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這單位 春咳

作者 ︰ 三上桑

莊貴妃一開口,西太後也流露出幾分關切,道︰「這是怎麼回事,華良媛可是將門虎女,怎麼瞧著倒似是生了病?」

「想來是春咳,嬪妾素來有這毛病……」榮惠唇微微抖動,難不成將門虎女還不能生病了……但面上榮惠依然是虛弱的輕咳著,若非她身材縴腴合度,她甚至可以裝裝弱如扶柳。,,用手機也能看。

「既然華良媛身子不適,總不能拖著,便叫御醫過去靜安宮診治吧。」懿妃挑起眉,不容人質疑,直接點了自家首領太監曹立德,道︰「張太醫的醫術一向不錯,你去請吧。」

榮惠面無異色,只掩著嘴咳嗽了幾聲,撫著胸口福了福身,輕聲道︰「謝懿妃娘娘關懷。」

懿妃折起唇角,神情就淡了。西太後太後適時道︰「既然懿妃為你傳了御醫,華良媛你便先行回宮吧。」說時,她看了看東太後,帶有征詢的意思。

畢竟此時位尊是兩宮太後,卻是不分上下的。

「聖安太後說的是,華良媛可先行回宮。」東太後沉聲應和。

榮惠松了口氣,行禮謝恩。

只是東太後那雙如枯井般的眼眸,波光一閃,又道︰「倒是可惜了,今日開始眾位小主就要做綠頭牌呈去皇帝那里了。華良媛有疾,卻是……」

西太後接過她的話頭,微微一笑︰「華良媛年輕貌美,倒不必急于一時的,待養好了身子,再呈綠頭牌不遲。」

這話一出,榮惠就感覺到剛剛從四方傳來的那如芒刺在背的眼神,變成了同情、慶幸、取笑。不過,如此榮惠倒感覺輕松了.若為了急著獲寵而犯眾怒,成了兩宮太後和其他小主妃嬪的靶子,卻是得不償失了。

待榮惠回到靜安宮,懿妃請來的張太醫已經到了。

張太醫約四十余,面黃臉方,瞧著很老道,給榮惠請了安︰「小主金安。」

「勞煩張太醫了。」榮惠微微點頭,玉樹先斟了一杯茶送到她手中,她緩緩喝了兩口,方開始讓張太醫診脈。

「……確是春咳,非是風熱或風寒,寒包火、熱兼濕,雖然是小疾,但小主卻有些發熱的癥狀,還須得好生養病得宜。」說著,張太醫已經下筆寫下一張龍飛鳳舞的藥方。

榮惠略顰眉,露出一絲憂容,作出幾分扭捏之態道︰「那張太醫……這病要修養多久,才能把那綠頭牌擱回去?」

張太醫自然明白,微微沉吟道︰「小主,身體要緊,何況春咳雖然未有傳染之癥,畢竟姿態不雅,若叫陛下看到,總歸是不美。」

「是的,太醫所言極是。」榮惠斂眉,垂了頭,又清咳數聲。

張太醫見狀,不急不緩的道︰「小主也無需過分擔憂,等過個月余,入了夏,小主的春咳或已痊愈,屆時就能承寵了。」

榮惠嘆了口氣,道︰「這春咳來的不是時候,也只能是如此了。」

待張太醫一走,玉樹便將榮惠剛剛喝過的茶給澆了花,一邊有些擔憂的道︰「小主,這什麼時候是個頭,總不能這一個余月都喝這種茶吧,雖然沒大的壞處,但總歸是不好。」

榮惠卻一掃先前的愁容,神色間一片愉悅之意。她斜躺到拔步床上,笑道︰「當然不會,我豈會拿自己的嗓子說笑。只是這張太醫到底是懿妃點來的,咱們不準備準備,叫太醫瞧出了些端倪,屆時懿妃少不得大作文章。」

芝蘭也很以為然,走上前來,低聲道︰「奴婢瞧著也是,這懿妃娘娘實在有些霸道,似乎連兩宮太後和莊貴妃都不瞧在眼內呢。小主還是小心著些好。」

玉樹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道︰「不若奴婢再調制些溫和的草藥?免得再有太醫來瞧時,露出馬腳?」

榮惠搖了搖頭,道︰「也不必,懿妃此次叫了張太醫來,不過是為了探虛實。但我到底只是個良媛,她哪能時刻顧及我,必不會再傳太醫來了。」說完,她微微翹起唇角,眼下另外兩個良媛就夠她忙了。

這時,喜善已經領著端了湯藥的小宮女環兒進了來,榮惠便止住了這邊的話頭。

「小主,趁熱服藥吧。」喜善露出幾分擔心的眼神,見榮惠聞見藥味皺眉,勸道︰「小主,良藥苦口,這若不好好醫好春咳,只怕要誤了承寵。」

「喜善姑姑,咱們小主向來不肯吃苦。」芝蘭笑著捧過藥碗,遞給了一邊的玉樹,道︰「玉樹很識得些草藥和藥理,由她添幾味東西過去,去了些苦味,再由小主服用吧。」

喜善一默,點了點頭,看向榮惠,轉而道︰「小主,您也別過分在意,現下呈不上綠頭牌,未嘗不是好事。」

榮惠臉上的愁色微褪,听出了些意思,挑眉道︰「你的意思是?」

喜善謹慎的走到榮惠的跟前,幾個小宮女也退了下去,她才小心的道︰「小主,後宮如今面上瞧著太平,其實一直有些爭斗。如今賢良媛、麗良媛各有兩宮太後撐腰,小主這華良媛卻是勢單力孤。今日殿里懿妃娘娘又多番將您點出來,已成為眾矢之的。」

