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這單位 31晉江文學網

作者 ︰ 三上桑

菩提堂是後宮里的佛堂,原是妃嬪們祈福之所。

當然,曾經也有政治覺悟高的妃嬪自請前來吃齋念佛清修一段日子,理由不外是為了皇帝的龍體,太後的鳳體,國運的昌盛,天災等,以期獲得一些政治回報。

榮惠的狀況比較不同,她來這里,不是政治覺悟高,而是被清修。

對此,榮惠還算淡定,雖然是被清修,也未必不能獲得政治回報。強木易折,何況,她現在還沒有和西太後對抗的資本,不示弱也得示弱。

「崔嬤嬤就算是太後的遠親,也到底是個奴才,太後竟為了她將小主拘在菩提堂三個月,實在是借題發揮。」芝蘭打點箱籠時受了佛堂里頭那些老宮女的氣,走進內室,少不得輕聲抱怨。

玉樹正在換寢室里的床褥,听了這話,連連沖芝蘭使眼色。

芝蘭順著目光看去,正瞧見榮惠正捧著一本佛經在案幾上瞌睡,連忙閉了嘴,幫玉樹一起將床榻上那還是冬日里用的半舊厚褥子換下來。

雖然同在宮中,但這菩提堂的條件委實有些艱苦,想來尋常是沒有妃嬪來此小住,所以這里的宮人煩懶布置,反正也天高皇帝遠。再者,這里的能用度不高,敬事房自然也不會有好東西分下來,除了前殿用以燒香拜佛的打點得金光閃閃些,別處也就不上心。

如此,真是難為了芝蘭和玉樹,原本都做到了榮惠跟前最親近的位置,如今還得做上所有的粗話。

其一,西太後只允她帶兩個人來,其二,菩提堂的老宮人們想必和西太後這樣經常燒香拜佛常來菩提堂的主子關系甚篤,對榮惠這樣被清修的小主瞧不上眼,雖不明著難為,卻也暗地里不給榮惠方便。

于是,玉樹和芝蘭經歷了今日上午這般折騰,便隱隱覺得在菩提堂的清修未必如小主想的那麼平順,少不得要有坎坷。

這些榮惠自然是不知道的,連日來的炎熱天氣讓人很容易困頓,加上那佛經太能催眠,她握了筆桿子剛抄了小半竟然就白日會了周公。要不是到了午後,讓她覺得燥熱異常,只怕榮惠還得睡上一陣。

「怎這樣熱,可添了冰……」榮惠迷迷糊糊睜開眼,隨手擦了擦額角,竟然是汗濕了。

芝蘭正賣力的搖著扇,她此時的狀況也好不到哪里去,宮衫已經微微浸出了汗,臉紅撲撲的,見榮惠醒了,忙解釋道︰「小主,沒法子,菩提堂沒有冰貢,而小主的冰貢,敬事房那邊想來是太後的人過去說了話,竟不叫冰送來。」

榮惠皺起眉,太後果然是太後,這職權硬是充分,雖然只是叫她來清修祈福,卻有的是法子在暗地里折騰她。

「小主還請忍耐著些,這才第一日,太後肯定使出渾身解數。」玉樹正捏著筆,筆下是臨摹的榮惠的筆跡,抄寫著《金剛經》,她斟了杯茶送到榮惠手里,一邊道︰「奴婢已經焚了清亮香,最是平心靜氣,小主,心靜自然涼。」

榮惠砸了口茶,嘆了口氣正要感慨些什麼,卻听得肚子咕咕了一聲,不由尷尬的道︰「午膳快傳上來吧。」想來也該是午膳的時候了,早膳只吃了幾塊西瓜就被叫到了雍宮,然後就被芳蕊送來這菩提堂出不去了。

玉樹面色為難,芝蘭面色綴綴,道︰「小主,方才咱們已經同外頭那些宮人說過了,但他們狗仗人勢,硬是要小主起來,誦經拜佛後才能用膳,不然就是不敬佛祖,不尊太後!」

榮惠扶額,閻王難纏,小鬼也難纏。眼下只是小錯遇罰便要吃這樣的罪,他日榮惠若真陰溝里翻船,豈非萬劫不復?

