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宴那天,府里很是熱鬧,上官夫人吩咐丫環們好好裝扮上官怡,上官銳遠一大早就進宮去了。
上官瑾在房里鼓搗了半天,前幾天,她特意叫丫環小綠出去買了些藥材,加上蛋清調和,相當于在臉上貼了個面膜,只是皮膚顯得黃了點,此外,還特地弄了個假發來,將帶有流海的假發蓋住額頭,大半張臉都被遮了去,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皮膚黝黃,梳了個丫環的頭飾,與平日里的模樣差距實在是太大了。換了一身丫環的裝束,第一次穿女裝還真是有些不適應,看中鏡中的自己,她不禁覺得有點好笑,這樣的模樣,只怕是沒人認得出來了。
一出門,就被迎面而來的上官紫逮了個正著︰「哪里來的膽大包天的丫頭,竟敢擅闖瑾兒的房間,說,你在里面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上官瑾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看來她這模樣還真是沒人認出來。
「二姐,你認不出我了嗎?」。上官瑾狡黠的笑著。
「休要亂說,誰是你二姐。」上官紫怒道。
上官瑾怕她大叫著把人給招來,到時候可就不好收場了,只好將她拉進屋子里,「是我,瑾兒。」她低聲道。
上官紫打量了半天,頓時才明白,驚訝道︰「瑾兒,你,你怎麼穿成這樣?你,你,是個女的?」
上官瑾點點頭默認了。
上官紫望著她,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上官瑾只好跟她解釋了一遍。
這下,上官紫的嘴巴大的可以塞進一塊石頭了。
「太不可思議了。」
「今日大姐要去桃花宴,爹爹讓我扮作姐姐的丫環來幫她,你可要替我保密。」
「原來是這樣,不過你扮作女人的模樣倒是挺好笑的。」上官紫插著腰嘻笑著。
「好了,這事你可要替我保密啊,這不僅關系到我們上官家的榮辱,更關系到上官家的命脈。」
「我知道的,那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
「你替我把這包袱拿好,把它帶入宮中,為了以防萬一。」上官瑾謹慎道。
「好。」
此時,有人敲門,兩人一驚,上官紫遲疑了會,開了門,是老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頭小青,「二小姐,老夫人吩咐三少爺過去一趟。」
「三少爺一大早就出去了,我這不剛來找她也沒見著。」上官紫說道。
「那二小姐我先回去回稟老夫人了,咦,這位姑娘是?」小青發現了站在後面的上官瑾疑問道。
「她是我請來替大小姐梳頭的丫環,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
「事不宜遲,我得先去大姐那里了。」上官瑾松了一口氣說道。
听雪居里,上官怡正焦急著在房里渡著步,上官瑾推開門,里面只有上官怡和上官夫人在。
「看見三少爺哪去了嗎?」。上官怡忙問道。
「怡兒,這瑾兒不是一大早就出去了麼?」上官夫人說道。
「娘,姐姐,如今怎麼連我也認不出了?」上官瑾走上前笑道。
「你是?瑾兒?」上官怡瞪大眼楮驚道。上官夫人更是驚訝。
上官瑾點了點頭。
上官怡松了一口氣,「我都認不出你了。」
「嘿嘿,那是自然,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不過凡事還是需要謹慎才是。」上官夫人擔憂的說道。
「嗯,我會小心的。」
桃花宴可以攜家眷前往,不過只有原配夫人才有資格攜府里的小姐們前往,到了宮內先見過太後再去御花園赴宴,而府里的少爺們則得隨父親先去見過皇帝行過禮後方可去赴宴。
上官怡輕紗遮面,上官瑾小心的扶著她下了馬車。上官夫人也被老嬤嬤攙扶著下來了。
早已有婢女們領著她們進里面,里面更是美不勝收,穿過一條石徑小道,眼前便出現了一個碧綠的湖,湖水清澈,波光蕩漾,湖里還種著些蓮,這個季節在這里居然能見含苞待放的蓮花,眾人皆稱奇。順著湖過了小橋,到了一處偌大的花園。
花園里各類名花爭相開放,給這花園添了不少喜慶的春色。
此時,花園里已設了許多個輕紗帳,帳內桌子椅子一應俱全,桌上擺了許多果品、鮮花、糕點還有飲料等。
婢女領著各位夫人們進了各自的紗帳。
剛一坐下,婢女們就來傳話,太後已經來了,得先去行禮。
一行人出了紗帳,太後坐在首席。大家紛紛行著禮,「見過太後娘娘。」
太後笑意吟吟地望著大家,「免禮,冬去春來,這園子里百花盛開,哀家今日設宴,特請諸位夫人小姐前來陪哀家賞花,各位不必拘束,這良辰美景雖好,不過要是能見識到各府中的小姐們的才藝,那更是甚好。皇上有要事和大臣們商議著,過會才來,各位先去休息吧,待會再好好表現便是了。」說罷,頗有深意的望了一眼上官怡。
