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門慶 1.95 凶案

作者 ︰ 三王柳

西門慶和焦挺正在練功房里進行一天中晨練的時候,玳安一頭撞了進來,喘息未定,就迫不及待地叫道︰「爺!禍事了!禍事了!」

西門慶慢慢收回踢出去的一腳,轉過身來搖頭笑道︰「看看你那個樣子!不是早教過你,要每臨大事有靜氣嗎?定定神,慢慢說,出什麼事情了?」

玳安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嘆了口氣,挺直了腰道︰「爺,我若是說了,你卻不可著急上火。」

焦挺在旁笑罵道︰「好你個奸滑的小廝!我大哥讓你每臨大事有靜氣,你倒吊起我大哥的胃口來了!還不快說!」

玳安沖著焦挺做了個笑臉,卻比哭都難看︰「爺,二爺,武松武二爺他殺了人,在縣衙門里自行出首去了!」

「什麼?」焦挺直跳了起來。

西門慶慢慢地用毛巾擦著手臉,卻強行按捺住了自己心中的驚駭。他知道,若自己跟著焦挺一起跳起來,那麼今後若有事,旁人很難再信任你,倚靠你。

「說明白些。」西門慶淡淡地道。

玳安見西門慶面色鎮定,言若無事,自己心中也安穩了許多,便說道︰「爺,我今天一早起來,去了早市,想著尋趁些好耍的東西來孝敬爺,也是好的。」

西門慶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嗯,若能尋趁些好耍的東西來討小玉的歡心,更是好的。」

玳安頓時面紅耳赤,焦挺听著笑了起來,心想大哥既然還有心思和玳安開玩笑,想必武二哥殺人的事,他心里早有定準了。這一想之下,焦挺緊繃著的神經也放松了下來。

玳安模著頭,紅著臉繼續道︰「我正在縣衙門前的早市前晃著,卻見咱家的白馬——哦!是咱家以前的白馬一溜兒風從不遠處過去,哎喲我的天媽呀!馬背上面除了武二爺之外,還馱了一堆人頭,差不多有好幾十吧!」

「好幾十?」焦挺先就唬了一跳。

西門慶「哼」了一聲︰「你莫听這小子胡扯,好幾十?便是擒了賊王、平了反叛,也沒那麼多人頭好砍的!玳安!你實話實說,這事關系到人的性命,是你隨便嘻皮笑臉、信口開河的嗎?」

玳安臉色一肅︰「爺,我知錯了!說好幾十,那是眾口相傳,但我後來听審,捌、玖個,應該是有的!」

「捌、玖個?」焦挺和西門慶對望一眼,「武二哥是從哪里殺了這麼多人?」

「後來怎樣?」西門慶繼續問道。

玳安打了個哆嗦︰「後來……後來我嚇得整個人都麻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回過魂來,然後就听身邊的人說,武二爺到了早衙前想擊鼓,卻找不到鼓槌,再一看,那鼓還是破的。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鼓還是你一拳打破的呢!」

西門慶一擺手︰「少拿那種假冒偽劣的擺設來說事!說重點!」

玳安撅起了嘴,心里道︰「你拿我跟小玉開玩笑就使得,我說你打破了鼓就使不得啦?爺真是霸道!」

但見西門慶和焦挺都盯著自己,玳安也不敢再耍寶了,趕緊回稟道︰「後來我听說,衙門里當班的差役們,先是被武二爺嚇呆了,然後听武二爺說是來自行出首的,這才恭恭敬敬的把武二爺請到簽押房里坐了,然後就有人去熱被窩里尋覓知縣相公。知縣相公來的時候,睡眼惺忪,也不知他老人家是安歇在縣衙正宅里呢?還是在小街上外宅里呢?又或者,是在春秋故宅里呢?」

玳安說著,抬起了頭,顯得頗為神往。

西門慶喝道︰「春秋故宅,豈是你這小廝能覬覦的?繼續往下說!」

玳安定定神,繼續說道︰「知縣相公升了堂,武二爺便上去了,招認自己昨夜在南城外鮑應村里,一口氣殺了應伯爵滿門五口,還饒上了李外傳、魯華、張勝、水秀才這四條人命,並割來了八顆頭為證。知縣相公已經派了仵作,委了典吏一員,和武二爺一起,去鮑應村現場驗尸去了!」

