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左手端一盤桂花糕,右手捧一盤核桃酥,好生小心往他屋子里送。他似知我要來一般,好端端站在門前觀望。冰眸澈,雪瞳清。
我不知為何一撞見他那冰晶雪亮的雙眸就渾身不自在,他的眼眸不似大殿下那般春風和煦,卻也不似二殿下那般寒星冷峻,只不過淡淡清清的,道不清的滋味。
有些悔方才圖省事不拿托盤,現如今雙手滿滿兩盤點心不覺打顫。而他又鬼使神差站在門口唬人,我手抖了一抖,心也跟著抖了抖。再看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真不知我上輩子可是欠了他什麼,干嘛怯他。
你若愈是恐怕什麼,什麼就恐怕會發生啦。果不其然,那雙盤子很不爭氣,我只不過被小石子輕絆一下,兩個盤子就迫不及待飛奔而出。投身于那冰楮雪眸的懷抱。那人驚愕退後兩步,「啪」,僅一聲,兩盤齊齊落地,碎片四濺,糕屑橫飛。
我自然傻眼,怔怔望于地面,還未弄清這一切怎地就這般出其不意。下意識第一件事便是蹲身收撿。
地上碎片實在太多,我認為先將大塊碎片拾走,剩余細碎片只能用布擦拭了。便抬手去揀,左手捻起一片,便小心擱于右手,重復動作。正在此時,一個身影默默屈身于我跟前,我自然而然抬目而視,雙目冰晶雪亮,還能是誰。他竟亦蹲身于我持平,舉手同我一般,拾了起來。
他十指縴長,青筋白膚。我未想及冷眼旁觀如他,卻會如此,心中莫名訝異。恐是一時分心,一塊利片劃過食指,瞬息便擦出一道血痕。我吃痛,趕忙松開碎片。剛欲挪至眼前檢查一番,卻有一只手更快地握過我的手,放置他眼下細查。血絲隱隱外滲,似有增無減。不容我多想,那手的主子便將其挪至唇下,上下唇微抿,輕吮傷口。
我怔怔看盡每個舉動。他,彎眉淡鎖,雪眸稍闔,清唇微抿,縴指輕縛。我不禁看得出神。許會兒,他將我的食指抬離他的唇下,血跡已無,傷痕間是他殘留的溫潤。此刻他才抬目視我,似在責我怎如此不小心。
我默默低下腦袋,覺察到他月兌離開的縴指。我心頭似被掏去某物一般落空。我不知是該接著撿還是如何,機械性地愣在那里。
咫尺之隔,遙如天涯。為何他明明在我眼下,偏偏我卻覺他生在雲里霧里,看不清,模不著,況他亦從不給我余地去接近他了解他,清冷而疏離。他不言,我不語,呆站片刻,我收了心思,俯身欲從操就業,耳後傳來沙沉之聲,一音便知乃沈先生。沈若遺為莫悠之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莫悠對其甚厚,沈先生常伴左右,二人闔門深談,不知日夜。我疑惑沈先生與這聾啞主子是如何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那日莫悠遇襲,踫巧沈先生出外。否則,歹徒定無從下手。
「莫要再徒手了,去尋塊粗布,還有托盤,再來清理。」顯而易見,沈先生此話是對我而出。
我回眸視他,雙鬢發白,兩腮弱陷,一清瘦人兒,眉眼中盡是經綸玄機。我微點頭,默默退下。
「公子為何如此大意。」莫悠眼角掃到沈若遺之身影,便抬眉視他,眸光輕淡,不以為然。
