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雖然經過一百多年的傳承,但良國公府始終還沒有丟掉大家族的氣派。和一般豪門世族不同,因為在京族人不多,分家又勤快,國公府里人口簡單。人口簡單,當家人對底下人的控制就嚴密而直接。一般的大家族,幾世同堂,下人和主子的裙帶關系錯綜復雜,主子和主子之間的親戚關系也不遑多讓,ど蛾子層出不窮,耐人尋味的事一起接著一起,但在權家,太夫人、國公爺,夫人,這三人內部或者有矛盾,可不論是對下人還是對小輩,態度從來都是一致的。下人們雖然互相聯姻,親戚關系盤根錯節,但能頂得住事,擔當大任的管事,全是在國公府服務了三代以上的老人出身,當家人一句吩咐,當天就能傳遞到掃院子倒夜香的婆子那里,令行禁止,沒有人敢于玩弄什麼花招。蕙娘雖然擔心國公府內有人給她使絆子,但在如此嚴明的秩序,如此周密的防範之下,連著幾個月還真沒出什麼ど蛾子。
因為選秀日期定在三月,進了二月之後,婷娘就要預備進宮初選閱看等等,權夫人比較忙,瑞雨也要專心繡她的嫁妝,學她的鮮族話,權仲白自不必說了,開春城外有小疫情,他肯定是要出面處理的,還有河北一帶也有些須疫情爆發,權神醫動不動還要出門幾天。大家各行其是,雖說蕙娘精神漸漸好轉,可卻竟只能和丫頭們做伴……就連這些丫頭們,也都忙著物色自己的夫婿,這是關乎一生的大事,蕙娘這個主子,難道還能因為自己閑著無聊,就耽誤了她們的功夫?
除了時常到擁晴院去陪老人家說幾句閑話之外,倒竟是達貞寶,時常隨著達夫人上門來坐坐,她會到立雪院來和蕙娘說幾句話。
是來看蕙娘,還是來看權仲白的呀……一般人,自然要費點心思,揣測達貞寶的用意了。同姐姐長得這麼像,是不是有了一些不該有的想法……不過,蕙娘壓根就不用費這個心思,達貞寶的態度很明顯︰就是來和權仲白打關系的,他白天不在家不要緊,正好,和二少夫人拉關系更方便。理由都和蕙娘明說了,「三公子身子骨不好,將來少不得是要多麻煩姐夫的……乘著伯母能時常帶我過來,大家熟稔一點,以後有了事情,我也就有臉開口了。」
這個毛主簿雖然官位低,但這幾年來其實還算是比較受寵,他是以書法上佳被提拔為主簿的,這當然只是做給人看的幌子。蕙娘稍微和焦梅一提,第二天焦梅就仔仔細細地把毛主簿的起家史說給她听,「一家幾個兒子都是火器專家,都沒有科舉過,只能按工匠來待,倒是便宜了主簿大人,寸功未建,還提拔出了官身。他們家三少爺,前幾年城里火器營爆炸那一次,傷得最重,現在到了陰雨天氣就渾身疼痛難忍,還瘸了一條腿……但的確是個能工巧匠,听說還曾經面聖過呢。」
兩家親事早定,自然不可能因為如此傷勢就鬧什麼退婚,達家雖然敗落了,但也肯定還是要臉面的……這麼沒過門就知道自己嫁的可能是個短命瘸子。只能說達家姐妹的命的確都不強,達寶娘能這麼坦蕩地接受現實,已經在為了日後討好神醫太太,蕙娘還有什麼好說的?她不可能把寶娘擱到一邊不聞不問……好在權仲白最近的確比較忙,中飯經常都不回來吃,寶娘和他幾乎就沒有踫過面,二來,她雖然出身偏僻,但見識還算廣博,東北一地的掌故人事也知道得很多,也還能給她解解悶。就連綠松都說,「咱們家里的姑娘就不說了,平時往來的這幾位,也都是靈巧之輩。寶姑娘看著迷糊,其實也會做人,次次過來都討您的喜歡,說不定是覺得您說話,比夫人好使……」
夫妻感情好不好,略加打听也就知道了,權仲白在家里人眼中看來,是很寵愛她的,倒是權夫人,怎麼說都是繼母,比起妻子來要隔了一層。並且她較為忙碌不說,年老心冷,哪里比得上年輕姑娘好套近乎。蕙娘不置可否,「她要這樣想,心思就也還是淺,比不得婷娘,人家剛到沒多久,就看準了雨娘,和風細雨正大光明的。上上下下,都博了聲好,又透著那樣敦厚老實。不愧是當作宮妃教出來的……」
要做宮妃,不求美貌,先求做人。宮里精明人多,背景深厚的人精子也不少。怎麼處理方方面面的復雜關系,就見工夫了。好似婷娘,從東北過來,沒有多久就要進宮,她和國公府固然有血緣之親,可生得這麼大頭回見面,同陌生人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府里兩房相爭,關系微妙。傾向于哪一房,對她來說都有風險,她索性就專心和雨娘結交,說了那許多東北老家的事情給她听……雨娘心里,能不感激?
