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若廷回到院子里,便瞧著那古樹之下,一少年坐于秋千之上,斑駁的光斑落在他的碎發之上。
他瞧著藍若廷下朝回來,便笑著迎上了藍若廷。
藍若廷習慣性地伸手撫模著龍曄的頭,總覺得他可愛得像一只小寵物。很多時候她都把他當做了弟弟,一個自己的親人。偶爾會想起,如若幫他尋到了家人,那麼這個院子里就不會再有那麼一個可愛的少年坐在那秋千之上靜默無怨地等候著她了吧?
龍曄爽朗一笑,一排白牙整齊地露出來,「藍大哥,你可回來了?」
藍若廷點點頭,心頭暖洋洋的。她笑道︰「龍曄,我明日要征戰邊疆了。大帥府又得要你擔待些了。」
龍曄方一听便想著藍若廷又要離開了。
只是,他這下子總是心神不寧,心中忐忑不安,卻不知為何。
「藍大哥,這次你能帶上我嘛?我有些擔心……」龍曄那雙晶瑩流轉的眸子巴巴地瞧著藍若廷。
藍若廷搖搖頭,正色道︰「這戰場無情,你又不懂武,怎麼能如此便上戰場呢?」
「藍大哥……」龍曄眨巴眨巴地瞧著藍若廷,希望她能答應自己。只是藍若廷是個固執的女子,怎麼能如此就放行呢?
龍曄終究還是放棄了。只是他的心思依舊忐忑不安,這是藍若廷多次出兵已來他第一次這般。
藍若廷只當龍曄在鬧小孩子脾氣,自是不加理會。
天微微亮起,藍若廷便是一身寒光鐵衣,整裝待發了。
龍曄與丫頭均來送行。
龍曄依依不舍地挽住藍若廷的手,而丫頭則是一臉神色凝重地看著躍上馬背的人。
丫頭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嘆了口氣。
藍若廷看出她滿懷心事,不由關切地問道︰「丫頭怎麼了?」
丫頭瞧著藍若廷,眸中閃過一絲糾結,復又淡淡道︰「藍公子,這戰場最是無情地,你可要當心了。」
藍若廷只覺丫頭忽而變得不是她平常所接觸的那個少女了。只是她沒有多做猜測,便欣然點頭。
而後她復又跟府里的人道別,便策馬而去了。
領著援軍走到城門口,便見一襲白衣騎著駿馬候立在那里。
那熟悉的墨發,還有那淡漠如霜的雙眸。
藍若廷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他一向如此,靜默無聲,是個不善于言辭的人,然而內心卻一向如此是在乎她的,無論何時何地。
「冰山。」藍若廷瞧著那日光之下的白色鎧甲竟是泛著絲絲暖意。
天宇翔並無多言,只是點點頭。
藍若廷策馬而去,與天宇翔並駕齊驅。
這馬不停蹄,只是偶做整頓,五日之後,藍若廷總算趕到這邊疆之地。
方一入到營地,便見楚浩南一臉憔悴地出來相迎。藍若廷便知這仗打得極是累人,這睿錦軍隊勢如破竹,軍威大振。
楚浩南一見著那冷淡的俊容,有些微驚訝,然而很快便斂回心神。他一拂衣擺,跪地相迎,「微臣參見六王子。」
天宇翔略微點頭,只道了句「平身。」便再無多言。
藍若廷躍下馬背,朝著楚浩南行禮後,便將湘妃所托付的包袱交給了楚浩南。
「這是湘妃囑咐微臣交給驃騎大將軍的衣物。她怕驃騎大將軍在這邊疆之地受涼了。」藍若廷笑道。
楚浩南見著那包袱,面露喜色,忙笑道︰「還是這妹子有我的心啊。」
藍若廷接著忙吩咐了援軍整頓,便與天宇翔,楚浩南入了營帳相商量這戰情。
這地形模型就放于主將營帳的中央。藍若廷瞧著這地形,多以平原為主。若是平原為主,有好有壞。好便是敵軍無處藏身,只能正面交鋒,壞之處則是我軍少了掩護之地。所以,這仗定要好好利用這偶有的山巒土丘,這才是制勝之道。
藍若廷正思索著該如何突出重圍,贏得一仗以鼓士氣之時,營外一士兵慌忙入營求見。
「報!睿錦又前來進犯!」
「什麼?」楚浩南疲憊地嘆了口氣,復又瞧著藍若廷,「他們經常進犯,挑釁之為。這時之常有。」
藍若廷不由傲然一笑,「這次就讓本帥會會這他們吧。」
她信步走到營帳之外,見著原本駐營的士兵早已疲憊不堪,藍若廷便率領剛從帝都而來的將士們一舉出擊。當然,副帥是天宇翔。
這天宇翔無官無職,只有這六王子的頭餃。本不是他無力所為,而是他無意為之。他自小淡泊名利,清高自我,自是無心于名利場上。
藍若廷策馬而行,而天宇翔緊跟其後。
沙場平原上。
黃沙漫舞,狂風怒吼,極目而去,土黃而漫天。似乎就連那蒼穹也變成一片土黃,飛沙走石。
藍若廷手執長劍,羽發綸巾,英姿颯爽。
一襲白衣鎧甲,不染縴塵,月兌俗出塵,然而那騰騰殺氣卻從那鎧甲之中絲絲透出,令人不寒而栗。
不遠處,睿錦旌旗獵獵,眾人鎧甲鐵盔長戟,精神抖擻,絲毫不見其連日征戰的疲憊之色。
為首有三人。中間那人一襲黑色寒光鎧甲,眸中泛著嗜血暴虐的光芒。
侍立于他身後的兩名壯漢也是身穿鎧甲,但那氣勢顯然矮那男子一截。
藍若廷可不是個容易被欺負主兒,她可是喜歡先發制人的。
她舉劍,劍尖縈繞日光,瞬間招搖四方。她宛若戰神一般,坐于馬上,挺直腰背,雙目瞭望遠方。
「殺!」
中性卻帶點磁性嗓音回蕩在這空曠的蒼穹之中。
