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滿臉尷尬,扭扭捏捏道︰「我……我娘家來了親戚沒地方住,見姑娘不在就借了姑娘的屋子」見青兒面色發寒,忙辯解道︰「姑娘勿惱,算嫂子租的,回頭給姑娘房錢。若是姑娘不嫌棄,就跟我和翠兒擠擠可好?」
青兒未料得自己月兌了虎穴,回不了快意堂,最後連一間破屋都被人給佔了,心中全部惱恨一起翻滾上來,紅了眼楮看著劉氏,待要怎樣,又不好怎樣,一口血氣涌上頭來,身子搖晃著就要倒。曾令嵩見青兒要發怒,忙勸住說道︰「不過是件小事,我家在北邊兒也有宅子,我先帶你去吧。」
青兒心里的委屈惱恨,豈是單單為劉氏私住了她的屋子,而是因凡事不順,處處受制受氣,生生憋在心里而起,此時一點小事都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青兒萬般委屈,開口想罵想喊,只覺喉嚨一甜,哇的吐出一口血來,把劉氏和曾令嵩嚇了一跳。曾令嵩趕忙就要上來查看,卻被青兒甩開,青兒這時候腦子也不好使了,哪里還顧什麼顏面風度,直叫嚷著︰「我不管,我要我的房子!」
曾令嵩見青兒忽的潑辣起來,儼然有立刻就要坐在地上捶胸垂地的架勢,嚇得不知該怎麼辦。劉嫂子原也以為青兒是好說話的,誰料想竟是個爆炭,說炸就炸了。兩人面面相覷,束手無策。
「那房子乃是咱們過了契,給了銀子的,你憑什麼霸佔我的。」青兒越想越覺得自己憋屈,對著茫然的劉氏急紅了眼。
「那破房子不要也罷,跟我走。」青兒正待破口大罵,一舒心頭怨氣,忽然只覺雙腳離地,原來卻是被人攔腰抱起,回頭一看,原來是兩月未見的蘇青主。
見蘇青主來了,劉氏和曾令嵩都覺得松了口氣,青兒一股子任性妄為不管不顧的潑辣性子卻上來了,背上一挺從蘇青主的懷里跳下來,蹲在地上不肯走,大哭大鬧道︰「我要我的房子,為什麼不讓我要我的房子,我不跟你走,我就要我的房子。」
「不要使性子,大街上你鬧什麼!」蘇青主也是一肚子的火,頭一次對青兒說話這樣的嚴厲。
「我自鬧我的,與你何干,我要我的房子,與你何干?我做錯什麼要平白受這樣的委屈,我從地……」
青兒話未說完,蘇青主已經一把捂住她的嘴,湊在青兒耳邊惡狠狠的說道︰「說話過腦子!」說完不等青兒反對,又再次將她攔腰抱起。
青兒紅了眼,目露凶光的瞪著蘇青主道︰「我過腦子,不過腦子,都這樣;我做好事,做壞事,沒有區別,你為何不由著我去!」
蘇青主知道青兒另有所指,被她一頓的撒潑鬧得心煩,罵道︰「我就是什麼都由著你,才出了這麼多禍事,你如今說什麼也沒用,你必須跟我走!」
青兒對著蘇青主又打又罵,哭道︰「我為何要跟你走,你是我什麼人,你放開我,滾蛋滾蛋,你滾蛋。」
蘇青主也惱了,伸手將青兒頭發狠狠一抓,怒道︰「我是你什麼人你自己決定,你是我什麼人,我卻已經決定好了,我不會再任由你涉險。」說著刀鋒一樣的目光掃向曾令嵩道︰「這時候別給我添亂,你先回去,以後我找你。」
曾令嵩看看蘇青主,又看看青兒,為難的對青兒說道︰「蘇大哥是真心為你好,你就听他的吧。」說完一跺腳便走了。
青兒見曾令嵩跑掉,心里氣急,還想罵蘇青主,卻被捂住了嘴巴,身子又被蘇青主抱住動彈不得,氣的渾身不住的發抖,蘇青主也不理她。
「劉氏,青兒在仁和縣有個姑媽,你也是知道的,她這兩個月就是去看她姑媽去了,她留了條子,卻被風兒給刮走了,是以我和梅四爺才誤會了。知道了麼?」蘇青主抱著青折回劉氏面前,面上帶著寒意吩咐道︰「另外叮囑你一句,既然你娘家人來給你議親,日後這大半夜的,還是別給人留門了。」
劉氏听了蘇青主的話,嚇得險些坐倒在地,慘白了臉還欲反駁,卻見蘇青主平日里溫文爾雅的臉上殺氣騰騰,頓時什麼也不敢說了,跪在地上磕頭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蘇青主低頭看著在懷里咬牙切齒的小人兒,心里也明白青兒今天這通火不是沖自己,也不是沖劉氏,心里只有滿當當的心疼。這不知好歹的丫頭,再不能放任她自己瞎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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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人我交給你,看好了,要是不听話,就綁上,鎖上。」蘇青主面色很難看,說話很凶惡。從西郊村到念慈居的一路上,任憑青兒怎麼罵怎麼說鬧,都不理,一直陰沉著臉。青兒脾氣發過了,腦子清醒後也有些心虛,但卻不肯服軟示弱,反倒比方才氣焰更加囂張。
月牙看了看她家公子,一張俊臉黑得像包公;又看了看青兒,橫眉怒目,氣勢洶洶。兩個人月牙都得罪不起,又都是她關心的,不敢多說,只不住的點頭,待蘇青主走了後,才抓著青兒的手問道︰「我的好姑娘,這是怎麼了,好容易找到了,怎麼還這麼要殺人放火的樣子?」
青兒一路上將蘇青主一頓好打,在夜芳樓擔驚受怕,在快意堂受青蓮排揎,在劉氏那里生的閑氣已經去了七七八八,見月牙問也不好惱,只悶聲悶氣的說道︰「並沒有什麼。」見月牙滿臉的關切,心里立刻就悔了,忙補充道︰「月牙妹子你別擔心,真沒什麼。」
月牙見青兒如此,也是氣得咬牙,揣摩著蘇青主走遠了,拉著青兒坐下道︰「真不知公子上輩子欠了你多少錢,今生鞍前馬後的照應還不夠,得罪了皇上,丟了前程也還不夠。好容易把你給找回來了吧,還要受埋怨。」見青兒滿臉不服氣,月牙冷哼︰「怎麼,我說錯啦?你這樣對我們公子,你去長安城走一圈,姑娘們的唾沫能把你淹死。」
青兒早就開始心虛了,知道今天自己鬧騰得沒道理,自己受了這些罪,吃的這些虧,又不是蘇青主的錯,可是一看到他,就不管不顧起來,只想著自己平白被人暗算實在是委屈。
「現在知道後悔了?」月牙瞧青兒臉上有幾分的不自在,長嘆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算了,你先好好住下,旁的以後再說吧。」
月牙見青兒沉默,知道她是一時拉不下臉,也不多說起身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