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苗,遠征軍第一路前沿指揮部。其實馬歇爾選擇史迪威作為中國戰區總參謀長並不是憑一時熱血,從1926年到1929年這3年間史迪威一直都出任美軍駐天津第15步兵團參謀長,前後4次出訪中國,能夠用一口流利的北京腔娓娓講述「岳飛抗金」故事,這種文化背景,和其他美軍將軍比起來,能更好的與中國將領溝通。
可是當史迪威背負保持滇緬公路暢通無阻,提高中**隊戰斗力的使命來到中國時,中國戰區總參謀長,中緬戰區美軍司令,援華物資負責人等一系列有名無實的官職一下子就套在身上。
並且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場史無前例的混亂,中國遠征軍最高長官部,重慶遠征軍作戰研究廳,遠征軍第一路總部,中英聯合作戰司令部,重慶軍事委員會全部都和遠征軍粘親帶故。部隊听誰的指揮?到底應該執行誰的命令?上下級關系復雜,部隊的調動和作戰也是受諸多部門的制約。
「史迪威將軍你知道嗎?英軍駐印第17師在今天凌晨就放棄了卑繆,直接退到了仁安羌。撤退時我們完全沒有接到過任何通知。這是什麼?英國人是擺明了把我們甩開,自己單干。」杜律明大有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在里面,這戰越打越不對勁。到目前為止,除了新38師第114團前出臘戍,其他部隊仍然在原地待命。
「杜將軍,我想我們應該靠自己的雙手來保衛最後一條生命線。」史迪威抬起頭,密布血絲的眼楮在那副金絲邊框眼鏡的襯托下顯得淒涼不少。杜律明搖搖手,點上一支香煙說:「我現在不指望英國人能和我一起上去撕碎日本人,我只想保住這支優良的機械化師。」
史迪威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杜,我和你不是都說好了嗎?我們要在同古,在這座城市上消滅日本人的55師團。現在正是危機關頭,怎麼能讓200師撤出同古?只要新22師,暫55師,新38師趕到,一切都還有希望。」史迪威說話的聲音都顫抖不少。
「不可能了,同古會戰已經不能達成預期效果。從新加坡趕來的日軍援軍部隊已經扎根緬甸,再打下去,除了增加不必要的損失外,沒有一點好處。」
「上帝啊!杜,難道你瘋了嗎?把同古讓出去,那就是等于把仰曼鐵路交給日本人。即便保住了滇緬公路,援華物資照樣不能進入中國。你願意看到日本猴子順利北進的局面嗎?」史迪威依然不放棄所謂的同古會戰,雖然同古會戰的預想結果的確很誘人,但杜律明知道,這個結果早在第56師團從新加坡出發,登上毛淡棉的土地後就已經變成了一個理想中的幻影。
兩人沉默了良久,杜律明按滅煙頭說:「我當然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面,然而事實上,英國人已經放棄了這場會戰。」
……
「張敏,給我把那個烏龜殼撬開,女乃女乃的。」秦懷日蹲在沙袋後面,手中的步槍已經連續打空兩個彈匣的子彈了,可每次都是前進到15米的距離時,候車廳的日軍發動強火力優勢,壓下遠征軍的進攻鋒芒。
張敏抬起沖鋒槍,數十個士兵一鼓作氣沖上前。九二式重槍的怒吼把他們擋在大門外。跳動的火苗飛舞在空氣中,各種火器交匯的聲音錯亂不齊。
貓著腰桿的遠征軍很難再前進一步,張敏看著不遠處的大門,揮手就扔出個手雷,短小的爆炸促使日軍的火力出現了短暫的停歇。「連長!連長!機槍!」張敏扯著喉嚨叫嚷,後面的老孟鎮定自若,捷克造那節奏性強烈的三點射響起來。
子彈飛撲在牆上,一片一片的煙土被彈起來。「上!快上!」張敏再次提起沖鋒槍掃射,隱蔽的部隊全部跳起來恢復沖鋒。
從側翼迂回的2排被日軍設置在樓房上的外向工事擋住,槍聲,炮聲隆隆作響。整個火車站此時已經變成個龐大的屠宰場,數百具冷冰冰的尸體七橫八豎的倒在地上,被各種口徑的火炮一轟擊,全部化成碎肉和血霧,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就是這麼打,張敏你小子給我挺住了。咱們炮彈現在也不充裕,這次一定要拿下候車廳,攻佔整個火車站。」秦懷日拉下槍膛,一顆冒著白煙的滾熱彈殼輕快的從槍膛里跳躍而出。
秦懷日再次瞄準射擊,熟練的動作加上敏銳的觀察力讓秦懷日第一時間就鎖定了左邊二樓窗台上蠕動的灰黃色鋼盔,輕輕的扣下扳機。灼熱的子彈在一眨眼的功夫內就帶走了這個日本兵的生命,迸出來的腦漿濺了旁邊同僚一臉。
這些熱乎乎,外形酷似剛剛從蒸籠里拿出來的白豆腐粘稠液體,看上去十分讓人惡心。素質稍差點的日軍馬上就嘔吐了一地,中**里有狙擊手。這是所有人腦海里第一個閃過的念頭,雖然狙擊手的恐怖和作用是在斯大林格勒保衛戰後才被人們肯定,但在實戰中誰也不想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驚恐的日本兵還擊更加凶悍了,重槍子彈和手榴彈像瓢潑大雨樣傾瀉在遠征軍頭上。張敏硬著腦皮向日軍頑強的發起了還擊,戰斗越來越激烈,黑色鐮刀刮起一陣烈風,無數的生命在這一刻被死神肆無忌憚的收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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