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其樂融融」的午餐之後,戚毓紓就沒有再去前廳和其他人一起用過膳,但是卻還是听戚郝賢的話搬到了芳菲閣,但是搬去的第二天就讓人把芳菲閣的牌子個拆了,但是到底為什麼拆,卻是沒有提起。誰會想到這其實只是因為戚毓紓很不喜歡這麼個風花雪月的名字呢!當天傍晚管家就帶了幾個丫鬟和小廝來讓戚毓紓挑選,讓戚毓紓驚喜的是,小海居然也在那群小廝中,毫無疑問的,戚毓紓把小海留下了,她還另外挑了兩個清秀伶俐的丫鬟和一個看上去忠厚老實的小廝,並且把夭夭提做了大丫鬟。到今天為止,戚毓紓才第一次真正地看到這個時不時會來照顧自己的崔管家的真面目,年齡、身材都和戚天穹差不多,但是卻有著與戚天穹的威嚴不同的儒雅,算不上英俊的臉龐上卻有著一份讓人格外想親近的和藹。
「崔叔,謝謝你之前這麼多年來一直偷偷地照顧我,讓我不至于就這麼淹沒在這個世界上。」對這個崔叔,戚毓紓一直有種熟悉的親切感,雖然從來不曾見到過他,但是戚毓紓就是覺得他和自己有著非同一般的關系,就像自己的家人的感覺。
崔向之微微一笑︰「三小姐不用謝我,以前的我都是因為有馨夫人的賞識才能收到重用的,如今馨夫人不在了,她的女兒我自然是能多關照就多關照。對了,還沒有恭喜三小姐重新恢復身份呢,看來小姐真的是長大了,也變得更堅強聰明了。」
從現在崔向之和之前戚郝賢的話里看來,自己的這個娘親似乎並不像是個會不顧道德約束瘋狂到跟別人偷情還被抓到的人啊!這里面果然有隱情,看來什麼時候得去查查當年的事,更匪夷所思的是自己居然沒被丟給娘親一起帶走,一定是有些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在里面!戚毓紓在心里暗忖著,也堅定了自己不能就這麼碌碌無為的信念。
「三小姐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先去忙我的事了。」崔向之看著戚毓紓一副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的樣子,決定先行告退。
戚毓紓被崔向之的話打斷,從思緒中緩過神來,認真地看著崔向之的眼楮問道︰「不知道崔叔你…知不知道當年我娘的事,我娘到底為什麼被趕出府,我又為什麼會被肚子一人被丟在這里?你一定會知道對不對,你可是爹的左膀右臂。」
「三小姐,這些都是將軍和夫人間的事,我只是個下人,又怎麼會知道呢?」
「那您為什麼要偷偷地照顧我,如果不是有人拜托您,您又何必管這檔子麻煩事呢!」戚毓紓咄咄逼人地想讓崔向之松口。
崔向之很淡然地拍拍戚毓紓的肩,語重心長地說道︰「三小姐,剛才我已經說了,照顧你是為了償還馨夫人之前的恩情。至于當年如果真有些什麼真相的話,那也是要小姐變得強大到足以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之後再去尋求的。我就先告退了。」說完不等戚毓紓再發問就轉身離開了,雖然他離開的步伐看上去並不急促,但是卻轉瞬間離去好遠,那樣輕盈的步子讓戚毓紓的秀眉更加蹙緊,看來這個崔向之並不像是個普通管家啊!