思及此,榮惠不由打了個寒顫,職場險惡,她委實得步步為營,死道友不死貧道。

榮惠是個很吃眼前虧的人,為用一餐飽飯,她決定依照菩提堂的規矩,先誦經拜佛。

佛堂建在菩提堂殿後,堂內檀香繚繞,同大殿一般無二。迎面一尊金如來佛,下首佛龕上供著尺余高的白玉觀音以及其他神明。

香案前設有兩只蒲團,菩提堂的老宮女跪了一只,然後眼神若死魚一般的盯著另一只蒲團,道︰「小主,請跪。」

榮惠很配合的跪下,取過香案上的紅漆木魚,一下一下敲起來,口中念念有詞。[]

但榮惠不會念經,只能仰望著白玉觀音那瑩潤潔白的上等玉質發呆,心里暗暗盤算此物造價能換多少份紅燒魚,多少份水晶肘子,多少碗三鮮芙蓉湯。

這麼跪了一刻鐘,老宮女還沒有結束的架勢。而榮惠卻是越想越餓,她打小受盡寵愛,慣會討人歡心,還非常識時務,養得是身嬌肉貴,哪里被這樣餓過。

其實榮惠很想裝作體力不支,頭暈昏厥,只是這招在西太後的耳目面前耍來,雖能解一時之困,卻會惹來更大的麻煩。不讓董事長把這口氣給出了,她這等中層職員以後的日子只怕更不好過。

榮惠跪得乏力,又累又餓,正有些眼冒金星時,卻听得一聲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華淑儀!」

她聞言正回過頭,便見著了那朱立軒那祖宗,他小腿兒跑得快,一把就抓起了榮惠的手臂,道︰「華淑儀,你起來。」

榮惠啞然,但她還是很半推半就著朱立軒的小手起了身,這可是朱立軒拉她起來的,不怪她!

只是榮惠錯誤估計了自己的疲累度,腿都跪麻了,剛一起身,眼看就要栽倒下去。朱立軒一把扯過榮惠的廣袖,到底人小力不從心,還是玉樹和芝蘭兩人反應快,搭了一臂之力,這才只讓榮惠只是軟坐在地,不至于摔個狗啃泥。

朱立軒轉過身,小眼神瞪了那老宮女一眼,道︰「誰準你讓她跪的?」

老宮女對榮惠和對朱立軒顯然是兩種態度,前者是生硬,後者則是諂媚和討好︰「二殿下有所不知,並非是誰讓小主跪,而是菩提堂的規矩……」

「那你可知道我的規矩?」朱立軒目不轉楮的看著老宮女。

老宮女不愧是職場前輩,雖然一直奮戰在基層,但職業嗅覺敏銳,當即被朱立軒這麼一句給驚醒,忙就要告罪。

榮惠雖然感激朱立軒一片好心,但為免他把事情搞得更糟,正要起身去打圓場,這時剛好有個不速之代勞。

「二殿下,您怎麼真跑進來了,這可不是您該來的地方。」來者是芳茹,同芳蕊一般,也是西太後的近侍,都在西太後跟前服侍了十來年,心月復地位可想而知。

芳茹剛走上前,朱立軒的語氣明顯更為焦躁不耐︰「這也不是華淑儀該來的地方!」

芳茹呵呵一笑,溫柔的哄道︰「二殿下,華淑儀是來為聖上和二殿下的身體祈福的,當然是該來的。」

朱立軒輕哼一聲,面色陰冷道︰「少跟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不就死了個崔慈麼,皇阿女乃實在是大驚小怪。何況,崔慈是小白咬死的,根本不關華淑儀的事,皇阿女乃難道是為了麗淑儀而……」

榮惠聞言不禁心頭一突,他說到這兒已經驟然失聲,因為榮惠眼疾手快的拉了他的手,打斷道︰「二殿下,我是自願來祈福的。」說時,她頻頻給朱立軒使了眼色。

雖然朱立軒一向跋扈,但榮惠也知道他其實是很聰慧的人,跋扈也是分人,但剛剛那些話,顯然是過了頭,榮惠不知道他怎麼忽然失控,但他在芳茹面前說這些,豈不是直接和西太後生了嫌隙?若西太後真心疼愛孫子也罷了,但是……

