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檀垂下眼簾,看了看金盤里天昊帝剝好的香橙,拈起一瓣,細細剝好,笑嘻嘻地塞進趙桐嘴里。,,用手機也能看。
趙桐受寵若驚,張著嘴等著趙檀繼續投食。
趙檀喂了他幾瓣香橙之後,覺得他已經放松了警惕,在肚子里醞釀了一番之後,看著天昊帝,認真地說︰「餃子哥哥,我最近在看史書!」
趙桐從來沒想過讓趙檀成為才女,所以只是點了點頭,張開嘴吧,示意趙檀再喂自己吃一瓣香橙。
趙檀把最後一瓣香橙喂給他之後,道︰「有幾個故事我想講給你听!」
她黑幽幽的眼楮看著趙桐,不由得趙桐不認真。
趙桐抬頭看了秦玉衣一眼,示意秦玉衣出去。
秦玉衣實在是很擔心天昊帝再度上了明珠郡主的當,不想離開。
可是天昊帝看著他皺了皺眉頭,秦玉衣只得依依不舍地離去了。
趙檀開始給趙桐講故事。
她講了三個故事。
第一個是歷史上晉惠帝司馬衷在天下荒亂,百姓餓死之時,居然問大臣「何不食肉糜」的故事。
第二個是漢惠帝劉盈小心翼翼保護同父異母弟弟趙王劉如意,自迎趙王于霸上,與劉如意一同起居飲食,可是劉如意最終還是被呂後毒殺的故事。
第三個是漢文帝時的寵臣鄧通溫和謹慎,富甲天下,文帝死後,財產被沒收,不名一文死去的故事。
講這三個故事的時候,趙檀面容嚴肅,聲音低沉,語速緩慢,講得堪稱抑揚頓挫。
趙桐也听得很認真。
講完這三個故事之後,趙檀抬頭看著趙桐︰「哥哥,你知道大金最富有的人是誰麼?」
趙桐看著她,沒有說話。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是趙檀。
因為趙檀財產的一半都來自于他的賞賜。
趙檀看著趙桐,臉上漾出微笑,眼中卻殊無笑意︰「哥哥,你是想捧殺我還是想溺殺我?」
趙桐悚然而驚。
他寵愛趙檀,所以大肆地賞賜她,希望她安逸、快樂、無憂無慮……
可是,這是愛她還是置她于險地?
趙檀察顏觀色,適時地又添了一把柴火︰「每年春天哥哥幫我整修郡主府,言官們都要扎堆上奏彈劾的吧?!」
趙桐起身,在書房里踱了幾步。
趙檀看著斜對面牆上的《春宴圖》,緩緩念出上面元慶帝題寫的小詞《人月圓》︰「南朝千古傷心事,猶唱□花。舊時王謝,堂前燕子,飛向誰家?恍然一夢,仙肌勝雪,宮髻堆鴉。江州司馬,青衫淚濕,同是天涯。」
念完後,她幽幽道︰「哥哥,我不想登高跌重!」
趙桐看向趙檀,在趙檀殷切期待的目光里,終于問了出來︰「說說你的想法!」
兩刻鐘之後,趙檀成功地離開了御書房,帶著天昊帝賜給的女侍衛水水芷大搖大擺離開了。
在秦玉衣疑惑的目光中,趙檀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裝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裝逼也是一種藝術啊!