心尖尖上的小女兒受了她的好處,權夫人一下也就跟著被打動了。再加上本身就惦記婷娘的親祖母,對雨娘心懷歉疚的權仲白、權季青。只這閑閑一招,就不是文娘、雨娘之輩可以琢磨得出來的。達貞寶玩坦然,自揭用意,雖然也功利得可愛,但就比不得婷娘的大家氣象了。
「就是生得豐腴了一點。」綠松免不得嘆了口氣,「按皇上的口味來看,怕是不會太受寵了……」
「低調一點,也好。」蕙娘輕輕地捶打著腰骨,「這不就順順當當地進宮去了?從頭到尾,都沒人給她添堵,一進宮就得了美人的名分,和現在的小牛美人比,也差不離呢。」
這話說得俏皮,綠松笑了,「您這是在砢磣堂姑娘,還是在砢磣小牛娘娘?听說,現在小牛娘娘都要封嬪了……上位這麼快,只怕孩子落了地,妃位也不是奢望吧。」
也許是因為太子最近終于出閣讀書,皇後心情不錯,也許是因為孫家雖然必須守孝在家不能進宮,但還是通過別的手段,嚴厲地約束了她,如今中宮的行動,終于漸漸又有了些章法,不論是牛淑妃也好、楊寧妃也好,現在都沒了聲音。楊寧妃‘病’了,牛淑妃在忙著皇次子開蒙的事,倒是小牛美人這一胎動靜大,不但有了分宮另住的殊榮,這還在商議冊立為嬪的事呢。中宮壓制兩妃,為眾人扶起這麼一個身兼兩家人脈的新靶子,用意是很明顯的。可看破了又有什麼用?皇次子、皇三子和這個可能的皇四子時間,年紀差距,實在是太小了……
說些宮事,也不過是綠松逗蕙娘動動腦,不至于過分無聊而已,有長輩在,選秀的事也無須蕙娘動腦。因有位老侯爺最近痰涌昏迷,權仲白天天都被絆在那里,蕙娘實在是無聊難耐,同綠松說些八卦,才稍微高興了幾分,她輕輕地伸了個懶腰,用手背掩著,打了個小呵欠。「也不知最近朝廷里,楊家又出什麼招了……」
這個問題就很敏感,綠松就不方便,也不敢回答了。她眼珠子一轉,正要說話時,偶然一望窗外,忽然又咽下話口,笑著從小幾子上站起身來。
「說曹操、曹操到。」她開始收拾桌面上的各色賬本花名冊——蕙娘無聊時就看這個打發時間。「寶姑娘來啦。」
「這不是四五天前才來過一次……」蕙娘輕輕地嘀咕了一句,此時簾子一挑,她臉上頓時就浮現出絲絲笑意,「寶妹妹來了——今兒腰酸,我這就托個大,不下炕了。」
「您千萬別動。」達貞寶雖然在東北常住,但說起話來還是正宗的京城風味,半點外地口音都沒有。她親熱地在炕桌對面坐下,從身邊的小包袱里掏出了幾本書,「這是給您還書來的,順便再多借幾本……伯母還在前頭帶著丹瑤說話呢,我溜出來的。」
倪丹瑤沒有權家的背景,落選也是很自然的事,現在還會被帶著上門,可見倪家是很滿意權叔墨的。蕙娘對這門親事,也是樂見其成,她笑著打趣貞寶,「溜出來玩也不帶瑤娘,仔細她回頭埋怨你。」
「我想帶來著。」貞寶還當真了,鳳眼瞪得溜圓——一旦略微熟悉,很容易就能發覺,這姑娘可能從小在東北長大,性子受到感染,是很豪闊大方的。只是略無心機,雖說面子撐得住,可私底下有時候,比較迷糊。「就是伯母把她栓得緊緊的,我給她打了幾次眼色,她也不理我……」
蕙娘和綠松對視一眼,連綠松都不禁一笑,達貞寶眨了眨眼,吃得不是太透,「怎麼了,蕙姐姐,難不成,丹瑤真會因為這個埋怨我呀?」
「就埋怨你了又如何?」蕙娘逗她。
