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立事情出了些狀況,我表示很抱歉。」電話那邊說。
「什麼事兒?」
「送老頭回去的路上,他突發心髒病,送到醫院搶救無效。」
「死……了?」他全身發緊,心髒砰砰的跳,慢慢吐出這倆字。
「是。」
他有些哽咽,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他疾惡如仇的老爸終于死了,但是這一刻,他有些心痛。
「你們tm的怎麼做事的,走時什麼事兒都沒有,到tm你們手里怎麼就死了。」家立大聲吼叫。
「這意外大家都不想的,你過去看看嗎?」。
「你們現在在哪?」
「我的人都陪著老頭在安康市醫院里。」
家立掛下電話,吩咐秘書給他定了機票,心里五味雜陳,自己依然恨他,恨得想他死,但如今他竟就這樣不吭不聲的真的死了,這讓家立心里不舒服,從嗓子眼兒一直堵到心里。這算不算自己親手害死了他?他沒想到羅森的結局竟是這樣。
他走回屋里,莎莎擔心的看著他,「怎麼了?是誰死了?」
「我有事得先走了,我交的醫藥費押金夠花了,出了院到家給我發個短信,我先走了,再見。」說完家立立刻轉身離開。
莎莎連句話都沒跟他說上,他就急匆匆地走了,到底是誰死了?這麼蹊蹺嚇人,這讓她覺得撲朔迷離。
當晚唐雅慧扶著許海東醉醉醺醺的回到家,從他斷斷續續的言語中,她能感覺到是孫莎莎有了新男朋友,他知道心里難過,他迷迷糊糊躺在床上一直拉著唐雅慧的手,緊緊地抱著她,口中喊著孫莎莎的名字,雖然心里有些不爽,覺得令他難過的總是孫莎莎,但被他一直這樣抱著,心中還是有些暖意。
孫莎莎外面有了男人,對自己倒是好事,那男人是越優秀越有錢越好,最好是個億萬富豪,就永遠不會在看上自己的許海東,只有她過得好,才能遠離他,如果她過得不好,許海東一定自責,所以現在這樣最好不過。
等他慢慢放下,自己再慢慢住進他心里,然後她們一直住在現在這個愛的小屋里,雖然房子小點,但是溫暖。
當晚倆人發生了關系,這並不是第一次,高中時候兩人就將彼此的第一次獻給對方,那時許海東初次嘗試到坐男人的感覺,有些小興奮。這麼多年下來,她也接觸了不少男人,但唯有許海東,無論是從感官上還是身心上,都是最佳的,所以自己一定不會認輸,一定要住到他心里。
家立坐上晚上8點到咸陽的飛機,到了咸陽又一路顛簸趕到安康,到了醫院附近的酒店已經是夜里2點多,為了不打擾別人工作,他第二天一早才去醫院看望羅森。
太平間內靜得嚇人,他冷冰冰僵硬的躺在那,家立有點不能接受這個現實,他走了,世上唯一連帶血脈的親人走了,曾經因為賭賣掉自己,恨之入骨的父親真的走了,這鐵一般的事實,卻讓自己有些悲涼。
他一直覺得自己跟羅森沒有半分相似,但今天這樣看久了,卻覺得眉宇間確實有幾分相像,尤其是他的大雙眼皮,以前趙文倩總是數落自己眼楮雙得比她都好看,今這麼一看是隨了羅森,他應該算長得英俊,但自小在自己印象里他就不好,總覺得他像一匹野狼,沒文化、沒教養、沒愛心,永遠想匹野狼似對著自己和母親吼叫。
最後一次這樣看著羅森竟是在太平間,面對一個冷卻的尸體,未免有些搞笑。
家立給羅森安排了一條龍服務,火化後直接入土,親眼看著陵園工作人員將羅森的名字一錘子一錘子刻上去,心里陣陣酸痛,陵墓是安康市里環境最好的,他能做的只有這些,生來時環境不好,死後也算是有個好居所。
家立在地上倒下一杯白酒,「爸,你一走好,到了那邊一定不能再賭了。」
又對著石碑看了一陣,直到自己褲兜里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接起電話,「文倩。」
「晚上一起吃飯嗎?」。趙文倩問。
「我在外地,得過幾天回去。」
「外地?你又不聲不響的跑哪去了?」
