過去了。
酉時剛過,趙梓趙杉兩兄弟聯袂而來。
看著兩個俊美高挑的兒子,南安太妃朱紫不由得很是欣慰,模了模趙梓,捏了捏趙杉,噓寒問暖親熱了一番,這才放開了兩個兒子。
趙檀在一邊,有心陷害二哥趙杉,她先是命人給兩個哥哥斟茶,自己捧了一杯給大哥趙梓,笑問︰「大哥,二哥的新宅子如何?」
趙梓接過茶水,抿了一口才道︰「位置正好,頗為清雅。」
趙檀把另一杯茶水遞給趙杉,笑道︰「二哥,不知你這個新宅子預備給哪位紅顏知己住呢?」
趙杉聞言,眉毛一挑,一邊和妹妹打眉眼官司,一邊窺了母親一眼,發現母親正和爹爹說大哥的婚事,沒有注意到這邊,這才放下心來,伸手擰住趙檀的耳朵,惡狠狠道︰「壞丫頭,翅膀硬了,敢來捋你二哥我的虎須了!」
趙檀耳朵被趙杉揪住了,怕疼不敢掙扎,卻也伸手擰住了趙杉的細腰,嘴里道︰「二哥,你再欺負我我可要告訴爹和娘了!」
趙杉和趙檀笑鬧著,趙杉端著茶水怡然自得地飲著。他其實是有心事的,只是平素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具戴慣了,所以看起來仍然是一副輕松自在的樣子。
趙檀和趙杉笑鬧了一會兒,經過無數次的討價還價,趙檀目的達成,這才滿意地放開了可憐的二哥,還伸手幫趙杉整了整束發帶子上瓖嵌的風騷的翡翠扣,一幅關心哥哥的妹妹風範。
趙杉被妹妹掐了幾下,敲詐了一番,本來有點灰頭土臉的,可是被妹妹這一番服侍,馬上美滋滋起來,一臉得意的笑。
趙杉素來精明強干,他的貴重絲織品及奢侈品生意已經遍及東方大陸三國,可是卻老是被趙檀抓住軟肋——趙杉自詡風流倜儻,不願意為了一朵小花放棄整個花園,而他的母上大人南安太妃卻最厭惡男子風流。
所以,趙杉在惟一的妹子趙檀這里常常吃癟,被敲詐了一次又一次。
不過,作為旁觀者的趙梓,覺得他這二弟對于寶貝妹妹的敲詐,倒是有點甘之若飴。
用過晚膳,兄妹三人又陪著爹娘坐下喝茶。
父親趙貞不愛說話,所以趙梓他們都是陪著母親聊天的,把父親趙貞給冷落在了一邊。
這頓茶喝了足足一個時辰,趙貞就被冷落在一邊一個時辰。他想去書房吧,舍不得和孩子們難得的團聚;想呆在這里吧,實在是被那母子四人無視得顏面掃地。
趙檀三人看到父親面上雖然雲淡風輕,但是眉毛愈蹙愈緊,心里皆是暗笑。待父親趙貞臉上的不耐煩明顯了,趙梓趙杉這才推了推妹妹,派妹妹做代表到父親那里彩衣娛親。
有了貼心小棉襖的親近,趙貞馬上歡喜起來,心滿意足地听女兒嘰嘰咕咕說個不停。
一直到了亥時,兄妹三人這才離開了延禧居。
同大哥分開前,趙檀狀似無意地說︰「今日我去芝娘姐姐那里吃水餃了,听她說要回金京了呢!」
趙梓頓了頓,點了點頭,匆匆離去了。
第二天,趙檀扮上男裝,沒有帶侍衛,獨自一人到了和蘇融蘇凝約定好的地點。
蘇凝蘇融早等在那里了。
他們行了個禮,三人一齊往前走去,一幅悠閑散步的樣子。
蘇凝邊走邊低聲道︰「我兄弟幸不辱使命!」
趙檀眼楮一亮,專注地看向蘇凝。
蘇凝微一沉吟,道︰「王爺亥時一刻騎馬出了王府,身邊跟著樊玄和白玨兩位貼身侍衛。」
趙檀一邊緩步走著,一邊道︰「大哥他們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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