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若廷與龍曄並肩而行。
待回到寨子里的時候,便早已過了午飯的時候了。
天宇凡見著藍若廷負傷回來,有些吃驚。龍千虎立馬迎了上去,瞥見龍曄便是劈頭劈腦的一陣斥罵。龍曄垂首,沒有回話。
藍若廷見著,便將龍曄護在身後,笑道︰「龍寨主,莫要生氣。這番龍曄也是也不過是好意,想上山摘果子給您,不料遇上了兩只老虎罷了。」
「什麼?」龍千虎倒是吃了一驚,心中不禁佩服起眼前這個不過十五六的男子來。他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竟從兩只老虎的口中逃了出來,也只不過弄傷了手臂。
龍曄這般一听,眸子便亮了,方才龍千虎的一段斥罵他早忘了。他忙手舞足蹈地說著方才藍若廷徒手殺虎的場景,「藍大哥方才竟徒手殺了兩只老虎,而且都是一掌震碎老虎的內髒呢……」
龍千虎更是听得目瞪口呆了,剛才還以為他們只不過是逃出來的,如今竟是一人徒手將兩只老虎都殺了。看來這小子的武功不可小覦。
藍若廷搖了搖頭,啞然失笑。
天宇凡倒是走了過來,一臉憂心的凝視著藍若廷的傷口,「你怎麼了?沒事吧?」藍若廷抬首,看著他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
此時,齊真搖著扇子,走了過來,一臉歉意,「真是不好意思,在下真不知事情會變成這樣,實是不好意思……」
藍若廷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莫要自責,「傷藥有麼?」
齊真點了點頭,便領著藍若廷去了。
龍千虎听著龍曄添油加醋的話,看著藍若廷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在草藥房里,藍若廷尋著了張凳子坐了下來。便見齊真搜尋著草藥。藍若廷瞧見牆角的藥草,便道,「這止血草在那邊的角落里。」
齊真循著藍若廷的目光瞧見了那藥草,便點頭走了過去。
他拾了幾味草藥,在桌上搗弄了起來。他看著那搗著的藥,一邊道︰「藍公子,想不到您竟會認草藥。在下以為權貴之人定當有人為他料理一切。」
藍若廷輕笑了,「在下曾在山上習武,平常受傷都是自己去采藥,這我便略懂皮毛。」
齊真搗弄了一陣後,便拿著棉布和著藥幫藍若廷敷上。
藍若廷挽起袖子,瑩白的手臂露了出來。
齊真看著他那膚如凝脂的手臂一怔。隨後他裝作無意地掃了她一眼,心中已是清明如鏡。
他不由輕笑。
藍若廷一臉茫然,「齊公子,怎麼了?」
齊真搖了搖頭,「無事。」
卻在此時,龍千虎等人跑來了草藥房。藍若廷放好敷好了藥,已將袖子拉了下來。龍千虎從龍曄口中得知,他的命是藍若廷救回來的,心中對藍若廷早無了那般敵意。他看著藍若廷,笑笑︰「藍公子這寨子小,但是後山的溪水很干淨。方才你一戰,弄得也是一身狼狽,不如跟大伙兒一塊去洗洗吧。」
天宇凡也幫忙邀請,「是啊,藍公子,一塊兒去吧。」
藍若廷這下倒是驚慌失措起來了。她正愁著如何應對之時,齊真倒是說起了話來,「龍寨主,藍公子手臂上的傷不宜沾水,看來要為她打一桶熱水,給他沖藥草浴,這便可去膚生肌,活躍經絡,好得更快。」
龍千虎听著齊真的話,便點了點頭︰「這般也好,那你就吩咐一些小廝為他打水吧。」
齊真應了聲,龍千虎便與天宇凡轉身離開。一直跟在龍千虎身邊的少年忽而回過頭,跑到藍若廷身邊,「藍大哥,你手臂受傷了,不如讓我幫著你洗吧。」
藍若廷一驚,便道︰「不……不用了……我不習慣人家伺候。我比較習慣一個人洗……」
「可是……」龍曄站在她的身邊,一臉委屈都看著她。
齊真瞥見龍曄的模樣,便輕責道︰「方才不知是誰害得人家連澡也不方便洗呢?如今還好意思伺候人家啊。還是算了吧,莫要幫倒忙就好了。」
