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江風像野獸的爪子，生猛地將皮膚劃開。
落雪漫到了腳踝，留下一串蜿蜒的腳印。
羅格站在江邊，額前的劉海被風揚起，他眯著眼想將這夜看破。
「大叔，如果是自殺能不能讓我先來？」
羅格張看眼，循聲而去，沿著江岸走來一個少女。
深藍的校服外套里露出黑色的兜帽，她戴著黑色的口罩，畫著黑色的妝。黑色的劉海擋住了額頭的紗布，在這黑夜里，只能看清一雙深紅的大眼，詭異而妖嬈。
「大叔，你就讓我先死吧，這樣就算哪一天我們的尸體被打撈上來，別人也會說是你跟我殉情，而不是我跟你殉情。」
達拉走上前，使勁把眼前的陌生男子推向一邊，摘下口罩，自己站在了江邊一個勁兒傻笑。
羅格眯起狹長的眼楮，像一只慵懶神秘的波斯貓。他覺得這個女孩一定是把腦子撞壞了。
他攏了攏背上的吉他，問︰「你傻笑什麼？」
「嘿嘿嘿嘿，大叔啊，我在想，如果我跳下去到底是被冷死的還是被嗆死的。」
少女回過頭，展露一個巨大的微笑。他這才發現，她的左臉頰上有一個很深的酒窩，左半邊的牙齦上還多長出一顆萌萌的小虎牙。
羅格哭笑不得，他說︰「我大不了你多少，別一口一個大叔一口一個大叔。」
「嘿嘿嘿，所有的大叔都這麼說。」
羅格更加郁悶，看這個女孩的樣子應該是喝醉了，眼神迷離，說話顛三倒四，臉頰還泛著紅坨坨。她正在四處搜索什麼，終于找到附近一塊大石頭，她踩上去說︰「大叔，你一定是吃化肥長大的，個子這麼高。跟你說話我還要勾著腦袋，好累。」
「你告訴我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這麼晚你不回家你的父母一定會著急的。」
少女笑的幅度越來越大，看起來像是在極力掩飾自己眸中的難過。她說︰「大叔，我沒有家。」
「我也沒有。」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用盡千年，只換來你一時燈火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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