焦挺追問道︰「再後來呢?」

「再後來……」玳安咕噥著,突然跪了下來,「爺!玳安罪該萬死!」

西門慶冷著眼道︰「罪該萬死,卻也沒死!你先給我站起來說話!嗯,好了!說吧!你又犯什麼事啦?」

玳安站得直直的,垂頭道︰「爺,我見咱家的白馬,不不不!是武二爺的白馬孤零零的在縣衙門口站著,武二爺也沒空兒照應它,我就大著膽子,把白馬牽回來了……」

這小廝一邊說,一邊轉眼偷覷西門慶的臉色。卻見西門慶臉上無喜無怒,只是拖長了聲音說道︰「你倒是有心的很吶……馬呢?」

玳安心里發虛,趕緊應道︰「我把白馬帶到馬房,讓人刷洗去了——馬的後胯上,沾滿了那麼大一灘人血!」

西門慶點點頭,突然喝道︰「玳安!」

玳安嚇了一跳,听到西門慶口氣嚴整,急忙應承道︰「玳安在!」

西門慶道︰「你去紫石街武道兄家里,給他家送個信兒,叫他不必驚慌,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武二哥今天有難,正是用得著功德炊餅的時候!」玳安答應著去了。

西門慶又對焦挺道︰「兄弟,你且去縣衙前看看情況,下面那些衙役皂隸,都意思意思。雖然打虎英雄在清河縣有天大的面子,但關鍵時刻,銅子還是比面子更好使一些。」焦挺一拱手,也自去行事。

身畔無人,西門慶這才用力把汗巾子往地上一摔,恨恨地道︰「唉!武松啊武松!」

自己想著逆天改命逆天改命,自己的命雖然改了,但這天卻沒能逆,武松到底還是殺人了!而且這事還發生在武大郎的正壽日。莫非陰司閻王殿也講究收支平衡,自己和武大郎、潘金蓮甚至王婆躲開了災殃,就得有別人替自己這批人受過不成?

但是,這回武松雖然殺得痛快,但卻也太過了。那應伯爵縱然招千人嫌,萬人恨,但關他的家眷何事?武松居然一口氣把應家上下全都殺得盡絕,這豈止是矯枉過正?簡直就是喪心病狂,沒想到他把對付孟州城張都監一家的手段,搶先在這清河縣里施展了!

還是千百年來民間傳頌的那位英雄豪杰武松嗎?

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即使理想和現實再有差距,再令人失望,這武松還是要救的!

西門慶快步進了後宅,對月娘道︰「月娘,給我準備一副金銀酒器,再取五十兩蒜頭金來。」

月娘吃了一驚︰「你要這麼多金子做甚?過年的壓歲金錁子,不是早熔過了嗎?」

西門慶苦笑道︰「只怕花大錢的日子,還在後頭呢!武二哥他殺人了!這些錢衙門里走動要用!」

月娘正在吩咐玉簫和小玉開立櫃,開皮箱,聞言只嚇得身子一顫︰「他殺了哪個?」

西門慶恨道︰「哪個?應該說是‘哪些’才對!」

月娘听後,嚇得呆了半晌,才道︰「我听說那武二哥兩天前受了小人蒙蔽,想要傷犯你,幸虧後來解釋開了,現在怎的又去殺別人了?又怎的還要咱家給他花錢贖罪?」

西門慶斬釘截鐵地道︰「咱家這一年多來,靠著武道兄的功德炊餅,賺了多少錢財?現在他兄弟有難,你我怎能袖手旁觀?」

月娘听了點頭道︰「官人說得是!」

西門慶拍拍她的手,贊道︰「月娘,有一個賢慧的你在,省了我多少心!為夫多謝你了!」

月娘一下子跳開,紅著臉悄聲道︰「丫頭們就在旁邊屋里,動手動腳的,成什麼意思?」

西門慶笑了笑,用禮盒盛了金銀酒器和蒜頭金,匆匆去了。

到了縣衙角門,連通報都不用,直接登堂入室,見了李知縣,挑明了要救武松性命,接著呈上禮物。李知縣推辭道︰「都是相好兄弟,心意領了,禮物卻是收不得!」

西門慶道︰「要做成這件功德,也不知要麻煩拱極兄多少門路,難道這些打點的錢,都讓拱極兄你一個人貼出來不成?這些敲門磚,拱極兄必須收下。」

李知縣只好收了,然後沉吟道︰「這件案子的文稿,兄弟我已經胸有成竹了。只是東平府這位陳文昭陳大人,卻是個不要錢的清官,且又明察秋毫,文案呈上去,想要不被他駁回來,卻讓人大為頭疼。」

西門慶猛然間想起一人,便笑道︰「李兄只管做好你的文案,陳知府那里,小弟去想辦法。」這正是︰

莫惜箱中千金去,且看天邊一葦來。卻不知西門慶想起了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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