貞寶想了想,似乎有些煩惱,可一聳肩,又滿不在乎,「多大的事,她要埋怨我……那就讓她埋怨吧。」
也就是這樣的人,才會大剌剌地告訴蕙娘,「伯母同我說,讓我多和姐姐、姐夫來往,以後要托賴照顧的地方多了」……不管是不是真這麼迷糊,精明充迷糊,是要比迷糊充精明來得討人喜歡的,蕙娘望著她笑,「書都看完了?」
達貞寶喜孜孜地點了點頭,「蕙姐這里藏書多,這幾本我都沒有看過,尤其是幾本棋譜,我同丫鬟們一道,都抄下來了,只等著回頭細細揣摩去呢。」
她面上一紅,又有點不好意思,「上回來看了幾本什麼西洋來的幾何抄本,我想這火器也是西洋人的好,不知道……他用得上用不上……這回過來,少不得借去抄一份了。」
「他是誰,誰是他?」蕙娘握著嘴巴笑,「嘴上不說,心里還是惦記姑爺呀?」
她沖綠松微微一點頭,這丫頭頓時會意地退出了屋子,石英上來給達貞寶斟茶送點心,達貞寶自然贊不絕口。「幾次過來,點心都不重樣,□還都這麼好吃。」
說著,便指著一碟山楂糕道,「這個是山楂做的,我倒是吃出來了,可怎麼能這樣細膩酸甜,就真是想不到了。比起市面上那粗拉拉的糕片,要可口多了。」
她的神色里,有好奇、羨慕而無妒忌,雖說幾次過來,她頭上都是一樣的金鳳釵,而蕙娘身上手上的裝點,全是她嘖嘖稱奇的好東西,平時喝茶用的瓷杯,她都要贊嘆一番,但達貞寶卻只有贊嘆,而全不酸澀。在這一點上,她似乎和姐姐貞珠很像。
蕙娘正要答話時,權仲白回來了。他進門進得急,一進來就解大氅,「可算是救回來了,娘的,十七八個兒子孫子,孝服都換上了,跪在堂院里就等著哭喪呢,我走出去一句話還沒說,他們全哭上了——」
正說著,他的眼神已經落在達貞寶身上,顯然是微微一怔。達貞寶趕快跳下炕給他行禮,「姐夫。」
「來了。」權仲白點了點頭,沖蕙娘打了個詢問的眼色。蕙娘並不理會他,而是對著剛掀簾子進來的白雲道,「帶寶姑娘去西廂里間,把那西洋來的那些書,都挑一挑,有譯本的全找出來,我記得我們有些是抄了幾份的,那就直接送寶姑娘一本,沒有抄本的,你安排一下,抄出來給寶姑娘送去。」
她又扭過臉對貞寶道,「也免得你還要找丫頭們抄了,我這里有人,專門練過書法的,抄得又快又好——橫豎也不是你看,過十幾天,抄得了給你送去,你倒更省事。」
「哎,姐姐疼我。」貞寶喜孜孜地給蕙娘行了禮,又沖權仲白一點頭,便毫無留戀地出了屋子。丫頭們這才拉簾子開屏風,讓權仲白換衣。權仲白人在屏風後呢,還抬高了聲量問蕙娘,「她怎麼來了?這好說是外院了,一個沒出嫁的小姑娘溜過來,不大好吧?」
「怕我們家門第高,下人勢利眼吧……」蕙娘和緩地說,「現在正經親家夫人帶著,上門來還是笑臉,等過幾個月,親家夫人回東北了,她也出了門子了,自己一個人過來,拐著彎的親戚,看到的就不知道是什麼臉色了……也是我身上沉重,不然,她該是在擁晴院那里和我套關系的。」
高門大戶,肯定有此弊病,這是無論如何都禁絕不了的。權仲白哦了一聲,恍然大悟,還又給達貞寶找了個理由。「等出了門子,你肯定已經回沖粹園去了,她要上門,多不方便。」
他從屏風後去了淨房,再出來時,已經又是青衣翩翩,望之如神仙中人,「可她這麼著急見你干嘛?她有事求你?」