沈若遺跨過地上碎片,靠近莫悠,又道︰「方才你的舉動,太過曖昧,若是他人,早看出端倪。」他所言所指乃莫悠為紫千吮指之事。原來早前,紫千剛入凝紫園,沈若遺便派人去調查過她一番。雖不知其底細,但也查得她早前與一男子住于岳來客棧,更深者竟得知她乃女兒身,故其所言非實,更令人生疑。遂莫悠一直對她很不待見。
雖沈若遺常提醒他莫要打草驚蛇,可他卻偏偏不為,故意冷眼于她,卻是望她能知難而退。恐是心中終有不忍,她若悄然離去,他便不再追究。然那日她出手相救,雖不知她使的是哪家功夫,卻絕非她所說的那般不會武功,可偏偏她並非傷害自己,而是救他一命,讓他更不知如何是好。她是真心救之,抑或是想他掉以輕心,這讓他更加不得知。
方才那動作確實曖昧不清。試想,哪有一男子為另一男子吮指清血,他若不是知她是女兒身,定不會如此作為。沈若遺說得到不甚真切。
只不過,紫千那琥珀清眸,確真真不似心懷鬼胎。況莫悠亦有惻隱之心。沈若遺從莫悠的眼光中可以讀出︰「她愚鈍,看不出我二人已知其身份。」
「萬事小心為妙。」沈若遺再強調。
其實,紫千並非愚鈍,只不過她涉世尚淺,全然不知她竟被懷疑。唉,涉世尚淺,十五萬歲一把年紀的老神仙了。
不知莫家三少哪來的閑情逸致,竟要出獵。我不知這射獵把式折騰人否,單這騎馬,我確已折騰得身心俱疲。此乃私有生以來第一次騎活物,那個不安分的呀,那個顛簸的呀,那個要命的呀。上馬這事我還是在東雲協助之下完畢,馬鞍著實做得不安穩,我撲倒身子將馬脖頸抱得嚴實,馬兒十分不悅,扭捏了許久不得消停,我也跟著不得消停,東雲、西風二人一旁循循善誘,我卻始終不得要領,好不容易放松一些,那馬兒又顛簸幾下讓我再生警惕。我只知,那前往樹林的一個時辰,是我有生以來最忐忑不安、手忙腳亂的一個時辰。待我從馬背滑下,只覺手腳酸軟不听使喚,更甚者,腸胃洶涌澎湃,翻江倒海,似有酸苦之味急涌喉腔,「嘩」,一下。一股異物破喉而出,只覺源源不斷,滾滾江河,前赴後繼,直至月復中空空,苦水漣漣,才肯作罷。
西風見我如此不濟,淡淡冷言︰「如女子爾。」雖冷言冷語,卻將隨身水囊遞與我。「莫府怎招了你等手無縛雞之力之人。」
現如今我已無氣力與其爭辯,若是平日,定與他舌戰三百回合。他不善言辭,每每都落于下風,甚不服氣。我則大人不記小人過,轉眼又熱臉相迎,他招架不住,常氣不得出。
「這是我初次騎馬。」我軟綿綿的低吟,察覺東雲正輕拍我的背。
東雲坦言道︰「確實也不全怪你。此馬性烈,我等習武之人已難以招架,更何況你。卻不知主子今日為何偏偏揀它與你,分明馬廄里還有不少良騎。不過,你未被它甩下已是大幸,相傳被它摔落所傷所亡之人不是少數。」
我慘巴巴地望著他,眼角分明噙著淚花,道︰「你不早說。」
東雲再言︰「我若說了,你還會騎?」
「當然不騎。」我找死啊我。
「那不就是。」東雲不以為然。
我忽而抬眼瞪他︰「難不成你想置我于死地。」
東雲撇了撇嘴,爭辯道︰「我哪有。是主子說要磨礪你,遂出此計。」
呵呵,呵呵呵呵。原來是主子要置我于死地啊。主子要我死,我不得不死。蒼天啊,大地啊,哪位神仙姐姐能給我解釋解釋有這麼磨礪人的嘛。
東雲見我面露難色,道︰「你這算輕的了,而且不過入門,往後的日子有你受的。想當初我與風二人入園時所經所歷,才可謂非人哉。」
