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若廷吃過了早飯,便背著藥草籃子上了山采藥。這下子洪水沖塌了房屋,那些藥草全然毀了。這下子藥物短缺,而她心知越是有療效的藥草,越是長在哪懸崖峭壁。而這村里,只有她與天宇翔懂武。
只是,如今她孤單一人,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叫天宇翔陪她一同前去。
正在她躊躇之時,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藍若廷驀然回首,只見那人絕色傾城之姿,立于晨曦之中,全身輕籠著那淡淡的光華,宛若謫仙。
藍若廷嘆了口氣,他來了。
「冰山,你來了。」她笑笑,只道。
天宇翔沒有說話,算是應承了。他徑自沿著那上山的路走去,藍若廷怔了怔,復又跟了上去。
這陣子,雨也停了,不再狂風大作了。眾人有了喘息的機會了。
天宇翔的步速並不快,而藍若廷則是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後,謹防她跟丟了。
清晨的空氣清新自然,讓人不由得精神百倍。
藍若廷深深地吸了口氣,想起以前小時候跟父母去爬山的時候,總是听見有些老人家一邊爬山一邊放聲高歌。
藍若廷不覺躍躍欲試,且讓她好好放松一下嗓子吧。
你說的每個笑話我都笑了
是你變幽默還是我變快樂
好久不見你說我大不相同
偷偷告訴你我的心去整型了
不想對每件事情都那麼嚴格
弄得全世界好像只剩挫折
愛一朵花不猜它能開多久
放寬了心情把什麼都變美了
好多事物全被縮小了
心里不想放的就去了算了
讓太陽把臉龐給曬得紅彤彤
想要吹著口哨在樹上唱歌
要像開往遠方的火車
可以那麼輕快的穿過山洞
大樹上還很空你要不要陪我
想要光著腳丫在樹上唱歌
總覺得這首歌很輕快。恍若輕松地訴說著孩童時期的淘氣往事,若是人能永遠這般那該有多好?
樹上的鳥兒恍若听懂了一般,只是婉轉地附和了起來。藍若廷不由留戀這般感覺,輕松自在,什麼責任,什麼仇恨,都被拋在腦後了。只是一剎那也好,就讓她好好放松吧。
兩人一路上山,一路見著藥材,也不管療效大不大,先拿回去再進行分類。
天宇翔想起了一味藥材攀附著大樹而生。他便信步走開了。藍若廷心知他是想到了藥材,便沒有追上去,只是在附近轉悠,搜尋著有用的藥材。
此時,她眼珠子一轉,便見那那懸崖壁長著一株龍涎草,心知那草藥止血去淤功效顯著,若是拿了它,便能造福了普羅大眾了。
思及此處,她便順著那陡峭的小路走上了那懸崖。
藍若廷站在懸崖邊,狂風在她耳邊咆哮著。她垂首,見著那株龍涎草長在那岩壁縫中,正迎著風搖擺不定。
她想了想,在懸崖附近尋了一跟藤蔓,掂量了一下長度,心知有足夠長度觸踫到那株龍涎草。這龍涎草便是她的囊中之物了。想到這里,她不由輕笑。
她放後的藥簍子,便將藤蔓捆在腰肢上。藍如同拉了拉手中的藤蔓,見著它也算結實,便縱身朝著那懸崖躍去。她仗著自己一身好輕功,一手抓著岩壁上突起的石頭,一腳踩在那凹進去的石縫里。
竟不料那岩縫里竟淌著山泉水,那石頭表面長滿了厚厚的苔蘚,她不知,一腳踩在那上面,便腳下一滑,摔了下去。
她一個反手,將那藤蔓纏繞著自己的手臂,穩了穩身子,她便在半空之中,搖晃著。她抬手,看著那離懸崖也有一段距離了,再垂眸往下一瞧,那株龍涎草就在她的左下方的腳下了。她只需再往挪一點,便能夠著了那株草藥了。
這定不能前功盡棄。她一咬牙,徐徐地放手,不料那身子竟又有朝著下方迅速滑落的趨勢。
就在此刻,懸崖一個身影利索地躍下,片刻便到了她的面前。
腰肢一緊,藍若廷對上了一雙飽含怒火的眸子。
藍若廷不由尷尬一笑,只道︰「本來我一個人都行的……別擔心我……」
這個場景,好生熟悉。似乎是那時候在山上,她便也遇到過這樣的場景。那時候,在山上,唯一知道她秘密之人便是只有他了。
她見天宇翔眼中的怒氣沒有熄滅的跡象,便又道,「我就為了拿到那株龍涎草……」
天宇翔向下瞥了瞥那株藥草,復又將目光落在藍若廷身上。
「我……對不起……」藍若廷垂首,「每次都要你這般救我……其實真的不需要……我可以自己……」
「上去……」天宇翔冷冷道,打斷了她的話。
「可是……那株龍涎草……」藍若廷眸中露出可惜的神色,不就是遠在天邊盡在眼前了麼?如今不取,更待何時啊?
