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醒來,烏龍瞪大了眼看著自己身上的橫七豎八的繩子,娘之,打暈也就算了,居然還把她捆起來了!
烏龍抖抖自己被困在身後的雙手,使勁地掙啊掙啊,終于,在她將手腕磨破一層皮後,終于將那繩子掙開了,隨後她輕輕地扯掉腰月復的一根繩子,「嘩啦」一聲,其他繩子應聲掉落。
烏龍惱怒地望著地上的那一堆又粗又厚的麻繩,請問這是在鄙視她的智商麼,是麼是麼事麼!!!
終于決定不跟綁架之人計較的烏龍,環視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四面都是牆壁,以她的猜測來看,這是一個荒廢的山洞,還是在半山壁上的山洞。
經過烏龍那顆絕頂聰明的腦袋一想,當務之急便是保持清晰地思維,冷靜尋找出路。
于是烏龍環著壁沿,這里拍拍,那里敲敲,根據夫子多年講述的故事,像這樣無人光顧的山洞,必然大有玄機,要麼是有一本蓋世的武功秘籍,要麼是一件傳世的神兵利器,再不濟也會有一條密道,通往藏著無數金銀財富的寶庫。
豈不料,待烏龍模得手都開始打顫了,連顆老鼠屎都模不出來。
各路神仙作證,她烏龍一旦回到白鶴谷,一定告誡學堂的學徒們,不要輕易相信夫子講的故事,不是所有的山洞里都是別有洞天的,夫子的話實在當真不得。
烏龍將這方寸之地琢磨了半天,仍是找不出一點蛛絲馬跡,索性坐在角落里發呆。
這江湖之路真是跌宕起伏吶,想她七歲落崖,誤打誤撞到了白鶴谷,拜入季夫子名下,時隔九年,她收了江南第一公子入學堂,初出江湖,又遇上了武林中人人畏懼的魔音教主,見識了傳聞中的天蠶洞,然後再是莫名其妙地中了連夫子都沒有辦法的奇毒……
想到這,烏龍頓時悲從中來,世間茫茫,到底哪里才找得到這毒的解藥呢?也許是這山洞太安靜了太孤僻了,烏龍覺得自己的淚腺隱隱作怪,若果尋不到解藥,她該怎麼辦呢?她還有很多事情都沒有做,她想學好小麒的輕功,她想套出夫子口中的「凝兒」是誰,她還想做魔音教的教主夫人……
「轟隆——」
一個黑影從天而降。
洞口傳來一個男聲︰「不要臉的狐狸精!」
狐、狐狸狐狸精?
烏龍趕緊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洞里只有她一個人後,顫抖著聲音道︰「你…是在說我?」
「廢話,不是你還有誰?勾引良家婦女的狐狸精!」
烏龍看清來人,方才劈了她一掌的黑衣人。
按江湖慣例,這黑衣人必是蒙著黑面巾,目露凶光,將鋒利的刀劍架在她脖子上,厲聲問道︰「要財還是要命?」
可是眼前這人,不僅沒有蒙面,連方才的黑衣都換掉了,從頭到腳無不透露著「我不是劫匪」的信息,白女敕女敕的臉蛋,白女敕女敕的手,白女敕女敕的腳…額,最後一個是烏龍猜測的。
烏龍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素色長衫,陸少麒給烏龍定做的錦袍還未送過來,烏龍只好穿著自己的衣服,粗布陋緞,和眼前這人一身的華貴一比,烏龍緩緩地閉上了眼,到底是你劫我還是我來劫你呢呢呢呢!!!
「听說你就是麒麟山莊的陸少麒?」
人是你劫來的,你不知道我是誰?!!
「听說你家很有錢?」
不會吧,你真的是來劫財的?
看著烏龍一直不回答,不穿黑衣服的黑衣人怒了。
「為什麼你不回答我的話!」
說著,還將手中的劍重重擲了一下地。
烏龍顫巍巍一看,那把渾身高貴的劍柄上墜了一塊令牌,烏龍用她那雙經常用來偷窺的犀利的眼楮瞄了一眼,上面刻了一個大大的金黃色的字——御。
烏龍這下連腳都想抖了。天哪,這世界到底怎麼了?大梁國的經濟有這麼不景氣麼,連堂堂的御前侍衛都要千里迢迢到妓院來打劫?
「那個…我家是有很多錢沒錯,但是……」小麒家有錢沒錯,但也不能太浪費了不是?「我家的錢也不是隨隨便便就給了人的,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我只能給你這個數!」烏龍伸出了一根手指。
御前侍衛看著烏龍的手指,不屑地「哼」了聲。
不夠?那就……
「吶,經濟不景氣我也沒辦法啦,最多、最多再給你加一點。」烏龍又伸了一根手指。
御前侍衛冷冷地瞥著烏龍。
還不滿意?想不到這人看著人模人樣的,野心這麼大!!