「是求你。」蕙娘把毛家情況略微一說,權仲白一拍大腿,「這個肯定要照顧的,讓他們直接給我送信就成了,我難道還和親戚擺架子?」
蕙娘笑而不語,見權仲白認真不懂,才道,「傻呀,這事肯定得達家和毛家打了招呼,毛家才上門。你見過哪個女家這麼熱情的,人還沒過門呢,這就倒貼上了。」
京城風俗,是很講究抬頭嫁女的,權仲白又恍然大悟,他抱怨,「窮講究真多……」
正說著,達貞寶也挑好書了,進來同蕙娘話別,權仲白反而把她叫住,「你說說,毛公子他都有什麼毛病?我心里也有個數。」
達貞寶看了蕙娘一眼,見蕙娘笑眯眯地在一邊瞧著,便笑道,「我都同蕙姐姐說了,姐夫您問她也是一樣的。」
「我這腦子不好使,記不清了……」蕙娘道,「不要緊,你同你姐夫講講再過去,不差這些時辰。」
達貞寶又瞅了權仲白一眼,面上微紅,難得地忸怩起來。「姐夫別笑話我,沒過門就心疼姑爺了……」
「我哪會笑話你這個。」權仲白笑了,「你這是還不知道我的為人——以後出嫁了,兩家多來往也就明白了,心疼姑爺也沒什麼不對的。」
他特地看了蕙娘一眼,才和氣地說,「說吧,這是哪年受了傷?」
達貞寶忙細細地說了些毛公子的事,「那年工部爆炸傷著了,本來身體就不好,有咳嗽的毛病,當時他人在屋里,靠得很近,雖然保住命了,但一身都是鐵片,細細碎碎的,可能沒有挑干淨,就愈合在里頭了,天氣一冷就犯疼……」
權仲白听得很入神,他的臉色,漸漸地深沉了下來,等達貞寶說完了,居然突發奇語。「我知道他,我治過這個人,他運氣好,當時爆炸所在的大屋里,三十多個人,就活了這麼一個。還在最外頭,是最先被救出來的,也險,差點就沒氣了——只是腳給炸壞了,雖不必截肢,可以後永遠都不能用力……你怎麼就說了這麼一戶人家?」
「那是從小就定了親,」看得出來,達貞寶挺無語的,她說話也直接。「要是早知道如此,那肯定就不定他了唄……」
權仲白嗯了一聲,也沒覺得自己說了蠢話,他忽然站起身道,「你等會,我讓人找找醫案。」
便叫了桂皮來,低聲吩咐了幾句,桂皮自然轉身出去辦事。一屋子三個人大眼瞪小眼的,倒都沒說話——權仲白皺眉沉思,蕙娘只看著兩個人笑,達貞寶瞟了權仲白一眼,又壓低了聲音問蕙娘,「姐姐,這姐夫……難道從來說話都是這樣……不、不過腦子?」
蕙娘噗嗤一聲,再忍不住笑,她前仰後合了一會,才假作正經地道,「你說得很是,他就是這麼一個人。」
權仲白兀自苦思,好像根本就沒听見兩人的說話,達貞寶也不再搭理他,也許是因為不大熟稔,她在權仲白跟前小心翼翼,反而不如在蕙娘身前自然,總有許多話說。「對了,還沒問過蕙姐姐,你們家那官司打得怎麼樣了,滿街人現在都在傳說呢,倒沒听你提——」
蕙娘微微一怔,還沒說話呢,權仲白站起來了,「桂皮找了這半天……要不然,你跟著我到外院去吧,順便也說說他出身家世給我听听,看看對不對得上號。」
不由分說,就把不知所措的達貞寶給帶出了屋子,兩個人直去了外院……
蕙娘靠在炕上,半天都沒有動彈,也並不曾說話,倒是她身邊的丫頭很有幾分驚慌。石英先悄悄退出了屋子,沒有多久,綠松進來了。
「老太爺也是這個意思,」兩個大丫頭輕聲細語地向蕙娘解釋,「听說這邊府里的長輩們也是這個意思,怕添了您的心事,朝堂上的事都不同您說……姑爺三令五申,說您本身心火過旺,一旦太動心機,很容易又是陽燒陰弱,再犯血旺頭暈的毛病。要不是寶姑娘不知道忌諱,一語說破,本是想等到孩子落地了再同您說的。」
