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路城餓浮遍地,尸橫遍野,數千里間,草木皆盡,或牛馬毛幡幟皆盡,整個鎮子陷入一片死寂,空氣中散發出一股燒焦的味道,一路下來,上官瑾派人將白布紛發給眾位將士,讓大家紛紛捂住鼻子,這些燒焦的味道,可能帶了瘟疫的病菌——
前方有一隊人列隊站在前面,「下官孫明清在此迎接玉臨王。」為首的頭發花白,臉上略顯滄桑的中年男子拱手施禮道。
「孫大人,如今路城疫情如何了?」慕臨風道。
孫明清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回王爺的話,如今疫情肆意擴散,越發嚴重了,上官將軍如今也感染了疫病,軍醫們正焦急地醫治著。」
「什麼。」上官瑾一驚,「怎麼會感染到,我爹現在在哪里?」
孫明清一愣,「在刺使府,下官即刻帶路。」
房間里濃濃的藥味,上官銳遠躺在床上臉上慘白,嘴唇微發紫,隔著帳子遠遠的瞧著,上官瑾的心一陣陣揪緊了,一旁的慕臨風輕拍她的肩,「不用太過擔心,上官將軍馳騁沙場多年,怎樣的風浪未曾見過,他一定能熬過去的。」
上官瑾無力的點了點頭,「如今疫情如何?」
「路城數日前並未發生任何天災,這瘟疫來的奇怪,本王剛派人去查看了一下附近水源,這里的水有問題,不少牲畜飲了河里的水也出現瘟疫的情形,本王已經派人禁止人來取水,一切還需進一步查證。」慕臨風說完望了一眼上官瑾。
「取一些水來,我才知道如何配制解藥。」
「已經取回來了。」
「那便去看看吧。」
上官瑾眉頭微皺,「這些水質是引發疫情的源頭,這里的百姓喝了這里的水才導致引發病情,水的上游應該有病死的人或是牲畜。」
「剛剛發現上游確實有許多病死的尸體,尸體已經腐爛了,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就是病狀雖然與瘟疫很像,不過那些死者的身上都有許多小孔。」孫明清道。
「看來是有人故意將瘟疫帶來。」上官瑾道。
「上官公子此話何解。」
「瘟疫需有人或畜作為媒介傳遞,近來路城並未發生任何天災,而且從孫大人剛才所言,那些尸體身上發現的小孔,醫術上有記載過,將疫毒用針孔扎入人體,便會將疫毒傳播出去,如此看來,是有人故意將疫病散播出來。」
「那上官公子可有何辦法?」
「目前只有問過玉臨王才好做決定,我會盡力配好解藥。」上官瑾揉了揉有點發痛的額頭。
「公子,這里有一封你的信。」正喝著茶,有小廝便拿著一個信封走過來。
上官瑾接過一看,便喜上眉梢,「孫大人,這是一張解疫毒的方子,其他藥倒是好配,只是缺一味忘川草,麻煩你派人去找找。」
「這方子是哪里來的?」孫明清疑惑道。
「是家師寄來的,里面寫了忘川草的特征,不用忘川草配其他的只可暫時抑制住疫毒,要治本還需忘川草。」
「下官馬上派人去找。」
半夜時分,上官瑾終于將藥配好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吩咐著下人們將藥給那些患疫病的人服下,望了望天色,已經很晚了,拉住一個丫環問道,「玉臨王可曾回來了嗎?」。
丫環搖了搖頭。
坐在石階上,靠著石柱,望著暗黑的天空,腦袋有些沉沉的,迷糊中卻嗅道一種熟悉的味道,身子似乎靠在一個暖暖的地方,不由的抓緊了,心里似乎安定了許多,睜開眼,卻見慕臨風抱著自己往房里走去。
「嗯?怎麼醒了?」慕臨風道。
她臉一紅,半推開他,「放我下來。」
他笑,「不放。」
「萬一讓人看到。」她臉紅透了,心里一急。
「看就看到,我不在乎。」他笑的肆意。
「你。」她氣結。
走進房間,輕輕將她放下,透過淡淡的月光看著她的臉,他的眸子異常明亮,「好好休息吧,這些天忙得都沒怎麼睡,人都變丑了。」
她怒道,伸出手揍他,「胡說。」
他得意的笑著,翻身躺在她旁邊,摟住她,輕聲道,「睡吧。」
她嚇了一跳,推開他,「你回自己房間睡去。」
「不要。」他像個孩子一樣執意的說道,力道摟得更緊了。