「雲。」西風斷了東雲的話,又言,「主子等著我們呢,莫要耽擱。」又側目對我道,「紫一,你若不行一旁看著便是。」
話剛畢,兩人就轉身離去,我握著水囊口,勉強靠樹干支著身子,看他二人翻身上馬的背影,硬朗孤僻,與莫悠如出一轍。莫悠今著一身藏青行頭,黑帶束發,清俊颯颯。
眼見他三人真就這般離我而去,我竟張口想呼。耳旁卻有一聲響不知由誰傳出。「別喊了,歇會吧。」我左右而視,卻不見有人,為有那匹把我弄得神魂顛倒的黑馬在一旁百無聊奈。
「看哪了。就是我。」黑馬把腦袋湊近。,嚇了我一跳。難不成是這馬兒再與我語,嘖嘖,奇了。我瞅了他老半天,難以置信。
「看什麼看,沒見過帥哥啊。」那黑馬猛一甩頭,似要將他額前那撮毛瀟灑甩起,我終于確定這說話之人正是眼前這一活物。
瞠目結舌半晌,我好不容易發出個音來︰「你……」
「你什麼你。還不見過本尊。」黑馬口氣甚大,道︰「你是哪兒來的精靈,化作人形想作何。」
我才不是精靈呢,我已是上神了。不過這馬兒怎知我非人類,莫非,他亦是天物。這一驚一乍著實不妥,有損形象,我稍稍平復心境,道︰「我乃天界桃花源的青藤上神。敢問閣下是?」
黑馬微眯雙目,很是懷疑。這小小人兒竟是上神,耍他呀。不過他閱歷頗豐,倒也听過桃花源的頤宗芳苑曾出過那麼個人兒,與天界東澤大帝的小兒曜金神君共歷情殤之劫。咦,難不成是眼前這小小人兒?不過這分明是個男女圭女圭,與曜金神君攜玉又怎會?不對不對,曜金神君曾被懲入六道輪回,好似就因著了孽緣。難不成,就是這斷袖之歡。黑馬眼眉輕抬,饒有興致的看眼前這小小人兒。
果真是朗目清眉,清秀可人。琥珀眸光清靜澈亮,冰肌玉膚彈指可破,不似男子陽剛,卻暖如冬日之明亮。「策海。」此馬果真身份高貴,水澤神君雨蒼之坐騎,奉主之命落凡隱世。待水澤命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策海,我心中念之,陌生不已。不過我以為此馬定是神物。便拱手抱拳道︰「見過策海君。」
「不敢當不敢當。紫藤上神仙界高于在下,行此大禮,策海惶恐不已。」策海本是性烈至極一野馬,六萬年前被大殿下水澤神君收于麾下,經其感化,雖銳氣不減,卻如其主般有禮彬彬,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僕。
我見這馬兒不似方才裝酷耍帥,十分有禮心生趣意。「敢問策海君出至何處。」
哦?這天界之人竟有不知他的。孤陋寡聞得很啊。不過桃花源向來與天界無爭,隔絕一處,確實有可能不曉他也。也不輕蔑,道︰「我乃水澤神君之坐騎。」
「水澤神君?」我不驚失言,「大殿下?」
「正是。」
我忽想起他曾與我提及他有匹良騎日行萬里,那天界雲兒遙不可及。難不成說的正是眼前這位。我趕忙表示敬意,道︰「原來是閣下。紫千有眼不識泰山,還請策海君莫怪。」
策海覺得眼前這人兒倒更是有趣,與其主子也是如出一轍,禮數周到,卻不顯做作。恐是因為他那神情,專心致志,肯肯切切,讓人只覺其真心誠意得很。「哈哈。紫藤上神實在客氣。方才在策海背上可是受盡煎熬了吧。」
我羞赧難遮,只得點頭。補道︰「我太沒用了。」
