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暮色四合,倦鳥歸巢,湖光水色影影綽綽,猶如昏黃的輕紗籠罩著。
白日里烏龍尋遍了自己的衣櫥,愣是沒找到一件能令她「一笑生媚」的女裝,尋思了片刻,烏龍決定讓小木子和小妮子趁著天還沒黑,到谷外的小鎮上去挑件漂亮點的裙子。
「小木子,你黃昏出谷去作甚?」
「回少爺,今日大師姐讓小的陪胡姑娘去挑裙子。」
「咳咳——」陸少麒被剛入口的茶水嗆了一下,「她想撮合你們兩個??」
「啊??」木頭被自家少爺的話嚇了一跳,急急忙忙地解釋道,「才不是呢….少爺!裙子是大師姐要穿的!!」
「噗——」這一次陸少麒直接很沒形象地將滿口的茶水噴到木頭身上,「她要穿裙子?!!」
……
暮色漸濃,烏龍的房間里只點了一盞小小的桌燈,搖搖曳曳的燈光投下,猶如月光的投影,暈染開一片淺淺淡淡的溫潤微光。
「大師姐真漂亮哇,我這天天看啊看啊的,越看便越覺得大師姐好看!」胡優妮將新買來的裙子擺在桌上,迫不及待地說道,「可惜大師姐整日里都穿著那白衫,總也顯不出那嬌媚的女兒態。大師姐,你就趕緊換上這裙子吧……」
烏龍顧自沉浸在對那句「回頭一笑百媚生」的回味中,胡優妮見她不吭一聲,便樂顛顛地幫她換起衣服來。
系好腰帶後,胡優妮驚喜萬分地道︰「哇——大師姐,你果然是個美人啊,一換上這衣服,簡直就是傾國傾城的咩——」
傾國傾城?這也太抬舉她了吧!
烏龍看著身上那件縷金的挑線白紗裙,並沒有多大的反應,「也沒什麼嘛,不過就是多了幾條金線,型號小了點麼?」
聞言,胡優妮雙手叉腰,鄙夷地看著烏龍,「大師姐!你也太沒情趣了吧!你看看這裙子,多顯身材咩,該凸的凸,該凹的凹,一點也不含糊呢!!」
烏龍再仔細地看了下,這裙子做工精細,揉揉軟軟的布料,該緊的緊,該松的松,將整個身子裹得有鼓有細。這麼一看,烏龍忽然也覺得自己的身材還是蠻玲瓏有致的嘛!嗯,甚妙哇甚妙!
胡優妮目不轉楮地朝烏龍胸前鼓鼓的地方猛看,眼中是一片艷羨之色。
烏龍連忙將胳膊擋在胸前,這小妮子!難道白鶴谷已經開放到如此彪悍豪放的地步了??即使對方是個女子,被這麼直勾勾地看著,烏龍還是覺得有點不自然,很想把裙子換下來。
忽然「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龍兒,我來了。」
烏龍怔了怔,她何時讓他來了?
「哎,陸公子快來看看,大師姐穿這裙子很美吧?一點也不輸給那個什麼青衣姑娘的,對吧?!」胡優妮對著旖旖然走進門的陸少麒夸贊道,「哎呀,剛才走得有點兒累了,我先去廚房拿點兒宵夜啊……」
陸少麒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愣愣地立在那兒。只是,他的身子僵著不動,眼神卻是熠熠生輝,波光瀲灩,烏龍頗為自戀地聯想到了一個詞——驚艷。
烏龍被盯得很不自在,有點兒害羞,這件裙子也太不含蓄了。
「喂,你來有什麼事……」話還沒說清楚,烏龍就感覺到一股溫潤的男子氣息靠近。
回過魂的陸少麒晃動了一下腦袋,輕輕地動了動唇︰「窈、窕、淑、女——」
兩天之內被兩位絕世公子如斯夸贊,烏龍再厚的臉皮也禁不住紅了,她有點兒惱羞成怒地朝陸少麒揮出一拳,「哼——下流!」
陸少麒順手就握住了她的手。
暖暖的溫度傳來,烏龍慌亂地甩手,他卻鐵夾子般的握得更緊了,用的還是烏龍上次剛教的擒拿手的一式——矯鷹撲兔。
烏龍立刻沉下臉,厲聲道︰「快點放手!我是你的大!師!姐!!!」
陸少麒卻仿佛沒听見似的,緩緩地傾身,溫熱的氣息吐在烏龍頸間︰「我只對龍兒下流——」
烏龍聞言,大驚道,「你….你…」
陸少麒繼續逼近,鳳眼微微彎起,嘴角帶著點兒痞痞的調笑︰「龍兒沒發現,咱們倆郎才女貌的,很有夫妻相麼?嗯?」
「啊——?」烏龍擰緊了眉頭,你用哪知眼楮發現的?
陸少麒自顧自地說著,眼神里帶著絲異樣的迷離︰「其實別人都不了解你,雖然你平日里呆呆傻傻的,總愛裝的很嚴肅,卻實在是有趣的很,可愛得讓人心尖癢癢的。」
呆呆傻傻的?你確定這是在夸人??
烏龍繼續抽手掙扎著,哼,你和你自己最有夫妻相了,你和你全家都有夫妻相!!!
陸少麒忽地換了一招,直接由矯鷹撲兔變成了餓虎撲食,連帶著將烏龍的手腕也一並握住了,他緩緩地低下頭,抿了抿嘴唇,烏龍清晰地看見他的喉結處動了動,發絲撓著烏龍的脖頸。
四目相對,烏龍這才猛地驚醒過來,箭步般地向後一退,抬腳就是一記腿風。
「明明是溫柔的人,為什麼要裝作很粗魯,嗯?」他的嗓音有點啞,堪堪地避開了烏龍的那一腿,隨即便松開了鉗固著烏龍手腕的那只手,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陸小麒這個挨千刀的,今日是吃錯了什麼藥,這麼邪門?動不動就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不行,夫子說了,兩軍交戰,切記著要鎮定,以不變應萬變方是上上之策,上上之策吶上上之策。
于是烏龍理了理思緒,詳裝出一副淡定的神色,悠悠道︰「小麒啊,風月場逛得多了,現下寂寞了?」
陸少麒眼里閃過一抹驚詫,聲音越發地嘶啞了,「龍兒莫不是也寂寞了?」
什麼?這麼說他是承認了??
「可是我寂寞的對象不是你……」一著急,烏龍就口不擇言地月兌口而出了。
一抬眼,發現陸少麒正凝望著自己,眼神幽深,臉色肅穆,隱隱地有股慍意和失落在眸中閃動。
「額…不是…我是說….那個…那個我……」烏龍怯怯地想解釋,一開口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奇怪,怎麼感覺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天色也不早了,早點歇著吧——」
烏龍正想糾正他那副理所應當的語氣,卻見他一個輕越跨過門檻,快步地往自己的屋舍走去。那背影瀟瀟灑灑,隱約帶了點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