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遠征 第四十四章︰黑雲壓城,血染五月(四)

作者 ︰ 紅場笨小孩

戴安瀾一馬當先沖過來,抓起一個被枯草絆倒的士兵就往回撤。森田二十三在望遠鏡里看見了戴安瀾的面孔,雖然森田不知道他就是整個200師的師長,但他的領章告訴森田,這是一個將軍。

戴安瀾領口的金黃色領章上點綴著一顆金光閃閃的星星,是一個少將。森田二十三激動的吶喊︰「向那個軍官開火!不能讓他竄回樹林里去,所有人注意火力壓制!」

暴躁的子彈從頭頂上飛過去,戴安瀾被釘死在一塊石頭後面。身邊被自己拉起來的士兵連中數槍,血液流了一地。秦懷日看到如此情況後心里就像是被烈火焚燒一樣難受,「老孟!火力掩護!」

老孟換下彈匣,捷克造的子彈飛撲過去,明亮的曳光在草地上蹦蹦跳跳的。樹林里的遠征軍為了掩護自己的師長撤回來,都是拼了命的把子彈潑灑在日軍特種部隊頭上,可這些戰斗精英分子根本不懼怕遠征軍這種漫無目的的射擊。

戴安瀾依然靠在石頭後面,手里的八音袖珍小手槍已經張開機頭。只要自己挪動半步,無數的槍口就會對準這里射擊。雙方僵持了一會兒,戰斗越來越激烈,遠征軍試圖沖出去掩護師長。但都被日軍的火力網牢牢的擋在外面,除了丟下一地的尸體,其它的遠征軍一樣也沒得到。

「操他媽的!師座什麼時候跑過去的,為救一個兵,值嗎?」王靖文是打紅眼了,三個彈匣的子彈幾輪掃射就用完。沖鋒槍的槍口都在冒白煙,看見戴安瀾的處境,王靖文是和秦懷日一樣心急。

「把槍給我。」森田二十三拿過一個日本兵的大正十一年式輕機槍,瞄具準準的扣在那塊石頭上。鷹孝久尋在這個時候繞到後面,甩出一個手雷。

呈拋物線運動的手雷掉在戴安瀾旁邊,一聲悶響,飛揚的金屬碎片和石頭產生激烈的踫撞,激起刺眼的火花。戴安瀾隱蔽的很好,手雷沒有波及到戴安瀾,可這里已經不安全了。

權衡利弊之後,戴安瀾終于跳出了掩體。手里的小手槍連續打光了八發子彈,森田二十三手里的輕機槍響了。戴安瀾的胸口綻放出一朵朵妖艷的猩紅血花,穿過脆弱的皮肉,一直深入了肺葉。

「媽的!師座!狗日的,給我上!上!活剝了這幫雜種的皮。」秦懷日看到戴安瀾中彈倒下,憤怒的沖出樹林。所有人都看見這一幕,再也顧不上自己的安危,全都像月兌韁的野馬一樣飛奔出來。

「沖啊!沖啊!……」後面又趕來一大群遠征軍,是副師長鄭庭笈帶人來支援了。[]「森田君,中**的大部隊趕到了,請快點撤退。」鷹孝久尋又偷偷的撤回來,森田二十三拍拍他的肩膀說︰「干得不錯!鷹孝君,我們趕緊走。」

這支潛伏許久的日軍特種部隊在匆匆放了幾枚榴彈,又布置好幾顆詭雷後就跑得無影無蹤了。等200師的軍官士兵趕到的時候,只看見倒在血泊中的戴安瀾,被打得狼狽不堪的2營,還有就是滿地的空彈殼,尸體。

「你是怎麼搞的!師座為什麼會中彈!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信不信我現在就一槍 了你這狗日的!」團長葉敬掏出自己的配槍就抵在秦懷日頭上,此時的秦懷日呆滯的站在戴安瀾旁邊,心里空蕩蕩的,任憑自己的長官怎麼打罵,秦懷日一點反應也沒有。

「師座還活著,沒死!沒死!」醫護兵馬上給戴安瀾包扎,止血。「那你他媽的快點救啊!」葉敬催促醫護兵給師長治療,可醫護兵在皮箱里翻來翻去,什麼也找不到。「長官……沒藥了,前幾天就沒了。」听到這句話,暴跳如雷的陳琦一腳就踢在醫護兵背上,醫護兵被踢出老遠。

「行了,干發脾氣算什麼?現在要趕快穿過公路。」鄭庭笈扶了扶自己的眼鏡,制止住了葉敬。200師剩余官兵听從副師長的話,匆忙從公路穿過去,繼續自己的回國之路。

由于戴安瀾嚴重的負傷,部隊行進時人們心里也沉重不少。特別是秦懷日,一直都沒有講話,許志飛跟在後面小聲和王靖文嘀咕。談論著秦懷日這次會不會被送上軍事法庭,王靖文估模不死也要降級。許志飛則說事情沒那麼嚴重,說白了這算是戰損,總不可能死一個當官的,就要拉下面一個當兵的一起陪葬。

傍晚時200師前進到茅林的一座小村莊,人困馬乏,開始休息。糧食在昨天全都被消耗光了,安排好一切後長官就派出士兵去周圍采野菜,找些吃的東西回來。

人們互相依靠著對方,火堆燒的很旺。眼楮直勾勾的看著跳動的火苗,疲勞爬滿了這些人的身軀。現在他們唯一的信念就是回家,等回家了,什麼都會好起來的。這個脆弱又堅強的信念一直在激勵著這些叢林里的遠征軍,回家,回家,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家里。

秦懷日盤坐在火堆旁,老孟用鋼盔裝滿開水,又拿了三個烤紅薯過來。失魂落魄的秦懷日根本吃不下東西,秦懷日總認為是自己害了師長。老孟坐在秦懷日旁邊,「我說你也別太放在心上,崽咯哪個不是身上帶傷的,你這樣,最後折磨的還是自己。」

秦懷日理也不理老孟,獨自一個人躺在冰冷的空地上。老孟站起來嘆了口氣就走開了,走出幾步,葉敬又找來。

「秦懷日在哪里?」

比起下午的沖動,晚上經過一段時間後葉敬也冷靜下來了。老孟指指睡在地上的秦懷日,「營長在哪里。誰勸都沒有用,團座,你倒是去說說,平時他是個好長官,弟兄們心里面都記著呢。」

葉敬看看秦懷日,說︰「他是一個好長官,我會和他說的。」

葉敬來到秦懷日身邊,「師座叫你,看樣子快不行了。」葉敬的話雖然小,低沉,但听在秦懷日耳朵里比天雷還要響。秦懷日馬上爬起來,整理好軍裝後跟著葉敬去見戴安瀾。

當秦懷日來到戴安瀾身邊時,戴安瀾已經奄奄一息。沒有藥物,傷口在叢林這樣濕熱的環境里很快就惡化,發炎。「懷日啊……」戴安瀾輕弱的語氣在屋子內緩緩回蕩,秦懷日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到師長身邊。

「懷日,倭寇一日不除,我中華一日不得安寧。記住我平時教導你們的話,軍民一家,將士一心。」戴安瀾說的話秦懷日每一個字都認真听,秦懷日點點頭,眼楮里閃爍著淚光。「我死,也要死在家里,懷日……把我的尸體帶回去,和……兄弟們埋在一起……」秦懷日忍著淚點點頭,最後的心願也達成了。

戴安瀾突然大吼︰「澄清宇宙安黎庶,力挽長弓射夕陽!」

「澄清宇宙安黎庶!力挽長弓射夕陽!」隨後吐出一口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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