「方才我視你身環仙氣,故而不適平日那般刁難。只不過你將我脖頸抱得太緊,我喘息不得,只能掙扎。請不要見怪啊。」策海晃了晃腦袋,方才他確實抱得緊,現如今還隱隱感覺脖頸仍有不適。
我連聲道歉。「對不住,對不住。這是我第一次騎馬,渾然不知該如何才好,實在緊張。」
策海又輕耍額前那撮毛發,緩緩道︰「有何好怕的。你上來,坐直,抓穩韁繩,莫要太使勁,放松便好。有我帶著你。」隨後便將光滑挺拔的身軀展現于我面前,示意我上馬。
我雖還有些怯意,卻不是剛才那般膽怯,小心翼翼踩著腳踏翻身上馬,雖略顯笨拙,倒還安穩。果真如他所言,坐直身子,直視前方,抓穩韁繩,倒也不懼。他小步輕跑,不似方才那般顛簸不已。
須臾,一清俊男子側身于眼前。鼻骨的弧線,下顎的弧線,頸背的弧線,肘臂的弧線,腿膝的弧線,每一寸,都彎展得如此美好。余光輕掃,他側臉視來,眸光冰亮,唇角清平。眼神中微有一絲詫異,轉瞬即逝。許是沒料想到此烈馬于她竟如此溫順。
靠近莫悠,他的目光始終落定在我身上,令我好生為難。輕喚了聲︰「主子。」
他雖不能听,卻敏感察覺我唇齒張合。收回傾灑的眸光,將一彎長弓遞與我,我怔怔然不知如何才好,面露難色緩緩接過。他又將一支長箭遞與我,示意我拉弓一試。
唉。此弓于我而言以沉重非常,要將其拉開,不太可能。我拉扯了片刻,很明顯,我這張牙舞爪毫無章法使勁吃女乃之力也難見長弓有絲毫屈伸。
莫悠面不改色,波瀾不驚。須臾,我手指彎曲處已是一片痕印通紅略帶辣感。我不自覺地甩了甩手,重復握拳舒展,活動僵硬的指節,微有酸疼。
殊不知就在我進行這些小動作之時,一人輕身一躍,靈越一展,跨坐于我後,兩手覆于我手之上,調整我的手勢。
顯而易見,我被他突如其來的架勢弄得猝不及防。他的手指冰涼干爽,我微有一顫,不知他察覺否。他動作嫻熟,將箭搭于弦上,只覺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崩開弓繩,微一松手,離弦之箭破空而出,疾風而馳,只听「嚓」一聲,正中一野兔背月復,狡兔撲哧幾下,便沒了動靜。
我竟不知他早瞧準獵物,搭箭拉弓一氣呵成。策海似也為之所動,微微蹬蹄。我愣神好一會兒,只覺手背冰涼之感漸退,才緩過神來,不過一瞬,他一將手抽離開來。為何他每次抽離,我卻莫名失落呢。倏一回眸,驚覺他眼眸微微掩有笑意,見我視他,迅速收回笑意。清眸澈眼,百轉千回。
我微微抿唇,不敢再看他,轉眸別處。無巧不成書,正當我眸落于他偏後方向時,驚覺一蒙面之人掩于樹後,亦是搭箭拉弓蓄勢待發。我不知哪來的蠻力,用肘頂推開莫悠的身子,借由他側開之位,抽出他背于身後之箭,說時遲那時快,待我張弓放箭之計,敵箭破勢而來,與我箭會于半空,箭頭正撞,頭破血流,雙雙落于地面。
四面肅殺,只覺兩雙目愕然不已投向于我。我也為之一驚,不知方才英武從何而來。蒙面之人抽身想逃,我欲再抽一箭攔其退路,卻被莫悠縛手相阻。我抬眸再看他時,他已從驚愕轉變為蹙眉相視。
身下策海蹬蹄搖晃幾步,我微有不穩趕忙抓緊莫悠手臂。莫悠輕眨雙眼,也不動容。反讓我生畏,微微松手,想要下馬喘個氣。轉身扶鞍,笨拙地想要抬腿,卻因身後還有一人難以伸展,上下為難。就此時,只覺腰身收緊,輕身一躍,穩穩落于地面。只有踩折落葉的哧哧聲,這次,腰間之胳臂沒有抽走,反而令我不安。身後起伏的胸膛,有男子獨有的力量。我不敢回眸,也不敢掙月兌。只因身後那人絕非溫暖的懷抱,而是異常冰冷讓人心寒。