「我在陝西這邊。」
「怎麼跑到那去了?」
「有點事兒。」
听家立聲音有些低沉,趙文倩能感覺出有些事,「出了什麼事兒?都不願跟我說說嗎?」。
他卻不知從何說起,他早就稱自己父母早就去世,現在再說父親去世,會不會太驚悚了。
「我親生父親去世,我來送送他。」
她明確的听清,家立說的是親生父親,難道之前提過的不是親生的?雖然她滿月復疑團,但是她明白一兩句話不足以讓她听明白,「你在陝西哪?」
「安康。」
「那只有你自己?」
「嗯。」
「我過去陪陪你好不好?」
「這沒有直達的飛機,太不方便了,別過來了。」
「嗯,那好好照顧自己。」
「知道,回京後第一時間去找你。」
「好。」
倆人掛下電話,雖然趙文倩口中答應了他老實待在北京,但是這種不清不明的話,還是讓她放心不下,心里惦記,她也想送送他們的父親,她定了當天的機票,趕到機場。
她發短信給家立︰「我已經坐在飛機里,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去,但我想送送我未來的父親,下了飛機給你電話。」
收到她的短信,他立刻回電過去,「連你都不讓人省心。」
「你怪我?」
「我哪敢,下了飛機在機場等我,我現在開車過去接你。」
「你不是說下了飛機還挺遠的,我自己過去就行了,你不用來回跑。」
「還這麼多話,掛了,下了飛機等著我。」家立掛下電話。
幾個小時後,趙文倩的飛機降落在咸陽機場,家立還未到,她找了個落地窗下坐下,幻想著家立的童年,有著怎樣的經歷,他從不提起他的童年,她曾想過他應該是有過不太幸福的事,誰都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面,她不願去觸踫他的過去,起碼他現在過得很好。
家立趕到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他停下車看著趙文倩向他跑來,心里溢于言表的幸福,這就是他的歸屬感,她似乎會讀心術,她總能讀懂自己的心,雖然自己看嘴上說不用過來,但是從走故鄉有她作伴,更會有味兒些。
在車中倆人話不多,家立一直握著她的手專心開車,從他眼神中,趙文倩看得出憂傷,便不願去多說打擾他,她一直都想做個懂他的女人。
帶趙文倩又回到陵園,已經是晚上5點多,倆人在碑前靜靜的看了看,說了幾句話,家立便匆匆帶她離開,他不願黑燈瞎火的時候,讓她在這種地方溜達,趁著天黑前離開。
他清楚得記得,他們站在碑前,趙文倩說的話︰「您放心,我會替您好好照顧家立。」
這個女人總能為他分擔憂愁,說些他想听的話,真不知道她父母是怎麼教育她的,給她養的這麼這麼可他口味。
倆人去了家陝西特色小吃館子,家立為她點了些特色小吃,家立又恢復了往常的樣子,眉宇間煩惱少了些。
「你都不問問我發生了什麼事兒?」家立問。
「我一直等著,你想告訴我的時候。」
家立將菜夾進她碗中,「他是我親生父親,我就這麼一個父親,之前騙你說父母都死了,是句假話,他是我永遠的傷痛。」
趙文倩听著他的話語,幻想著他的經歷。
「他一個賭鬼,不惜任何代價的賭,賭成了他的生命,賭到最後連他親生兒子都給賣了。」
趙文倩立著耳朵,感覺渾身毛孔悚然,眼楮發直瞳孔變大,家立看著她的表情,當然誰听到這種故事都會意外,他故作鎮定,夾了個菜放到自己口中,笑了笑,享受口中的美味。
趙文倩眼眶泛紅,心里听著難受,她忍住眼淚不能哭,家立絕不想讓她同情他,他永遠都不想被人同情,此刻她不知道對他說些什麼,想多知道些他以前的事,但是又不忍心去問,他自己也說了,這是他永遠的傷痛,她也夾了個菜放到他碗里。
倆人對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