她無奈,只好放棄,靜靜的窩在他懷里,听著一聲聲的心跳聲,嘴角忽的上揚,好久沒有這樣好好睡過一覺了,暖暖的感覺讓心漸漸安定。
患瘟疫的人喝了藥方已經好了許多,將士們都松了一口氣,只是忘川草還未找到,上官瑾仍是憂心忡忡,十日後,若再找不到忘川草來配制新的藥物,這些病人恐怕性命堪憂。
正頭疼時,慕臨風一身素衣走了進來,後面的士兵押著兩個男子走了進來,其中有一男子突然覺得有些眼熟,上官瑾腦子里搜索著這個人的記憶,問道,「這兩個人是?」
「這些日子本王在路城明察暗訪,這兩人可疑最大,所以帶回來調查。」慕臨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上官瑾望了一眼那個壯實的漢子,漢子不屑的瞟了她一眼,突然她眼前突然閃過一個人影,「是他。」
「誰?」慕臨風疑惑道。
「在夌州的時候,我曾入南都取解藥,誰料中計,身陷敵營,正是這個叫木達的漢子將我擄了去。」
「那此事與南都有關聯了,看來事情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簡單。」慕臨風半眯著眼道。
「把這兩個人押入牢內,並立刻昭告全城已經捉住了散播疫病的人。」慕臨風道。
那個叫木達的漢子被押下去了,轉身時的那種讓上官瑾忽的有些隱隱的不安,事情或許並沒有這麼簡單。
半夜時分,牢內傳來陣陣喧囂聲,將士們手持火把兵器圍住一群黑衣人,其中還有木達與被俘的另一人,明顯這些人是來劫獄的,慕臨風一身黑衣站在將士們前面,嘲弄道,「南都王何時學會了這些卑劣的手段了。」
黑衣人中的首領站了出來,只見他揭掉面紗,面紗下竟是一張美麗的臉,青絲披泄于肩頭,一雙桃花眼淺淺的彎著,猶如夜空的精靈般,「玉臨王,好久不見。」她笑道,似乎此時不是被捉的俘虜,而是他許久未見的老朋友訴家常般。
上官瑾只覺得她的聲音好熟悉,卻想不起是誰。
「姣月。」慕臨風淡淡的說道,「南都的姣月公主,南都王的三女兒,南都國的第一才女。」
「看來姣月在玉臨王心中還是有些份量,竟還記得姣月。」
上官瑾終于想起這張臉,這個熟悉的聲音,曾經從山賊手中救出的商賈出身的女子姣月,還有在南都設計俘虜她的那個蒙著輕紗被木達喚作公主的女子,她居然是南都的公主。
慕臨風勾唇一笑,「今日姣月公主光臨路城,還送了路城百姓一份莫大的禮物,本王也該盡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招待公主才是。」
姣月面無懼色,依然笑厴如花,「玉臨王,今天姣月是來和你做一筆交易的。」
「哦?」
「路城的瘟疫是姣月散播出來的,自然也只有姣月可以解了,姣月可以給你解藥,不過玉臨王你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娶我。」她靜靜的望著他的雙眼,似乎已經料定他會答應。
慕臨風皺著眉頭,半眯著眼望著姣月,「本王從不喜歡被人威脅。」
「這只是一場交易而已,」姣月聳了聳肩,「你可知道,姣月一見到玉臨王的那一刻,便已經心有所屬了,木達只不過是我故意讓你們俘虜的,為的不過是可以見你一面。」
上官瑾有些吃驚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自信滿滿的笑著,妖嬈的笑容在夜空綻放,猶如一株曼陀羅。
「本王不會答應如此荒謬的要求。」
「沒關系,姣月可以給你時間考慮,不過不要太久哦,路城的百姓等不及。」她笑道,說完準備離開。
將士們手持兵器攔住這幾人,姣月勾了勾唇笑道,「若是本公主未安然離開,那這一城百姓便都給本公主陪葬吧,听說還有一位上官將軍,姣月也算是值了。」
上官瑾渾身一顫,臉色有些慘白,這個女子,聰明的有些可怕。
慕臨風眉頭緊皺,望了一眼上官瑾,示意他們讓開。
「玉臨王,姣月靜候佳音。」如水般的聲音在風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