你到底是誰。身後那人聞盡她秀發中隱藏的勿忘我幽香,迷醉悠長。你說你不能武,卻救我于刀劍之下,你說你初騎不擅,卻馴服了烈馬,你說你拉不得弓,卻精準錙銖。
你,到底,是誰。來去為何。若是想殺我,為何各種機會卻皆不下手。若是想幫我,為何又深藏不露只裝糊涂。
「咕——」這一聲如此悠長,劃破天際,打破肅殺。我,餓了,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餓得胃終于忍不住作響了。我微帶羞赧地輕聳雙肩,撫了撫胃。莫悠回神,緩緩抽開扶腰的那挽衣袖,臉上的疑惑不知為何牽扯出微微笑意。
唉,這個紫一,怪物也。
恐是方才將早上所食之物吐盡了,現如今月復中空空饑餓非常。可出門之時未帶任何干糧,這叫人如何是好。我邊揉著扁扁的肚皮,邊轉過身瞅莫悠。不知是我眼神問題還是怎麼,我竟覺得他眸光中我的投影清透無比。
莫悠將目光移落至兩支糾纏于落葉之中的箭上,我的目光亦追隨過去。他輕淺的詫異,我濃重的不惑。若說他的神情波瀾不驚微微漣漪,那我的神情便是洶涌澎湃波濤起伏。我知他定是心存疑惑我這手無縛雞之力之徒,如何能強勁有力精準無誤的射出此箭。莫說他疑惑,我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好似全權出自某種下意識,某種不由自主,某種情不自禁。是的,我忘了,數萬年前,有個叫慕容昭鼕的男孩,曾經手把手地教過一個叫慕容昭石的女孩彎弓射箭。
「冬瓜,我的手好疼。」慕容昭石攤開右手置于慕容昭鼕眼下。
慕容昭鼕托起她的手,挪至嘴邊輕輕吹氣,加上手中揉捏的動作為其放松。按摩一會兒,問道︰「還疼嗎?」。
昭石噘著櫻桃小嘴,嬌滴滴地點了點頭。昭鼕垂著腦袋,接著吹氣按摩。只見昭石臉上露出一抹狡黠之笑。「冬瓜,下次射獵帶上我可好?」
昭鼕抬了抬眼,昭石琥珀眸光亮堂堂的,耀眼動人。然後又垂下眸來,向她手輕吹一口氣,道︰「彎弓都學不會,如何射獵。」
昭石嘟囔著小嘴,不服氣地說︰「誰說我學不會啊,我這就做給你看。」邊說邊把手從昭鼕手中抽開,準備拉弓。
奈何未料及昭鼕反應之快,他穩穩抓住小石頭抽逃的女敕白小手,帶動著那只小手去扶弓繩,小手在他掌間微微依著,乖巧地跟隨著他的動作,搭箭,彎弓,瞄準,松——一氣呵成,正中靶心。
我定楮,頓然恍然大悟。兩支交錯的落箭,竟一模一樣不差分毫。箭端無淬毒,不似出自上次院內行刺之人。箭尾均是紫色羽毛瓖嵌,三根羽毛,疏密無間。遂又想起東雲所言,終得知今日所遭,皆是我那莫家三爺布施的局。況且還破綻得如此明顯,分明就是要我知道個明明白白,知難而退。
我何時鬧得如此惹人嫌厭,這馬,這箭,堂而皇之,果真是——
我側目而視,琥珀眼眸戾氣蕩生。如此清冷之人,與世無爭,閑淡雅適,為何處處針對于我,卻又不與我道明因果。好,既然你如此想驅我而去,我亦不做那賴皮之狗。
走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