龍曄又瞄了藍若廷一眼,方轉身跑開了。
藍若廷立馬松了口氣。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麼,驚詫地偏頭,卻見齊真一臉淡然地收拾著藥房里的藥材。她方輕輕地松了口氣。
洗過澡後,藍若廷只覺精神爽利。她方整理好衣衫不久,便見龍曄端著午飯走了進來。
他凝視著藍若廷,道︰「藍大哥,你還沒吃午飯呢。我這下子給你端過來了。」
「好……」藍若廷坐到了桌子邊,瞧著龍曄擺弄飯菜,便問道︰「龍曄你吃了嗎?」。
「沒……」龍曄喃喃道。
藍若廷見著龍曄別扭的模樣,只覺好笑。她朝著龍曄一笑,「去吧,多拿雙碗筷來。一塊兒吃吧。」
龍曄一听,立馬點頭如搗蒜,一溜煙地跑了出去。片刻不到的時間便見他拿了碗筷過來,依著她坐了下來。
藍若廷吃了幾口飯,便見龍曄死死盯著那桌上的雞腿。她笑了笑,便起筷夾了雞腿,卻瞥見龍曄一臉失落。
一只肥大的雞腿放在龍曄的飯碗里,龍曄抬眸,對上藍若廷那溫柔如水的眸子,忙道︰「藍大哥,這雞腿還是你吃吧。」他正欲將雞腿放回藍若廷的碗里,藍若廷卻阻止了他。她打趣道︰「你不是說我們這是奸臣嗎?這雞腿的我還會少吃麼?」
龍曄一听,兩朵紅暈飛上了臉頰,竟連耳朵也紅了。藍若廷瞧著他的窘樣,心中只覺他純真可愛。
「對不起……」他垂首,眸中隱隱有著淚光閃爍。
藍若廷一時忍不住,伸手,便捏了捏他的臉蛋,「臭小子,干嘛又哭啊?我剛不是說過嗎?男兒有淚不輕彈。」
龍曄揉著那被捏紅的臉頰,突然粲然一笑,露出兩只小虎牙,就連那雙眸子都是晶亮晶亮的。藍若廷瞧著不覺一怔,心里念到這孩子長大之火定是一禍國殃民的男顏禍水。
「我不會再哭了。我要堅強,保護寨子,保護大哥和齊大哥,還有……」他不好意思地瞥了藍若廷一眼,「還有藍大哥……」話音方落,他的臉頰又紅了一大片。
藍若廷听著只覺得心窩暖暖的,從來沒有想過被誰保護,也沒有打算依賴過誰的保護。只是如今,听著一個不過十三四的少年講著這樣一番話,心中竟是一陣感動。也許,是因為從來沒有過人這般跟她說過保護她。保護,便是讓自己變得軟弱,變得依賴別人。她不曾接受自己是一個弱者,上一輩子,到如今,都一樣,不曾改變。
藍若廷笑笑,一邊吃著飯菜,一邊問道︰「龍曄,寨子里不常吃肉麼?」
龍曄咬著那雞腿,口齒不清地道︰「是啊。環境不好,朝廷的人又腐敗。咱們哪有那麼多錢財啊。之前龍大哥劫來的錢財都給了住在山下的那些貧苦百姓了。我們哪里還有錢買肉吃啊……」
藍若廷幽幽嘆了口氣,從古到今,統治階級的腐敗,受苦的永遠是百姓。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龍曄只顧著嚼著口中的雞腿,並沒有理會藍若廷喃喃的話語。
晚上,龍千虎與藍若廷一行人聚在大廳里。
龍千虎,掃了藍若廷與天宇凡一眼,便道︰「好吧。我答應你。」他瞥了一眼依著藍若廷而坐的少年,道︰「龍曄,這回你便隨著藍公子一同去吧。去見識見識,磨練磨練也是好的。」
龍曄看著龍千虎,忙不迭點頭應是。
天宇凡瞧著龍千虎,便笑道︰「龍寨主,您義薄雲天,心懷天下,不如加入我們。本王一向看不慣如今腐敗的朝廷,奈何勢單力薄,如若龍寨主肯幫忙,那本王定是如虎添翼。」
藍若廷想不到這天宇凡存著與她一樣的心思。
「是啊,龍寨主,你們寨里藏龍臥虎。若是這般看不慣朝廷,為何要掠奪朝廷之財富?羊毛出自羊身上,你掠的還不是百姓的血汗錢麼?如若這般做無用功,還不如加入我們,一同改變這個腐敗的朝堂。」藍若廷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發出不規律的聲響。