「上去……」聲音的溫度又冷下了。她知道,天宇翔真的生氣了。只是她不能這般功敗垂成。
她掙扎著要下去,將那株草藥拿到手里。這番她掙扎著一松手,人便整個往深淵滑落。就在這節骨眼的時刻,一只有力地手臂將她緊緊抓牢。天宇翔一手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緊緊地纏著藤蔓。那藤蔓在他的手上勒出了血痕,而他依舊不為所動,一雙淡漠的眸子緊緊地注視著身下的人兒。
于藍若廷來說這是關乎于她生命的時刻。只是她的心中竟無半分恐懼。她看著天宇翔那被藤蔓勒出了血痕,心中一疼。只是因為救她,他便受到了傷害。
「我……對不起……」藍若廷喃喃道,語氣里充滿了愧疚。
天宇翔沒有回應她,只是猛力一扯,將她拉回了上來。見著她毫發無傷地靠在自己的懷里,天宇翔方松了口氣。
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圈著藍若廷回到了懸崖上。
藍若廷嘆了口氣。為何她就這般無用呢?明明已經是白衣的階段了,然而她卻依舊是如此的弱小,每次都需要天宇翔的搭救。她曾說過她不再依賴任何一個人了,她能依賴的,便只有自己了。
天宇翔坐在地上,冷冷地掃了一眼藍若廷,正欲起身離開之時,只覺得衣擺被輕輕一扯。他垂首,對上了那雙氤氳著水汽的眸子,心中一動。
藍若廷見著他手臂斑斑血跡,不忍道︰「你的手受傷了,我幫你你包扎一下吧。」
她還沒等天宇翔說話,便撕下了下擺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為著他包扎手臂上的傷口。天宇翔看著她那專注的側臉,呼吸竟是一窒。藍若廷卻沒管那麼多,只顧著手上的功夫。片刻後,藍若廷方抬眸,松了口氣,露齒一笑,道︰「好了……」
天宇翔瞧著她那笑靨如花的面容,便站了起來,靜默地往著這來路走回去。
藍若廷嘆了口氣,背起那藥簍子,復快步跟了上去。
是夜。
紅燭垂淚,燈火明滅。
藍若廷正忙著畫圖。她細細地看著圖紙,手中的毛筆在那宣紙上渲染下了一片黑色的痕跡。
圖中的工具模仿著現代的淨水器,只是那些細微處有所不同,且它不用電,所以只能起到過濾作用。至于煮水,還是得將從工具管子里流出來的早已淨化了的水拿去加熱煮沸。
想到細微處,藍若廷躊躇著,那白皙的手下意識地輕輕叩著桌面,發出了細碎的聲響。蔡財旺看著他那沉思的面容,微顫的睫毛下那專注的眸子映著那燭光明滅的光華,寧靜卻是絕美。然而他總覺得他若謫仙般不可觸及,又若那夜風中輕顫的蓮,柔弱卻固執堅強。
如此多面之人,蔡財旺只能著迷地看著眼前的人。
藍若廷埋首于書卷之中,聲音里透著一絲疲憊,「去,給我拿壺濃茶來,我想提提神。快去快回。」
蔡財旺忙點頭應是,便一溜煙地跑出了屋子外面。
藍若廷不由撫額,心想這工具就要完成了,好趕在明天拿給工匠去趕制,讓百姓喝上一口干淨的水。
如此想著,腦袋便是又困頓了起來。濃重的睡意趕上眉頭,她再也忍不住了。頭方一沾桌,便呼呼大睡起來了。許是太累了,蔡財旺進屋她也不自知。