榮惠原還吃著茶,听到這里,已是露出笑容,難為她也瞧出來這些,還肯與她听。

喜善見榮惠听了這段,面色尚好,也放了些心,接著道︰「小主眼下病了,雖然是可惜了一個余月的時間,但卻讓旁人轉了目光去。」話說的遮頭藏尾,末了還不忘道︰「等過了這些時日,憑小主的姿容,總歸是要蒙獲聖心的。」

榮惠深深的看了喜善一眼,心里贊賞之意更濃,面上卻是淡淡一哂,道︰「也罷,算是因禍得福吧。」

張太醫從靜安宮里出來,便打發了貼身的內監去了壽昆宮。

壽昆宮居西南,近朱文燁的乾元宮,正殿居住著懿妃,東西配殿住的是兩位公主。

珠屏錦幛卷晶簾的殿中,四角的花瓶皆是新摘的木芙蓉,簇簇如霞色。此時,懿妃正在窗邊逗弄著鐵架上的紅頭鸚鵡,鸚鵡咯吱咯吱的拍著翅膀。

听完那小內監的話,懿妃顰眉,擺了擺手。

曹立德忙就將人打發了下去。

殿內一側立著一位麗人,白皙清秀,有十七八歲,穿著從四品淑儀的秋香色宮裝,她端了茶奉上,便道︰「娘娘,想來那華良媛是真沒福氣,這當口竟真生了病,難為娘娘還想捧她。」

懿妃眼底的幽暗似有火光流動,輕哼了一聲。

懿妃身側的宮女見狀,輕聲道︰「娘娘,既然這般不巧,那……是不是轉而捧那慧貴人?瞧上去倒也是極好的。」

「得了,長的漂亮的宮里可會少了去。」懿妃連著眼皮子也不抬,轉身看向那麗人,道︰「蘇淑儀,你瞧著,這賢良媛和麗良媛兩人,誰有望問鼎中宮寶座?」

蘇淑儀下意識想說只有懿妃娘娘堪當中宮之位,但一想到懿妃出身之低微,實在無望,這話就只能咽下去。大燕朝最講究門戶和出身,歷代皇後都是出身名門望族,或重臣之後,先祖早就定下了規矩。

連莊貴妃之所以有了皇長子還只是莊貴妃,也難免是因著出身。

說起來,莊貴妃好歹是五品文官之女,雖是庶女,其父到底也算中層官員了。這比起懿妃的境況就好的多,縣丞之女,哪怕是嫡女,在這後宮里頭也只比宮女上來的好上些許。即使娘家現在分封了些爵位,到底是上不得台面。

而中宮之位牽涉甚廣,皇帝雖然寵愛懿妃,但到底難以力排眾議。何況前有莊貴妃,相較起來,懿妃還無子。如若不然,懿妃也不至于……

蘇淑儀思慮了半晌,才是深深嘆息了一聲,道︰「娘娘,嬪妾看,兩位太後不相上下,此事難說的很。」

「不相上下?」懿妃冷冷一笑,面色陰沉下來。她漠然看了蘇淑儀一眼,便道︰「無論如何,在上面的不能是東邊那位。」

蘇淑儀一個激靈,手突地抖了一下,想起一些前事來,只唯唯諾諾的稱是。

榮惠這頭染了春咳,牌子一時上不得的消息一出,少不得收到了兩宮太後、莊貴妃、懿妃的一些禮節性的藥材之類的。但論探視的,卻是沒有,暫時沒有。

榮惠想著,其一,應該是她初來乍到,其二,不外是大家覺得她這病生的晦氣。

同居一宮的衛貴人都沒來,榮惠很理解,但何美人竟然來了,榮惠就不能理解了。

何美人來的時候還帶著好多藥材,雖然並不貴重,但分量不凡。榮惠看著桌案上堆成小山的藥材,很有些膛目,入宮時,那些檢查何美人箱籠的內監和宮人真有些不容易。

「可惜了,可惜了,華姐姐天姿國色,竟然天妒英才……」何美人一臉的淒慘之色,拖著榮惠的手,另一只手不停的擦鼻子和眼角。彷如榮惠身患重癥,命不久矣。

榮惠扯了扯唇角,有心提醒她成語不是這麼用的,到底還是閉了嘴。

她想抽回手,卻發現何美人力氣不小。幸虧她出身將門,身邊兩個丫鬟也不是吃素的,芝蘭不動聲色的將兩人的手分開,一邊笑道︰「美人小主,咱們小主只是一些小疾,當不得美人如此掛懷。」

何美人豎起濃眉,大眼楮瞪向芝蘭,道︰「小疾又豈能忽視,若照料不當,愈加嚴重,也是有的……」

榮惠臉色一黑,若非早領教了何美人的說話風格,只怕她就要當對方是有心之言了。

何美人尚不自知,仍滔滔不絕的說著。榮惠見她是第一個來探視的,咬牙忍了一會子,只是當何美人從生病說到家鄉的小狗時,她終于忍不住送客了。

何美人剛走,榮惠便听得馬富安在外稟道︰「小主,慧貴人小主來探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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