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笙並不惱,但更多的是無法詮釋的悲傷,從他的眸中如清冷的月光般傾斜流出。
「……」看著他不語,修長的頭發垂下,若晴捉住他的手,道︰「我答應你。」
他指尖冰涼的溫度一抖,被她覆上溫熱。若晴對著他一笑,釋然、委屈、或是心痛。
顧夜笙低著頭彎唇,面容沉寂,彷如千年的惆悵。
母親下葬那天陰雨綿綿,若晴沒有叫上任何人。醫院在收拾遺物的時候她去了一趟,找到了母親留給她的一封信。母親娟秀的字跡寫的歪歪斜斜,透著飽受病痛折磨的艱辛。若晴靜靜看完,連著母親的其他遺物,一起火化。
若晴,嫁給他不悔。母親說。
她從心底里知道,母親所說的這個他,是誰。若晴甩頭,濕漉漉的頭發粘著頭皮,很不舒服。
母親沒有與父親葬在一起。她默默的站了許久,看灰白色的照片中女子映滿幸福的笑容,眼楮里飽含沉肅。
她最後深深吸氣,離開了那里。
回去的路上她發信息給南希︰我要結婚了。
南希沒有給她任何回復。她不知道南希究竟是懷著怎樣一種心態出現在那次的聚會之上,但是那一次她看自己的眼神,太讓若晴無奈。
選擇什麼的都好,只不過永遠別提後悔。她把車子停到電視台前,想找路子涵,把那張紙條,還給他。
顧夜笙這段時間很少不見人影,但每個晚上都會回來陪她,常常擁她入眠。他說,一切有我在,婚事也好,你的人生也罷,都已經劃在我的名下。
等了很久,路子涵才出來。她笑著看他走來,一絲不苟的嚴肅,看到她笑,眼楮中飛快的閃過絲什麼。
「嘿,最近好嗎?」。若晴輕暖開口,歪著頭沖他眨眼。
路子涵一頷首,緩緩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若晴如蝶翼般的眼睫一抖,遮住眼中墨色的光芒,伸出手來遞上那張紙條,輕啟唇齒。
「我要結婚了。」
路子涵臉色大變,不可置信的望著她,眼底浮起深深的思慮,許久,才道︰「你就這麼篤定,你不會需要它麼?」
他的目光落在那張紙上面,折痕累累。
「或許吧,但願真的有那麼一天。」若晴也看了過去,話語輕得如羽毛落于水面。
從決定的那一刻開始,這個東西的存在都變得已經不再重要,哪怕再一次被傷害。她會認命,因為這是她的劫。
路子涵笑了起來︰「听著許若晴,不管怎麼樣,你的選擇對錯與否,都不要忘了當初是怎麼一回事。」
若晴淡淡答︰「當初是怎麼一回事,只能是當初。你是要現在,還是要過去?」
路子涵聞言似有大慟,大口的喘著氣,久久未能平復。
「隨你。」他轉身即走,頭也不回。
若晴看著他走上台階,才道︰「希望結婚那天,你會來。」
雙眼中那人越走越遠,生生隔斷她的視線。若晴捏緊紙條,放回了口袋里。手機里有新的簡訊,是顧夜笙。
「在哪里小笨豬?請你喝咖啡。」下面附了地址,若晴看完,一路走了過去。
推門而進,那廝正在臨窗的位置淺笑著看她走來。
「你淋雨了?」他重黑的雙眼里深邃幽藍,怒時而若笑,風雲不動。若晴抹上自己的發梢,沾了一掌心的水。
店里人不多,她坐到他對面,很認真的對服務生說她牙今兒不好,所以喝不了咖啡,要喝白開水。
那服務生有些窘迫的看了眼若晴,憋屈的說︰「小姐,我們這里沒有白開水……」
若晴笑眯眯的看向顧夜笙,顧夜笙一咳,沖著服務生道︰「你去對面超市買一瓶純淨水就好。」說著,遞了卡給服務生。
待服務生走遠,若晴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顧夜笙寵溺的拂過她額頭,罵她︰「小笨豬搞什麼亂,看人家很囧你很歡樂?」
若晴搖頭,看雨珠順著透大的玻璃順延而下。
「權當你無事生非,好了,先不說這個。」
若晴抬起眼皮看他,示意他繼續把話說完。
顧夜笙刮過她的鼻尖,「去試婚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