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常說,走夜路時如果听到身後有人喚你的名字,千萬不要扭頭回望,因為人有三把陽火,分居雙肩與天靈,如果扭頭回望的話,將會吹滅自己肩頭的陽火,使自身氣加重,便會讓「那些」東西對你有機可趁。
「陳墨!」
一個聲音從身後的黑暗中傳來,被喚的少年身體微愣了下,緩緩扭頭回望,卻未在身後的黑暗中發現半個人影。
「呵!一定是我听錯了,怎麼會有人喚我的名字呢?」陳墨輕聲自嘲著,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繼續往前走去。
每晚回家,陳墨總要經過這條人煙稀少的街道,這條街道遠離都市的繁華,被遺棄在城市的邊緣地帶,就連那幾盞破舊的路燈也在前幾ri光榮就義了,听說是成了附近村子小孩們練彈弓的犧牲品。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還有小孩玩的是彈弓,而不是那些高科技玩具的話,就能體會到陳墨與這條街道似乎真的是被這座城市遺棄到了相當偏遠的地方。
「陳墨……陳墨!」
那個聲音再次在陳墨身後的黑暗中響起,這次接連喚了兩聲,而且感覺比上次近多了。
「誰?是誰在那里?」陳墨回頭張望,但仍舊未見到半個人影,疑惑的向著黑暗中前探模索了幾步。
在這座自己剛呆半年不到的陌生城市中,在陳墨的印象中好像從未和誰有過交際,自己從來都是孤零零一人,甚至有些人還主動的回避著自己。
「滾,離開這座小鎮,你就是個克星,一定會給這座小鎮帶來厄運的!」
「對!滾出去!」
「離開這!就現在!」
在小鎮居民的排擠聲中,陳墨就這樣離開了自己生活十余年的小鎮,來接自己離開的是一名自稱是陳墨遠房親戚的陌生男子,外貌上看去,顯得很邋遢,亂發蓬松,胡子上還沾染著不知哪天所食的食物殘留,看其年紀,大概已有三十來歲。
鎮子里的居民都說陳墨是個克星,剛生下來時就將自己的母親給克死了,難產大出血,陳墨之所以生了下來,是靠陳墨的父親伸手入月復,活生生的將陳墨從已死的母親月復中給拉出來的。
而後每過一段時間,總有些厄運會降臨在陳墨以及他的父親身邊。
家里的存款被老鼠給咬了,房子被雷電給劈中,接著是陳墨被大水給送走,父親為了救他而丟掉了一條腿,最後在陳墨十八歲的這一年,按照小鎮居民們的話來說「那個飽受煎熬的父親,終于被陳墨給克死了!」
走在昏暗破爛的街道上,陳墨低頭前行,腦中回憶著以前的種種,那個叫作「父親」的家伙,至少從來沒有嫌棄過自己,總是竭盡全力的保護著自己,就算在那段連陳墨自己都遺棄了自己的時期中,那個叫作「父親」的家伙,還是那麼拼命的將自己從「遺棄」的自我封閉中給拉了出來。
想到此處,陳墨眼框漸變濕潤,心頭的悲傷一點點刺痛著自己,絲毫未注意到在自己身後的黑暗中,正有一個「東西」,面目猙獰的在向自己靠近著,在那個「東西」的眼里,只有陳墨頭頂處有一團微弱的火苗在跳動著。
「喵!」
就在那個「東西」將要伸手觸及陳墨的時候,突然一只黑貓從一旁躥跳了出來,身上毛發豎立而起,對著那個「東西」發出一聲尖利的叫聲,那個「東西」不甘的低吼了一聲,虛無的身形瞬間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小夜!」
陳墨被熟悉的貓叫聲從回憶中驚醒,回身將地面的黑貓抱入懷中,有些疑惑的朝黑暗中望了一眼,好像感覺有什麼東西在那兒一樣。
陳墨心里這樣想著,右手放在黑貓的脊背上順毛輕撫「小夜,你又在這等兒我回來嗎?真乖!」
陳墨將頭埋向黑貓的毛發,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來回搓蹭了幾下後,懷抱著黑貓,腳下步伐加快,往著那個「家」的方向小步奔去。
在被那名自稱是陳墨遠房親戚的男子接來這個城市後,陳墨就被按排住在了那座遠離城市的房子中,說是城市的郊區都有些牽強,從陳墨學校到這附近只有一路破舊的老公車,在到達郊區最邊緣的那站後,陳墨還要步行一個小時左右才能到達自己住處。
被接來後,陳墨就被丟在了那所舊房子里,而那個自稱是遠房親戚的男子便再也沒出現過,只是每月按時給陳墨的卡里打入一筆比較富足的生活費。
說是舊房子,但其實只是從外面看上去舊,內置的家電和裝修雖不算奢侈,但也算是平常人家中沒有的配置了,三層樓的小洋房,只有陳墨一人居住。
對了,還有那只黑貓。從陳墨住進那個「家」開始,那只黑貓就已經在房內了,不知是那名遠房親戚養的,還是從外面跑進來的野貓。