馬蹄聲紛亂,鐵劑吐出刀槍鳴,喊殺聲不絕于耳。忽而寒光一現,長戟竟生生抵在那長劍之上,震得藍若廷虎口發麻。藍若廷抬首一瞪,只見那玄色鎧甲之人手握長戟,唇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那充滿邪氣魅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就讓本少來會會你吧……」
藍若廷揚起一抹傲氣的笑容,「絕對奉陪!」
兩人再無需多言。
兩劍交鋒,點點火光迸發而出。藍若廷從未曾這般熱血沸騰過,這般棋逢敵手,她還是頭次遇到。這人個性張揚,肆意而為,其招式瀟灑,這于睿錦朝中的權位自是不低。
速度迅猛,招式狠絕。
那玄色鎧甲男子長戟劃破長空,氣勢如虹,緊隨藍若廷而來。藍若廷輕功了得,抬手一躍,騰于高空之中,將那內力注入劍刃之中,便朝著玄色鎧甲男子破空而來,勢如破竹。
然而那玄衣鎧甲男子也不是個吃素的主兒。他勒馬靈敏躲開,藍若廷安然坐于馬鞍之上,策馬乘勝追擊。
玄衣男子由攻轉防,然而唇邊那抹邪魅輕松的笑意卻未曾褪去。
藍若廷見著眼前的男子節節敗退,頓時士氣大增。她揮劍而去,直擊那人的面門。
鎧甲男子一個側身便躲開了她的攻擊。藍若廷見著這時機已到,收劍,手掌一推劍柄。那劍便直直地朝著那鎧甲男子飛去。男子一個彎身,剛躲過了一劍,藍若廷便補上連環幾掌。鎧甲男子一個措手不及,竟生生挨上了那幾掌。
藍若廷又乘勝追擊之勢。她揚起長劍,正要朝著那男子擊去。男子輕而易舉地便用長戟擋住了她的劍刃。他微微前傾身子,長戟抵著藍若廷的長劍,語氣透著絲絲興奮,恍若一只獵鷹找著了有趣的獵物,「你比那個楚浩南有趣多了。」
說罷,他便調轉馬頭,仰天大笑,策馬而去。他朝著軍隊之人吆喝了一聲,「撤軍……」
眾將士也不戀戰,顯然訓練有素。他們立馬收劍,歸隊整理隊形,而後浩蕩而去。
這下子倒看得藍若廷目瞪口呆。
藍若廷集結了隊伍,回到營帳里去。
營帳之中,藍若廷卻是暗暗佩服起那睿錦訓練有素的軍隊來。這天宇王朝以這腐敗的程度而言,定是不能這般訓練出此等的精銳部隊。
藍若廷倒是有些可惜。如若不是敵對關系,也許他們能成為不錯的朋友。兩個互相欣賞的人,是可以成為朋友的吧?
只是,入夜卻發生了她始料未及的事兒。
這夜里,她整與天宇翔與楚浩南于主將營中商討計謀。忽而听見營帳之外響起一陣銅鑼之聲。此刻便進來一名士兵。
「報!糧倉著火!」
藍若廷一听,連忙奔出營帳之外,命人去消滅大火。
這慌亂之中,大火總算澆滅了。但楚浩南這樣一清點,方發現這糧草已被燒得所剩無幾,看怕也不知能不能熬過這兩天。若是從天宇王朝送來支援糧草,也需時日,並不能解決此時的燃眉之急。
這下子倒要想著一個法子,突破重圍,以極短的時間來解決當務之急。
只是,如今藍若廷倒還沒想出應對的法子。
腦子亂成一堆漿糊。
她回到營帳之中,蜷起身子,冷冷地看著那黃沙土地,兀自出神,竟是連天宇翔入營也不自知。
「在這等日子里,切莫要自亂了陣腳。」天宇翔站于書案邊,凝望著床榻上的人兒。
藍若廷抬首,瞧著天宇翔,眸子里一片,茫然,「我究竟能怎麼辦?我如今是毫無頭緒可言。」
天宇翔淡然道,「船到橋頭自然直。這話兒不是你常說的嗎?怎麼如今就不將這話兒貫徹到底了?」
藍若廷看著天宇翔那帶著嘲諷的面容,心知他是咋擔心自己,心頭那彷徨無助之感方逐漸退去。有著他在,一切似乎總能化險為夷。
她輕笑這話這話著點頭。
天宇翔見著她眉宇松了些,心中才微微放下心來。
方到第二日,藍若廷還未喘過氣來,便又听見哨兵傳報,睿錦的士兵又來進犯了。
藍若廷撫額,嘆了口氣。
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來這睿錦的不僅軍隊訓練有素,計謀也是高人一籌。這敵人,她是絲毫不能松懈的了。
不過轉念一想,這也許更有挑戰性。凡是人,就喜歡具有挑戰性的東西。這就個人的征服心理在作祟。
楚浩南笑笑,便道他休息也夠了,這下子也可領兵出征了。藍若廷自是作為大帥,本就是助將軍的一臂之力。如今她更是責無旁貸地與楚浩南一同出征。
然而,天宇翔習慣了低調作風。他也沒打算讓敵人知道有他這號人物參與到這場戰爭之中。所以他以一名軍師緊隨藍若廷之後。
再者,這楚浩南他是絲毫不放在眼里的。若是要擔心,那便只有眼前那抹嬌小的身影了。
天宇翔瞧著那躍上馬背的藍若廷,靜默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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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翻了忙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