蔡財旺將手中的茶水放到桌子上,靜默地凝視著那恬靜的睡顏。溫和的淡黃色光暈籠罩著那恬淡的睡容,羽睫若毛羽般輕盈停在那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他的心竟心跳如搗鼓,呼吸也不由急促起來。他下意識地抬手,顫巍巍地朝著他的面容伸去,想要觸踫他那白如凝玉的面頰。
卻在離他一掌之距離的時刻,他卻猛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只覺得身上一疼,竟是不能動彈半分,只能怔怔地立在那里。
天宇翔徐徐地踏進屋子,眸子冷冽如霜地掃過他的面容。蔡財旺觸及他那毫無溫度的眸光,心竟涼了半截,莫名的恐懼感油然而生。
天宇翔優雅地走到藍若廷的身邊,伸手,一手環著她的腰肢,將她抱了起來,動作輕柔如待易碎的琉璃。
藍若廷躺在天宇翔的懷里瑟縮了一下,復又沉沉地睡去了。
天宇翔將她置于床榻之上。
這下子,站在桌邊的蔡財旺身子總算又能動了起來。見著那人冷若冰霜,蔡財旺心下便撒腿就往門外跑去。
天宇翔凝視著床榻上熟睡的人兒,听著她那輕淺綿長的呼吸。他見著她臉頰上貼著一絲碎發。他唇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縴指一身,輕輕地將她的碎發撩到耳後。
良久,他方徐徐起身,為著她悄然關上了屋門,朝著屋外那片深沉的夜色中走去。
待到雞鳴之時,藍若廷方轉醒。她一下子爬起來,見著自己竟和衣躺在床榻之上,便知自己昨夜糊涂,竟在趕圖的途中睡了過去。
這下子一想,她便猛然驚醒,立馬跑到桌子邊繼續把那剩下的細枝末節趕出來。
花了一上午的時間,藍若廷總算將那圖趕出來了。她不由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便喚來了蔡財旺。
蔡財旺方一到門口,便見地上靜默地躺著一棵草。他不明所以,便撿了起來,走到屋子里去。
蔡財旺如今見著藍若廷也不敢放肆了,拘謹局促生怕得罪了昨夜那冷若玄冰的男子。
藍若廷掃過蔡財旺,目光便落在他手中的草上。
「財旺,你手中的草是從哪里來的?」她疑惑地問道。
蔡財旺茫然地搖了搖頭,便道︰「方才在你門口揀的。」
藍若廷一听便是一怔。
這株龍涎草莫不是山中懸崖上的那陡峭石壁上生長的麼?她之前想要去摘了來,也沒摘成,如今卻寂靜地躺在她的門外。
莫不是……
她連忙沖到門口,卻不見那宛若謫仙的出塵男子。
藍若廷搖了搖頭,接過他手中的草藥,復又將桌上的圖紙遞到蔡財旺手中,道︰「你快去拿給工匠趕制吧。這叫淨水器,每戶一個。記住了……」
蔡財旺緊緊拽著手中的圖紙,連忙點頭。
藍若廷揮了揮手,催促他趕快去找人趕制。蔡財旺也心知這工具的重要性,也不敢耽擱,便跑出了屋外。
藍若廷的手指撫過那株草藥,淡然一笑。這下子,該去藥房了,順便看看這幾天村里的重建工作進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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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們猜到是誰為女主采的龍涎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