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映入我眼簾的是一方硯台,本來硯台並不是什麼稀奇之物,可是讓我驚喜的不止是這個,而是它的質地,晶瑩剔透,眨著微微的寒光,竟是純玉的!我並不識玉,但我知道就憑它沒有任何暇疵來看,一定是極好的玉,而且是一整塊玉打磨而成!
我自詡是個文人,當然對于文房四寶鐘愛之極,雖然在現代未曾用過毛筆,但自從到了清朝就開始對硯台有了極大的興趣,雖談不上頗有研究,但是還是在看到諸多硯台時感到欣喜有趣。
只是沒想到今日卻得了這麼一方玲瓏有致的玩意兒,自是興奮之極。雖然它並不能如真的硯台一樣出墨來,但是誰又能真的舍得用這樣珍貴的物件兒去磨墨,只能是沒事時用來把玩而已!
不用過多細想也知道這東西是誰留下的,一定是四阿哥嘍,那時看見他從屋角處拐出來還不知他去了哪里,看來他是來我的辦公室放這玉硯的,一想到這里,我心里就涌出一股暖意,剛才的疲倦一掃而空!
日子一天天過去,學堂的運行慚慚入了軌道,除了有時要為那些阿哥們操一點心,但也算是基本上風平浪靜了,我也由最初的興奮激動轉為淡然無趣。
我這人就這樣,以前也是,經常是三分鐘熱血,可能真的沒有什麼事情能讓我從頭到尾貫徹始終吧!所以父親才總會說我難成大事!
其實我特別難以理解那些會在一個單位里面工作很多年甚至一直到退休的人,想想每天做一樣的事,見一樣的人,甚至說著一樣的話,那該是多麼枯燥的一件事情啊!
可反過來,我有時又特別羨慕那些人,他們可以平平淡淡地生活一世,可我卻總是受到各種挫折和傷害,但是想來想去還是不想一輩子像他們那樣活,我怕我會悶死!所以最後我也只能對他們羨慕嫉妒恨了!
不過我也總有好的一面,就是有時候的想法會稀奇古怪,而且我也是有自己的堅持的,那就是總想活出個自己來,不想做行尸走肉,但是至于如何才能做到,很遺憾,至今為止,我也沒能找到一個合適的方式!所以我總是用一句話來安慰自己,那就是︰我一直在路上!
轉眼到了四阿哥的生日,還是大哥跑來告訴我要準備一份賀禮,我听著不以為然,只隨口應承下來。在以前,我從來都沒有給人送禮物的習慣,沒想到現在倒是要送了,再說,我根本就不知道送什麼好,但一想起那玉硯,還是送吧,當是回贈!
想想他貴為皇子,什麼都不缺,我就頭疼,索性到集市上逛逛,沒準會有新發現!可逛了一圈,也沒看見有什麼合意的東西。
轉頭四顧,突然看到有賣紅線的,靈光一閃而過,就買了些,回到學堂後,我用紅線試著編了好多個中國結,想著這樣的生日禮物他一定沒見過,算是別出心裁了吧!
到了四阿哥生日那天,為了不引人注目,我會同八阿哥一起去的雍王府。
八阿哥的賀禮已經由手下的人送去了,可是見我兩手空空卻是大感詫異,于是相問,我只說已準備好,決不會白白吃酒就是。見我不願透露,八阿哥便沒再追問。
到了雍王府,遠遠看去,那叫一個熱鬧,府門外一溜的軟轎,各位官員在門口寒暄問好又互相禮讓,真是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
說實話,我還真是不想湊這個熱鬧,感覺自己也像是一個趨炎赴勢的主兒,不過礙于身上擔著學士的名頭,不去又不好,真是難為我了!
到了門口,見府里的管家招呼客人倒不足為奇,沒想到大哥也在,大哥看到我兩手空空,一把把我拉住,往旁邊走了幾步,道︰「二妹,你怎麼就這麼來了?我不是告訴過你要準備賀禮嗎?」。
我笑笑說︰「大哥,別著急,我準備了,只是物件太小,隨身放著而已!」
「這就好,我還以為你又要任性哪!參加這樣的場合哪能空手而來?可是,」大哥臉上又露出緊張的神色來,「一會兒管家要唱禮,你手上連個東西都沒有,讓人家怎麼說呀?」
我這才想起來,以前看電視劇時,是有個什麼人高聲喊著什麼人到了,送了什麼禮的。可是沒過幾分鐘,就想起來個名目來,記得看過一個故事,說的就是包公送禮的事情,我今天就效仿一下又如何!
于是我對大哥言道︰「大哥莫慌,你去叫人給我弄一個酒壺來,里面裝上水。」
大哥一听,點點頭道︰「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只是為什麼裝水呀?」
「大哥,你就听我的沒錯,我有自己的主意,快去!」我用手推了大哥一把。
大哥一臉無奈的表情,只得去辦,到了府門口,見他叫過一個下人,說了幾句,那人就進去了,不大一會兒就拿著一個酒壺出來交給大哥。
大哥把酒壺遞給我,我掀起壺蓋聞了一下,果然是水。大哥不滿地說道︰「你要的是水,我不會給你裝酒的,真是不知道你這丫頭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我呵呵一笑,不答話,只是用手拍了拍胸脯,做了個讓他放心的手勢,便向府門走去,身後傳來大哥的聲音︰「好自為之!」我不禁嘆息,好好的一個漢子,怎麼現在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
進得門來,那管家正在唱禮,見到我手中只有一個酒壺,嘴角一扯,明顯的有點兒瞧不起我,故意大聲喊道︰「學士莫默,水酒一壺!」我還以為他會喊「美酒一壺」呢,不過他說的也沒錯,可不就是「水」酒嗎?
這一嗓子還真有些突兀,引起很多人側目,我甚至還听到有人在小聲議論︰「早就听說這個莫學士頗受皇上重用,辦了個學堂,還給眾位阿哥們上課,沒想到卻是這麼個不諳世故的楞頭青!」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皇上看上他哪兒了!看吧,今天酒宴上一定有好戲,四阿哥知道他就送了一壺破酒,還不當場給他難堪哪!」
這麼一會兒,我的水又從「水酒」變成「破酒」了,我听了倒是不惱,只是想著當他們知道我這一壺裝的連「破酒」都不是時,該是如何的表情和言辭?想到這里我反而有些期待了,這次來湊這個熱鬧也不算太無聊嘛!
我笑呵呵地對著那些官員們伸手行禮,道︰「各位大人們一定是算送了好禮了,可下官是個窮酸,沒什麼東西能夠拿得出手,還望各位大人們不要見笑才好!前面請!」說完手向前一引,做了個「請」的手勢。
听我這般,那些個官員倒是不說什麼了,只是一個個搖著頭先向府里走去,看樣子心里一定是在想︰孺子不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