回到王府之後,趙檀向祖母宣布了自己奉旨出游的計劃,當然她沒說出她在天昊帝那里說的「替哥哥您走走看看,用財產干點有意義的事情」。
高老太妃心里怪舍不得的,可是卻又無可奈何,只好把小松小竹叫了過來,交代她們好好地給郡主收拾行李,又讓趙檀把蘇融蘇凝水芷叫了過來,細細盤問交代了一番。
晚上的時候,趙檀叫來了趙梓的親信女侍衛香珊,給香珊一疊銀票,交代香珊派人悄悄照管保護芝娘。
第二天,穿上男裝的趙檀和水芷騎著馬出發了,蘇融和蘇凝在府外等著她們。
轉眼已是仲春時節,金京城號稱「北地春城」,自是開滿了各種春花,空氣中洋溢著濃郁的花香。和初春時候相比,天也亮的更早了。
天剛蒙蒙亮,芝娘就起來了。
她一向起得很早。
簡單的洗漱之後,芝娘就開始做早飯。
早飯快做好的時候,芝娘去把孟三叫醒。
她的叔父半夜才回來,一般是要睡到午時才醒的。
等她把早飯做好,孟三已經洗漱完畢,正好吃早餐了。
用過早餐,夫妻兩人一起出了門。孟三是到京兆府衙門應卯,芝娘準備到京兆府衙門附近看房子——她和叔父及孟三商量過了,把野雞塔巷子的宅子賣了,在京兆府衙門附近的街巷買個新宅子。
夫妻兩人一起走著。
孟三心疼妻子,牽了芝娘的手慢慢行著。
穿過御街的時候,一隊豪華的車馬在身著甲冑騎著大馬的士兵的護衛下隆隆而過。
孟三攬著芝娘的腰,等待馬隊過去。
芝娘有點發愣。
她記起來了,正月初六那日,她就是在御街邊看到趙梓的。
那日她到外面去買香料,經過御街的時候,正趕上天昊帝御駕離開金京,前往湯山行宮探望太後。
隨行的文武官員不計其數,車隊逶迤而行。
在一片駿馬香車中,芝娘一眼就看到了趙梓。
聲稱是南疆戍兵百夫長的趙梓,卻騎著駿馬衣著華貴,在騎兵的簇擁護衛下經過御街,他的後面是一輛很華貴的女眷乘坐的馬車。
旁邊圍觀的人指著那輛車道︰「看到南安王後面那輛女眷乘坐的車沒有?那可是瓔珞八寶檀香車,貴重得很呢!大約只有王妃能配得上了!
芝娘沒有說話,她站在那里,眼看著趙梓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逐漸看不見了。
轉眼幾個月時間過去了,當真是時光如水,彈指一揮間啊!
車隊很快經過了御街,孟三忙對芝娘說︰「車隊過去了,咱們趕緊走吧!」
「好!」芝娘看著孟三笑了笑。
孟三把芝娘送到了房經紀于大娘那里,交代了一番,這才去衙門應卯去了。
芝娘手里銀子是不缺的,房子也挑好的看,到了下午,終于看中了一個位于京兆府衙門後街的宅子。宅子不大,朝南是一明兩暗三間房;東邊有兩間房,一間是廚房,一間儲藏室;院子也是小小的,只在臥室窗前種著幾株美人蕉。
孟三和秦大叔看了之後,也都很滿意。
芝娘做事一向迅速,從不拖泥帶水,二十天之後,秦家三口就搬進了新居,野雞塔巷子的舊房子也委托給了房經紀于大娘。
芝娘預先請人粉刷過新居了,搬進去之後,她又指揮著孟三在院子里種上了一棵梨樹和一棵白玉蘭,在西邊靠牆的地方建了一個葡萄架,葡萄架下擺放著石頭桌子石頭凳子。
看著自己的新居,芝娘心里很滿意。
孟三素來閑不住,正帶著人在西南角打井。
看著丈夫來去如風忙個不停,芝娘有些心疼,她提了一壺溫茶水過去,先給孟三倒了一茶碗遞過去,然後給那幾個打井的工人。
孟三擦了擦汗,接過茶碗一飲而盡,看著妻子秀麗的臉,忍不住咧著嘴笑了。
他自少年時候起就喜歡芝娘,芝娘跟著叔父到潤陽投親之後,原想著此生再難相見了,沒想到芝娘又回來了,而且願意嫁給他!
回到房里之後,芝娘的腰有點酸,她揉了揉腰,在床邊坐了下來。
她的身子越來越顯,雖然衣裙很是寬松,可是天氣越來越熱,快要遮不住了,所以搬離野雞塔巷子是最好的選擇。
芝娘輕輕揉了揉月復部,這里面是趙梓的孩子,會不會像他那樣漂亮呢?一定會的!