轉眼又半個月過去了,這半個月里戚毓紓一直在忙著改造自己的芳菲閣,不!現在應該叫「高山流水」了,原來戚毓紓由于不滿意之前那個俗氣的名字,竟然讓小海拿著自己寫的「高山流水」四個大字找了個木匠又雕了一塊牌匾掛在了閣前。而原本種在樓前的牡丹都通通被戚毓紓連根鏟起移植到了花園里,空出來的地方則種上了大片的藍雪花,在成片的藍雪花的中間被戚毓紓開出一條蜿蜒的小路,並且用鵝卵石鋪滿了小路,走上去有種酸酸麻麻的腳底按摩的感覺。而那個比以前的簡陋小院大上數倍的兼有主屋和偏房的房間也被戚毓紓好好裝飾了一番,在主屋的地上都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絨毯,踩上去軟軟的綿綿的。一面大大的畫上高山流水的屏風後就是戚毓紓的閨床床周圍用薄薄的紫色紗簾圍了一圈,還掛上了戚毓紓讓夭夭改造的蕾絲花邊。而梳妝鏡則擺放在了屏風的一邊,對著窗戶透進來的陽光。窗邊則掛上了碎花窗簾,還串了幾串粉色珠串蕩在窗前,叮叮當當別有一番風味。沒窗的那面牆壁戚毓紓就讓崔管家派人打造了一個高高的書櫃,一共有七層,從地面一直延伸到幾乎貼近屋頂,每一層都排滿了戚毓紓讓戚郝賢去采買來的各種書籍,另外為了方便拿書,戚毓紓還討要了一張小梯子。書架的右邊放上了一張書桌,書桌上擺滿了文房四寶。屋子的中間也不再是以前單調的桌子和椅子,而是換成了一張案幾,上面擺了一架古樸的箏,是戚郝賢特地為她挑的,說什麼女兒家雖然無才便是德,但是偶爾陶冶一下情操還是必要的。
而左右兩個小房間則被戚毓紓改成了一個會客室和一個客房,以方便以後如果有客來訪時可以招待。和樓上的所有房間也都被戚毓紓指派給了下人居住。本來下人們是有自己的下人房居住的,但是戚毓紓為了他們伺候方便,所以將他們趕到了樓上。本來嘛,一個人沒事住那麼大的閣樓干什麼呢,真是浪費。至于為什麼自己不住樓上,而讓下人住在自己之上,戚毓紓則只是單純地因為不願意爬樓。
開始下人們每一個人敢搬進戚毓紓樓上的房間,生怕被其他主子看到訓斥自己美規矩。但是戚毓紓居然找來了戚郝賢跟他這樣那樣一番說明後,竟說的戚郝賢當即對那些下人打了包票不會追究,讓他們安心地住了下來。也因為這種被主子重視的態度,所有的下人們對戚毓紓更加是忠心耿耿了。
在忙完裝修這個大工程後,戚毓紓終于有時間再次有時間去看一看那個有著自己股份的迎春樓了。最近半個多月來,戚毓紓一直忙著趕在戚天穹回來之前把一切準備好,敲定下來,到時戚天穹想後悔也沒用了,但卻忽視了迎春樓的生意,這麼久不去也不知道那的情況如何了?
陽光如細碎的沙礫般透過叢叢樹蔭打到路邊的小攤小販們瞌睡著的臉上,午後的集市上沒有大清早那麼熱鬧,但是卻有著一份獨特的安寧,戚毓紓穿著男裝,帶著小海穿過集市,一路走街串巷來到龍城有名的煙花巷中。其他的店家都是大門緊閉,靜悄悄的,唯獨一家門前客來客往,走到那座熟悉的院樓前,抬頭看著迎春樓三個大字,戚毓紓整了整衣衫,右手一掀衣擺,抬步跨進了門檻中。看到樓中人聲鼎沸,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時,戚毓紓不禁再次感嘆這迎春樓幕後老板的聰慧過人之處。知道一般的妓院都只會在夜間營業,那些姑娘們也不願意在白天出來待客,所以自己就另闢蹊徑,偏偏趁著別家都歇業時自己營業,那樣就完全沒有了競爭壓力,而自己樓里的姑娘們也可以不要過著日夜顛倒的生活以至于早早地就因為生活規律失調而容顏早衰。而且誰說白天青樓就不會有客人的?這不,中午這點的客人可多的去了,一點也不比晚上的少,白天營業甚至讓迎春樓擺月兌了聲色場所的氣息,反而多了點文雅範兒,因為大多來樓里的客人由于是白天所以都只會找姑娘彈琴唱曲,而進房間泄欲的就少之又少了。
戚毓紓一來到迎春樓就打算直接上頂樓找素秋,但是在她穿過二樓準備拐上三樓時,卻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
由于來迎春樓的很多客人都是自詡為附庸風雅的人,所以一般都會在大堂里听曲賞舞,而最近新出的規矩又規定所有新來的姑娘都要到競花大會後才能由競得者揭露真容,所以大家都在期盼著過幾天的競花大會,幾乎沒人會去找姑娘回房單獨相處。而樓里以前的姑娘也因為之前戚毓紓的教育學會了欲拒還迎,客房里的恩客更是少了。所以整個二樓所有的客房幾乎都是空著的。唯獨在通往三樓的樓梯口那間天字號房里居然傳來了男女的談話聲,看來里面居然是有客人在的,但是奇怪的是,那房里既沒有樂聲傳出,也沒有靡靡之音,只有普普通通听不真切的談話聲,這就成功地吸引住了戚毓紓的注意。這大白天的,不顧非議來了青樓不為逍遙快活,也不附庸風雅,那平白無故花了大把銀子難道就是為了來談談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