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走掉了,只剩下呂焰拿著他的赤月僵直的站在那里,忽然「 」的一聲,他手中的劍竟掉在了地上,此刻,呂焰再也站不住了,血在他身上各處受傷的口子里涌了出來。
其實那赤月劍的劍氣確實已傷的他不輕,雖然他一直忍耐,現在再加上那惡毒的藥,腐爛著他的血肉,還有肩上的一刀和背上那些被狼抓出的血痕,他真的已受了太多的傷。
如果剛剛黑狼和媚姬再多加停留一會兒的話,他一定已死在了這里,哪怕剛剛那只青面怪,也許就能要了他的命。所幸他們都是些沒有膽量的鼠輩,才讓他僥幸得生,也幸得剛剛因為邪狼族的到來,本隱匿在附近的一些小妖小魔們都暫且回避的躲遠了去,否則現在他也是性命難存。
此時他受了這麼多的傷,在這黑夜里,被冷風吹著,也不知道到底可不可以再緩過勁來,而且就算是可以,那條右臂也許就真的如媚姬所說,以後再也拿不起劍了,那他如果還可以活著,就只好用他的左臂使劍,用左臂拿著赤月為他的父親蒼狼復仇了。
呂焰的血慢慢的在他的身上一點點的流到地上,連這里的風都滿是血腥的味道。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努力想要站起來,可是他做不到,他的意識已開始漸漸模糊起來。
而就在他即將完全陷入沉迷的時候,忽然從這靈雪山上的不知哪一個地方,飄來一團白霧,它像是一團棉絮似的輕飄飄的,慢慢伏在了呂焰的身上。慢慢的那團氣在呂焰那只受傷的手臂處聚成了更小的一團,然後整個的包住了那已血肉模糊的傷口,片刻之後,竟在那團氣里漸漸放出光來,等那團氣又慢慢散開變大的時候,呂焰的手臂露了出來,可驚奇的是原先幾乎露出骨頭來的血口子,竟然就這麼消失了,就像在呂焰的手臂上從未有過一丁點的傷損。
那團氣散開之後並未離去,而是散做了薄薄薄薄的一層,像是一件衣服似的把呂焰的整個身體裹了起來。慢慢的在他身上越收越緊,越收越緊,光亮在呂焰的整個身子上放出來。
這時,呂焰的旁邊忽的多出一位老者,雪白的胡子幾乎長到了肚子,兩條眉毛也已是白的耀眼,一直從眉骨垂下耷至皮膚皺成一團的脖頸,老者慈愛的開了口︰「雪鳥,你為何要救他?難道你不知道他是為殺你而來的嗎?這樣為一個將要傷害你的人,浪費你的靈力值得嗎?你可知,這樣你原可成形的日子將會因此延後,你不是很想早點看到馥瑤樹開花的嗎?」。
那團氣卻固執的一直緊緊裹在呂焰的身上,不願散去,直至躺在地上的呂焰手臂輕輕抽動了一下,然後眼楮微微睜開了來。
那白須白眉的老人見狀消失了去。
那團氣此時才在呂焰的身上離開,像是很開心似的,圍著呂焰繞起了圈子。
呂焰微微睜開了眼楮,那團氣見此,聚攏在了呂焰的面前,呂焰稍稍定神,他好像在那團氣里隱隱看見了一個女子清秀嬌俏的面容在朝著他笑。他閉上眼緩了緩神,再睜開來看時,那團圍繞在自己面前的白霧已消失不見了。
呂焰模著他的劍,支撐著站了起來。此刻他覺得自己全身已不那麼疼痛了。他去察看自己的手臂,發現原先那道駭人的血口子已經不見了,他又去看肩上的那道劍傷,它居然也都愈合了,他的身體完好無損,好像哪里都不曾受過傷一樣。
他把劍換在右手里揮了一回,也是沒有一點疼痛的感覺。
呂焰立在那里暗暗的思付著到底是誰來過,消除了他滿身的傷口。
他腦子里忽然記起了那個模糊的嬌俏面容,那會是誰?誰在對著他那麼甜的笑?是她救了自己嗎?他似乎也想起了剛剛耳邊隱隱約約听到的一個老人的聲音,救他的竟是……是……
呂焰詫異的想起了那老人的話,竟然是雪鳥,竟然是還未成形的雪鳥救了他呂焰,救了一個潛伏在這里時時刻刻都準備著殺死她的人,救了一個從來沒有人憐憫的半人半妖的怪物。
他活了兩百年,從來就沒有人真正關心過他的生死,除了那個已死的歿,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孤獨的活著,而今她是第一個這麼關心他的人,他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
雪鳥的出現似乎一下子撬開了呂焰冰封已久的一顆心,他的心第一次有了溫度,第一次為了仇恨以外的事而跳動,是她讓他的生命找到了復仇以外另一個生存的意義。
當天光在靈雪山的每一處放亮的時候,這靈雪山上有一個人做了一個決定,此人便是呂焰。他本是為殺雪鳥而來,殺了她,他就會因她的心而得到強大的力量,他就可以為慘死的父親復仇,也再也沒有人,沒有妖敢小覷了他,但此刻他卻決心為她守護,為她殺掉所有想要傷害她的人。
這一天開始,隱藏在這的每一個妖魔鬼怪都看見一個少年,他決然的把他的兵器---赤月,深深的插進了靈雪山上最高峰的岩石里。
呂焰從沒有什麼時候比此時更加的貫注全副精神,他盤身坐在山峰之上,一手扶著他的赤月,注視著靈雪山上所有的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