烏龍痛心地再伸出一根手指,「不能再多啦,這…這絕對是最後的底線了,再多的我真的給不起……」
御前侍衛打斷烏龍,從袖子里掏出一疊銀票甩給烏龍︰「你給再多的錢我也不會讓步的,哼!」
說完,氣憤地一轉身,從洞口飛走了,徒留烏龍呆愣在原地。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皇帝心血來潮,派了一名御前侍衛跑到千里之外的揚州妓院,擄走家世顯赫的陸少麒,把他關在無人的山洞里,然後甩下千兩銀票,顯示皇家的富貴?
烏龍搖搖頭,听說大梁國國君五十未到,應該還沒有老到會做出這番無厘頭的事。
烏龍看著手上的這一筆橫來之財,思索著下回那侍衛再來之時會不會還給她一疊銀票。
沒想到烏龍正想著他呢,那侍衛竟真的再度出現了。這不得不讓烏龍感慨,人生沒有最跌宕,只有更跌宕,有時候哪怕只是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也是可以心心相映,心有靈犀的。
「剛才背你來的時候,被你壓的好難受,現在我讓小喜鵲背你出去。」
丫的,嫌棄她長得胖?改天讓你背背小妮子,看你害敢不敢說她胖!!等等、小…小喜鵲?
就在打算向他求證的時候,洞口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
御前侍衛把手放在嘴角邊,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那龐然大物便「轟隆轟隆」地向烏龍他們走來。
烏龍顫著小心肝躲到御前侍衛身後去。
「小喜鵲乖啊,等下將這個陸少麒運出去,我就給你買悅來客棧的三鮮餃子啊。」說完拍拍那龐然大物的背,示意烏龍坐上去。
烏龍仔細一瞅,這才發現龐然大物乃是一只大雕。烏龍雖不曾見過大雕,但是听夫子講了那麼多故事,什麼射雕的神雕的,大體也知道了雕的模樣。眼前這只…小喜鵲,通身都是褐色的羽毛,倒是同故事里的大雕沒什麼區別。
看著看著,烏龍終于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這只大雕只有一個翅膀!
「你的小喜鵲怎麼只有一個翅膀?」
御前侍衛眼神忽的黯淡了下來,面容似是蒙上了一層濃濃的悲傷。
「小喜鵲…小喜鵲都是為了我,要不是我,它的翅膀也不會…哇——」
……
烏龍看著趴在大雕身上哭得不能自已的御前侍衛,不知所措。
靜謐的山洞里回蕩著「哇哇哇——」的哭聲,其間還夾雜著某類大鳥特有的「嘎嘎」的聲音。
烏龍想起了天上變幻莫測的雲朵,抬起眼一看,四周全是冷冰冰的牆壁,無奈,只好繼續看那一人一雕深情對哭。
好半響,哭聲才漸漸停止
御前侍衛淡定地從大雕身上站起來,抬手擦擦眼角的淚水,淡定得烏龍都要懷疑剛才哭的稀里嘩啦的人其實是她自己。
「時間不早了,快讓小喜鵲送你出去。」
烏龍瞅瞅那只大雕,發現它正用一對賊溜溜的眼珠子盯著烏龍,讓烏龍沒來由的感到脊背一陣冰涼。
「它、它……它能馱得動我?」
御前侍衛仿佛受了侮辱,狠狠瞪了烏龍一眼,那大雕也撲哧了一下翅膀,應和著主人。
好漢不吃眼前虧,上就上嘛,大不了摔地上成一灘肉泥,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烏龍笨手笨腳地爬上了大雕的背,視死如歸地閉上眼,大聲吼道︰「飛吧!」
「不要這麼大聲,會嚇到小喜鵲。」耳邊傳來御前侍衛的聲音,烏龍睜開眼,不知什麼時候他竟然也爬了上來。
這麼脆弱的一只雕,還是一只只有一個翅膀的雕,要馱著他們兩個飛越這山山水水?烏龍感覺自己的未來更是渺茫了。
御前侍衛又吹了一個長長的口哨,喜鵲大雕慢吞吞地撲哧著翅膀,吃力地向天空飛去。
當大雕飛離地面,烏龍這才發現,這小喜鵲的另一個翅膀其實還是有的,只是短了很多,傷口處很是整齊,應該是被刀或者劍砍掉的。
烏龍頓時想到了一個畫面︰郭芙握著劍氣憤地朝楊過砍去,楊過抬起右臂擋住,結果發現劍並沒有砍掉手臂,睜眼一看,神雕兄的一個翅膀硬生生地被砍斷了,楊過大哭,小喜鵲,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你啊,哇哇哇哇哇……
「到了。」
要不是那山洞就在麒麟山莊附近,就是她思考得太入迷了,一晃神之間,竟然已經到了山莊門口,
烏龍看著明顯被壓得有些神志不清的大雕,果斷地跳下去,飛奔進山莊。
「我、平、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