「先說說是什麼事吧。」蕙娘並不動聲色,她也沒有發火。「總不在小嘍?」
「大也不大,就是比較麻煩。」綠松和石英對視了一眼。「是麻家那邊……有人告老太爺把麻家發配到寧古塔去,是擅用職權上下勾結,顛、顛倒黑白……這官司還在打,已經派人去寧古塔尋麻家人了,別的證據似乎暫時也沒有,總之,是還在糾纏著呢……听姑爺的意思,就要耽擱上一兩年才下論斷,也不是不可能的。」
蕙娘眼神幽深,「這是在給皇上遞把柄啊……這件事,臘月里鬧起來的?」
得了肯定的答復,她這才微微一笑,「我說,寧妃怎麼就病得這麼心甘情願,絲毫不提皇三子開蒙的事,原來是應在了這里……」
她坐起身來,慢慢地啜了一口茶,「是這邊府里的幾個長輩,往老爺子那頭遞過話了,老爺子再給你們傳的令?」
「听爹說,的確是這邊先同老爺子商量的。」石英記憶力也好,「怕就是姑爺去給老爺子說的吧,那時候,國公爺先把姑爺叫去說了半天,第二天姑爺就去給老太爺把脈了。」
「這件事鬧得不好,是要倒台的。」蕙娘慢慢地說。「長輩們體恤我,不讓和我說,也是他們的好意。祖父也就順水推舟,不和親家唱反調了,都能理解。」
她掃了幾個丫頭一眼,輕輕抬高了調子。「可你們今天能瞞我這件事,明天是不是就能把更重要的事瞞下來?我的人,不听我的話,倒听旁人的差遣……」
兩個大丫環都是熟悉蕙娘性子的,對視一眼,一聲不吭全跪了下去,綠松輕聲道,「這是姑爺千叮嚀萬囑咐的,就怕您動了心力損傷胎兒。也是情況特殊,我們才——您信不過別人,難道還信不過我同石英嗎……」
這也是正理,幾大長輩一起施壓,最重要,連老太爺都發話了。丫頭們不敢違背,也是情理之中,蕙娘沒打算再追究下去,這件事,追究不出個結果的。她哼了一聲,「消耗心力……你們是體貼我,不讓我消耗心力,可這又有什麼用?有人心里惦記著我呢……」
「您是說?」兩個丫鬟神色都是一動,綠松剛才不在,還有些不明所以,倒是石英迷迷 的,「您是說,寶姑娘——」
「工部爆炸,是哪年的事?」蕙娘點了點桌子,不答反問。
「是承平三年吧——」兩個丫頭面面相覷,綠松先開了口。「您的意思,是疑寶姑娘這多次來訪,是——」
「如果她在承平四年以後才定親,那就不是懷疑了。」蕙娘說,「不過,即使如此,你們細品品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雖然處處合情合理,並無可議之處,但耐人尋味的地方,可多了去了……大奸似忠,大佞似信,她要是真有所圖,恐怕會是個難得的對手。」
作者有話要說︰是忠還是奸呢~
嘖,一吃火鍋,就生口腔潰瘍,
話說,前幾天**抽了?我竟一點都不知道……我說這幾天,均訂漲速這麼慢,,撫模抽抽的大家!
今晚有雙更,8點半來看吧!
謝謝黑羽莊主的長評,半透明、挽棠、山林陣風的地雷,和讀香的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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