朱立軒不明榮惠所想,听她這麼一說,也只是瞪了她一眼,根本不信。

芳茹看了榮惠一眼,又看回了朱立軒,溫聲道︰「二殿下,時辰不早了,莊貴妃娘娘已經收拾好地方了,就等您過去了。」

莊貴妃?榮惠微微挑眉,西太後手腳真是利落,將她打發了,這麼快就給朱立軒尋了下家。莊貴妃來照看朱立軒……是嫌大殿下和二殿下還是太和睦了麼。

「我不去。」朱立軒冷冷道,芳茹訕訕一笑,上前又要勸,卻被朱立軒狠狠推了一把,他目光蠻橫,道︰「滾。」

朱立軒眼底的暴戾之氣盡收榮惠眼中,心里不由起了疑色,他一向性子躁烈,她是知道的,但前些日子兩人同食同寢的相處下來,榮惠已經很少見他這麼凶橫的樣子。

芳茹臉色有些難看,似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停在朱立軒一步之前,勉強道︰「二殿下,太後使奴婢來伺候您,奴婢就得將您伺候好才成呀,您總待在菩提堂,這……」

眼見朱立軒呼吸愈加急促,榮惠忙走近一些,輕拍了拍他的後背,不緊不慢的道︰「芳茹姑姑,二殿下若是也想為聖上的龍體祈福,不妨讓他盡盡心意。芳茹姑姑先在外頭等等,要不了多少時間,便會跟你回莊貴妃娘娘那的。」

芳茹自然听了出深意,微微衡量,又見朱立軒臉色,已有了論斷。當即福身點頭,暫且退出等待。老宮女見朱立軒盛怒未消,唯恐舀她出氣,也跟著退了出去。

如此之後,榮惠才將怒得炸毛的朱立軒攬進懷里,像以前他最喜歡的那樣,輕輕揉揉他的額角,他狠狠嗅著榮惠身上的清香,似乎被理順了一些毛,輕道︰「華淑儀的味道好涼。」

榮惠一愣,想起今日玉樹為著解暑點的新香,便點點頭,剛要說話,朱立軒又接著道︰「他們說,你要在這里待上三個月。」

榮惠輕笑,扶過他的小肩膀,俯身下來道︰「二殿下不必記掛,我不會在這里待上這麼久的。」這句話她並不是哄人,畢竟她是真的還有王牌——薛達和二伯的凱旋。

「當真?」朱立軒眸光一閃,見榮惠目含深意,便抬起手挑出小拇指,要與榮惠打鉤鉤,道︰「待華淑儀回了,我便要回你那里去。」

榮惠失笑的鉤了鉤,但月復中卻再度發出不合時宜的咕咕聲,在小孩子面前如此,讓她頗覺丟臉,連忙用咳嗽聲掩飾,朱立軒眨眨眼,卻是沒有說什麼。

轉念想到了莊貴妃,榮惠又轉了話頭︰「二殿下既然要暫福穹宮,難免和大殿下抬頭不見低頭見,便是有不悅之處,也要多多忍耐才好,人在屋檐下……」

後半句,她沒接下去,朱立軒心高氣傲,只怕除了在皇帝面前,是听不得低頭這句話。

待哄走了朱立軒,榮惠的臉色便冷了下來,看向玉樹。

玉樹目光也是憂慮,和榮惠避入內室後,才在她耳畔低語︰「那芳茹身上,也有紫石英粉的氣味,但味道直白厚重,不似燻染出來的自然,應該是身上配飾的香囊或是飾物所出。」

雖然榮惠一再奉行閑事莫理,但听了這話,她的心跳還是慢慢慢慢的漸漸沉重起來︰「我記得你之前說,紫石英粉的氣味對成人影響不大,但若是對孩童呢?」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山青盈、、888三位愛妃的地雷,朕晚上重重有賞,鸀頭牌一起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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