芝娘覺得自己姿容只是中上,並不出眾,她極想生一個漂亮的孩子。當然,不漂亮也沒關系,因為是自己的。
想到趙梓,她心里猶有余痛,可是,不知道真相的時候,她是幸福的;知道了真相,她只有舍棄。
她一直向往的一夫一妻從容度日的生活里,曾經有過百夫長趙大郎,卻並沒有包括一個權傾天下的王爺。
柳狸看著這四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再看看站在外面的小廝小松小竹,淡淡道︰「我院子里已經有了小松小竹,男女授受不親,怕是不太方便!你們回去吧,明日我和母親說!」
這四個丫頭里領頭的流嵐不死心,欲待再言,柳狸目寒如水,掃了她一眼。
流嵐頓時覺得渾身寒泠泠的,忙低頭應道︰「是。」
四個丫頭退了出去。
小廝小松泡了一杯清茶放下後就出去了。
柳狸坐在正屋的大椅上,一邊喝著茶一邊想著心事。
剛才那四個丫頭中有一個生得有些像趙檀,也是十六七歲的模樣,可是沒趙檀好看,更沒趙檀順眼。
趙檀不知道現在在做什麼……
柳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著門外沉沉的暮靄,在心里嘆了口氣。
他並不是貪戀權勢的人,可是卻被推到了這個位置,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結束。
總不會是一輩子吧?!柳狸有些自嘲地想。
第二天,住在尉王府東院的壽山郡主竹筌來到了青柳居。
竹筌嫁過兩次,第一個丈夫是福全帝和白太妃替她精挑細選的勛貴之子,威國公淳于浩的嫡長子淳于通,只可惜成親不到一年,丈夫就病死了。她的第二個丈夫平西候歐陽亭年輕有為位高權重,是她自己看上的,只可惜成親不到三個月,歐陽亭也病死了。
接連死了兩個丈夫,竹筌也就不準備再嫁了,搬回娘家尉王府,住進了東院,另開了一個小門,會會情夫養養面首,日子過得挺愜意。
東樞民風開放,世人只當是風流韻事傳播一下,白太妃不說她什麼,柳狸就更不會搭理她了。
竹筌听說弟弟拒絕了母親賜給他的丫頭,覺得他過于假正經,所以大駕光臨他的住處,前來勸說。
柳狸自顧自喝茶發呆。
竹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了半日,柳狸方懶洋洋道︰「你和母親不是想我娶了金國的明珠郡主麼?南安王趙梓會讓自己的妹妹嫁給一個房里放著幾個丫頭的男人?」
竹筌︰「……」
竹筌帶著丫鬟們離開青柳居之後,涼風一吹,忽然醒悟了︰竹笙不是說不願意娶那個趙檀的麼?
想到這里,竹筌停了下來,轉身看著青柳居綠柳掩映下的大門,看了一會兒,跺了跺腳,悻悻然離去了。
她才不會輕易放棄呢!
作者有話要說︰漠漠大學的時候有一個好友,好友的男友很漂亮,上學早,比她小兩歲。他們大四的時候分手了,男方提出的。
我這個好友極為傷心,一畢業就閃婚了,現在女兒上了幼稚園,一家很幸福。
她當年的那個男友,如今常常活躍在電視屏幕上。一日,女友與我一起看電視,看見那個依舊漂亮的男人出現,女友很沉痛︰「我很後悔,談了一年戀愛,分手的時候我倆居然一個是處男,一個是處女。多少次破了他處男身的機會放在我眼前,我居然沒有珍惜,好想生一個像他那麼漂亮的孩子啊!」
當然,漠漠這個女友很愛她丈夫和女兒,可是遺憾還在。
這就是漠漠為什麼塑造芝娘這樣一個形象~嘿嘿~
第一更~
第二更在十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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