龍千虎看著藍若廷,心知他是個大將之才。而眼前的天宇凡一身傲氣,然而卻與他們這些綠林眾人來往毫不避嫌,這能容天下之心,重賢舉能的心思倒是一塊適合做帝王的材料。
只是……
龍千虎笑笑,伸手模了模下巴的大髯,「在下乃是個大粗人,實在不適合朝堂那般的日子。所以還是算了。倒是龍曄,還望賢王與藍公子好好教導。」
藍若廷見著龍千虎眸中堅決的神色,也不好再說。只是,她還是點點頭,「我會的。」
眾人又是一陣討論這天下局勢。
夜深了,眾人也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只是,藍若廷立于院中,仰首看著那湛藍如洗的夜幕,任由晚風輕撫。
天宇凡靜默地走到她的身邊,滿眼都是笑意,「藍公子,莫不是你這回舍生取義,這龍寨主也不會這麼快對朝堂之人改觀。這功勞全都歸功于你。」
藍若廷輕輕搖了搖頭,道︰「賢王不是早就料到明天便能起程了麼?在下只是剛好踫巧在這節骨眼兒上做了這事兒而已。」
「藍公子……」天宇凡正欲說話。
藍若廷卻是露齒一笑,瞬間星辰黯然。這笑容倒是讓天宇凡看得愣住了,這樣淡然自若的笑容,映著那月色,竟是傾城絕色。
「莫要再公子前,公子後的。喚我若廷吧。」藍若廷輕聲道。
天宇凡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喚道︰「若廷……」
藍若廷一笑,以示回應。
卻在此時,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兩人回首,便見齊真揮著那鵝毛扇子,朝著他倆徐徐而來。
「賢王,藍公子……」
藍若廷見著齊真,一笑,「齊公子……」
齊真踱到兩人面前,輕聲笑道︰「放心吧。龍寨主最終還是會隨你們而去的。」
「什麼?」兩人異口同聲地道。
隨後兩人對望一眼,便相視而笑。
齊真瞧著兩人的神情,便笑了笑,「這只是時間的問題。過一段時間後,他自會去找你們的。相信我。只是,若是他去找你們該去哪兒找你們呢?」
天宇凡正欲說話,卻被藍若廷搶白,「帝都大帥府,找藍若廷。」話音剛落,藍若廷便瞧著天宇凡點了點頭。若是讓龍千虎去找天宇凡,只怕天宇澤以為天宇凡結黨營私,要反他。若是找她,她大可說是他是自己山上學藝時的師兄。
齊真點了點頭,默默地記下了。
藍若廷卻好奇齊真為何要這般幫助他們。
「你為什麼要這般幫我們呢?」
齊真瞧著藍若廷,狡黠地眨了眨眼。他走近藍若廷,欺身上前,嘴唇與藍若廷的耳邊只有一個指節的距離。
他壓低音量,一字一句道︰「因為我好奇,你之後到底會是怎麼樣。秘密會被發現麼?」他說話,一陣熱氣拂過藍若廷的耳朵,讓藍若廷不由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藍若廷怔忡間,齊真便已站直了身子,悠閑地揮著手中的鵝毛扇子,唇邊笑意盎然。
他莫不是發現了麼?
藍若廷雙目緊緊地盯著眼前笑得泰然自若的男子,想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一絲蛛絲馬跡。但很顯然,無果。
天宇凡瞧著兩人說話靠得這般接近,心中浮現起一陣怪異的感覺。只是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齊真轉身,淡笑道︰「兩位,還是早些回去歇下吧。明日要早起呢。」
「好。」天宇凡應了聲,轉眼看著身邊還在失神中的藍若廷。
藍若廷依舊是那副無神的模樣,對天宇凡的目光視若無睹。
—————————————————————————————女王手癢,很想寫齊真跟龍千虎的番外……嘻嘻,腐敗的因子又萌生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