不管是前者又或是後者,陳墨已無從得到答案,在這半年左右的時間里,那個遠房親屬只單線聯系過自己兩次,只簡單交待了幾句話便掛了,那台老式的坐機上又沒有來電顯示的功能,陳墨根本無法主動聯系到那名遠房親戚。
在這座陌生而又冷清的城市中,陳墨唯一願意與之傾訴交流的便是那只黑貓,久而久之,陳墨便將那只黑貓當成了自己唯一的朋友,一個願意懶洋洋的躺在自己懷中睡覺,不厭其煩听著自己嘮叨述苦的朋友,一個永遠不會和自己發生口角之爭的朋友,一個只屬于自己的朋友。
「小夜,到家啦!今晚想吃什麼?」陳墨單手繞抱著黑貓,借著昏暗的屋檐路燈看了眼左手處的舊表,時間︰11點05分。
伸手從褲袋中掏出鑰匙,陳墨像往常一樣的開門入房,習慣的按亮了屋內的主燈,但卻很意外的看見一名男子翹著二郎腿靠坐在主廳的沙發上,黑墨鏡下的眼楮正盯望著有些吃驚的陳墨。
「回來了?好像有點晚!」西裝著身的男子取下黑墨鏡,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讓我算算,足足令我等了二個小時,要知道,我的時間可沒這麼寬松!」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我的家里?」陳墨將手中黑貓放到地上,自顧走到廚房處,從冰箱里取了盒牛n i倒于牆角的貓盤中,往自己嘴中塞了塊面包後陳墨走到側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他沒告訴你我要來查房嗎?」西裝著身的男子站了起來,扭響了幾下脖子。
「查房?」陳墨回想著,好像前些時候接到遠房親戚的電話時,他確實有交待過說,近期有人會來查房,但陳墨根本不明白他所說的「查房」是什麼意思,還不等細問,那邊的電話就已經掛了。
「你就是那個來查房的?請自便吧!」陳墨咬嚼著口中面包,將已經喝完牛n i的黑貓召至懷中,輕輕模撫著它的毛發,若是換作以前,家里突然出現個陌生人,陳墨多少還會有些害怕與擔心,但來這後的半年內,陳墨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冷漠,習慣了沉默,習慣了將自己的害怕與恐懼深藏在心底,不讓任何人覺察與觸踫到,對于未知的東西或不熟悉的人,人們總是保持著一點距離,總會假以禮貌般的客氣。
沒有人會向自己所不了解的「敵人」貿然出手,因為在他們心底也擔憂著,恐懼著,害怕對方可能是自己所無法戰勝的。
陳墨正是利用了這點怕生欺熟的人心,不去與學校內的同學交際,也不讓任仍人知曉自己的事情,冷淡、寡言,這才令自己在這半年的時間內未受到仍何一點的欺負與傷害。
初到這時,陳墨如常人一樣害怕著,恐懼著,在這座遠離城市的房子里,陳墨害怕得渾身發抖,總是經常的听到一些奇怕的聲音,一到夜晚便害怕的難以入睡,一個人蜷縮在被子底下,身體顫抖著,用被角擦拭眼角的淚水,在這種擔驚受怕的恐懼中漸漸入睡,而後再次驚醒,听著四周傳來一些即可怕又陌生的聲音,飽受著恐懼與不安的折磨。
直到有一天,那只黑貓躥進了自己的被窩中,陳墨突然覺得安心了,抱著黑貓,陳墨安心的睡了過去,漸漸的在生活中學會了偽裝自己,深埋自己的恐懼與不安,變得冷默、寡言,逐漸忘記了害怕的感覺。
「你不害怕嗎?對于陌生的我?」西裝著身的男子顯得有些驚奇,對于陳墨異于常人的表現,他感到有種說不出的好奇。
「害怕?為什麼?」陳墨面無表情的回答道。
西裝男子被陳墨的回答塞得啞口無言,輕笑了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呵呵,有意思的孩子!它們住在哪個房?叫它們出來吧!」
「他們?誰,這只有我一個人住」陳墨不解的回答道。
「哦?難道你不知道?」西裝男子突然揚起一絲壞笑,從懷中掏出一本黑本子,略翻了幾頁後,西裝男子輕喚了一個名字︰「愛哭鬼!」
正當陳墨疑惑不解于西裝男子的喚聲時,一個低輕的聲音突然回應道︰「在!」
而後陳墨瞪著不可思議的眼楮看著一個虛影從牆壁中鑽了出來,身形只有嬰兒般大小,身披一件白床單,手中捧抓著一卷衛生紙。
望著那半透明的身影從牆壁中詭異的鑽出後,陳墨身體猛然後退,驚聲叫道︰「這……這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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