上官瑾瞟了一眼傳說中的太後娘娘,這太後很年輕,皮膚很白,氣質端莊溫婉,的確是個美人,也對,皇帝的老婆,有哪個不美的。
剛入了帳內,婢女們便送來了一盆名貴的綠牡丹,說是太後賞賜的。
上官夫人連忙謝恩,並拿了些銀子給來的婢女。
婢女們笑道︰「上官小姐美若天仙,日後必定能入主這後宮。」
待婢女們走後,上官怡突然說內急,上官夫人便要一同陪著出去,上官瑾說道︰「娘,還是我陪姐姐去吧,若是哪家夫人過來,你也好應付。」
上官夫人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去去就回來,千萬別出什麼亂子。」
出了帳內,上官瑾拉著上官怡出來透著氣。
「呼,外面空氣真好。」上官瑾如出籠的小鳥,左右環顧,看著這青山綠水,實在漂亮的很。
「瑾兒,你怎麼知道我只是找個借口出來?」上官怡問道。
「姐姐心煩,我早看出來了,別想那麼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倒不如暢快的玩。」
「還是你了解我。」上官怡苦笑了一聲。
「你在這里等會我,我去去就來。」上官瑾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往回跑著。
「瑾兒,」上官怡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她。
當上官瑾回來時,上官怡奇怪的看著她,「你懷里抱著什麼啊?」
上官瑾掀開盒子,是一架古琴。
「你從哪里弄來的啊?」
「花了點銀子向婢女們要的,我見你心煩,琴可陶冶情操,這地方山清水秀的,有琴聲就更美了。」
「你倒是想的周到。」上官怡笑道。
兩人正說著話,此時林間傳來一陣清幽的笛聲,笛聲婉轉悠揚,悸動人心,聲聲中回蕩著激昂的情緒。
「好動听的笛聲,不過笛聲中卻透著些淒涼孤傲。」上官怡不禁痴痴的說道。
上官瑾凝神望著林間的吹笛之人,她心底有種預感,她把琴放下,對上官怡說道︰「姐姐,這笛聲雖好听,若是琴瑟共和,才是美妙。」
上官怡沉思片刻,揚起手在琴上行雲流水般彈著,一曲高山流水便傾泄而出,開始時聲調較舒緩,音色很柔美,像白雲飄過天際,留下些飄飄渺渺的痕跡,又似迎風微拂的柳枝。後曲子漸漸轉為優美、明快的格調,就像許多線條一樣的流水,和著鳥兒的歡唱蟲子的鳴叫而緩緩流下、圓潤而細膩、讓人陶醉。
然後一個清越似百靈鳥的啼叫聲一樣沖破了黎明前的黑暗,像剛剛經過千山萬水的阻隔終于匯集成一支跳躍的音符,有著沖破阻力的自豪。
爾後,流水漸深,如細絲般潤物無聲,似乳燕呢喃,如蟋蟀低吟,然後融會成一個旋渦,越游越遠……直到偶爾听到一絲美的旋律。琴與笛聲和之,琴笛共鳴,余音繞梁,使人連綿其中。
一曲終,吹笛之人似乎往這邊走了過來,上官瑾對著上官怡道︰「姐姐,我內急,先行一步了,切莫擔心,順其自然便是了。」上官瑾笑著說道,待上官怡回過神來,她早已經跑遠了。
吹笛的人走上前來,是一位年輕的少年,少年錦衣華服,俊雅風逸,溫文爾雅,氣度不凡,目光燦若星子,他打量著上官怡,笑道︰「方才的琴聲可是小姐彈奏的?」
「小女子讓公子見笑了。」上官怡回笑著,這個公子風度翩翩,讓她覺得很舒服。
「哪里,小姐琴藝過人,一曲高山流水,琴奏的淋灕盡致,讓人仿佛深陷那場景一般,回味無窮。」
「公子的笛聲亦不差,婉轉幽揚,獨具風格,只是,笛聲太過憂傷,透著孤傲的味道。」上官怡輕聲說道。
少年眼楮一亮,許多人都贊他笛聲優美,從沒有人讀出過他的笛聲傳達的心情,今日,琴笛共和,他從未感到如此的輕快愉悅,似是遇上另一個自己。
少年不禁嘆道︰「春風滿面皆朋友,欲覓知音難上難。勢利交懷勢利心,斯文誰復念知音!」
望著少年滿目憂愁和緊鎖的眉間,她突然有些異樣,只是想撫平他的眉,不想他如此的憂傷。
一路小跑著,漸漸遠離了林子,上官瑾心情大好,看來事情似乎好辦多了。正想著,卻望見前方的景物,不驚喜道。
「哇,是溫泉哎。」上官瑾驚奇的叫著,向前走過去,前方是一處山,山間流淌著泉水,泉水都流進了下面的池子里,池子很大,打造的很精致漂亮,里面的水不停地冒著氣泡,不時還泛著些白霧。
「好舒服啊,」上官瑾模了模泉水,真是溫暖舒服。
環顧四周,這里地勢偏僻,大家都在前面的紗帳里休息,應該沒人過來。
她月兌了鞋襪,坐在石頭上,舒服的泡著腳,一臉的享受,不時的用腳踢起些水花來,這古人真是懂得享受,這麼大個莊子,裝飾的如此華麗,還有這溫泉水,真是比天上神仙的日子還快活。
「你是哪個府上的丫頭,竟敢在此偷懶。」背後傳來個懶懶的聲音。
上官瑾一驚,回頭一看,居然是那日湖畔的俊美少年,也就是那位被她誤認為是姑娘的家伙,慕臨風。
真是冤家路窄,上官瑾皺眉的想著,不過她現在這個樣子對方應該認不出來了吧,但願老天保佑他不要認出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