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上人間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李家新媳名東夏

作者 ︰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俯瞰山村的黃昏,宛如天河里墜落了一彎金色的月亮,親吻著故鄉的田園。那美妙的山水,在金色的倒影里,宛如一副定格在方寸間的水墨畫。從炊煙裊裊的村寨里,不時地傳來幾聲狗吠雞鳴,仿佛是一個遙遠、朦朧的夢。

甄肥肥眯著眼,懶洋洋地瞧著一團大火球似的夕陽,終于滾落到西山背後去了。晚霞也收盡了她的最後一抹余暉,天地昏暗下來。

在她的周圍,圍坐了三五個婦人。她們有的手中拿著鞋底,為家里的男人和娃做著冬鞋。有的膝蓋上放了塊瓦,專心地低著頭,不時地朝手上吐口唾沫,在瓦上一下一下地搓著麻索。

甄肥肥的左手邊還有一個少婦,少婦臉上掛著美好的笑,兩手熟練地抱著小娃在腿上顛來顛去,嘴里哼著不知名的歌謠……

如此安謐祥和的情景,令甄肥肥不自覺地醉了!輕輕閉上眼,將自己的身體完全放松,體會著這難得的安靜與悠然。

賺錢沒什麼不好,就是太累了。雖然她人不在蘇京,大大小小的事兒交給了莫可莫離父子倆和師父,但該過問的事一樣都少不了。還有與宏興棉業的合作,小半個月就要去進一批貨,十天頭上也要把貨準時交給他們。要費心的事不少,像這樣坐著跟人聊聊天,說說別人閑話的時候還真不多。

「丫頭——」

「嗯?」甄肥肥睜開眼,目光看向範嬸。

「你家剪刀在這不,給我使使。這人老了。一點都不中用了,一根麻索都夯不動它!」甄肥肥招招手,毛毛懂事的馬上把家里的剪子遞過來了。

「這人哪!一老就全完了……做不能做,動不能動,吃也不能吃。別人家忙著剝青黃豆。你講我這個老人家剝那個東西干啥?剝一晚上,到頭來連粒子都沒吃著。我兒媳婦前天殺了只老母雞,我叫她把雞煨得爛爛的。給我盛一墩子碗……誰曉得雞煨得她自個兒都啃不動,還我吃!?」

甄肥肥笑了笑,不知道怎麼接下去。

這些老人家平時什麼都好。就是跟媳婦處不到一堆。沒事的時候喜歡說幾句媳婦的閑話,沒必要當真。

當然,那些媳婦也一樣。逮著地兒就說婆婆怎麼怎麼尖,身上怎麼怎麼髒怎麼臭之類的。

有時上午婆婆到老馬家來說媳婦不好,下午的時候媳婦又上老馬家說自己婆婆不中。搞得人一個頭兩個大,除了微微一笑,連句多余的話都不能有了。

這並不是她甄肥肥怕得罪人,這是人家的事。還真不好讓人說。尤其是她一個外人,對人家的事完全不清楚,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到底听誰的?要是自家人還可以打打短。別人家里的事沾上了還不至于被人怎麼說呢。

「哎呀!我說範姐啊,你也別在這亂吐唾沫星子了。你家的媳婦對你就還算好的啦,人是尖了點,可總沒有少過你吃,短過你穿,逢年過節包紅包也沒少你那份。是沒兩個錢啦,可好歹是她的一片心不是?不像我家的花巧,打從她進門那天起,我就沒見她從身上掏出過一個子!」朱嬸捏著針在頭上滑了滑,豎著鞋底心里一肚子的氣。

「哎我說,你們倆還在這比上了?你倆的媳婦再怎麼尖也尖不過我家的小穆啊吧?當初她為了跟我家安子在一塊,在我跟前是怎麼賭誓的?你們當時都在場,親眼看見的,可不是我王大腳賴她!你們再看看我現如今過的是麼樣的日子……園里的菜是我澆,地里的草是我扯,連她換下的破衣服都是我洗……真是做過哦∼∼」

甄肥肥暗暗吞了口口水,這幾個人,還真比上了?

奇怪的是她們不是比誰家兒子有出息,也不是比誰家男人有本事,而是比誰家媳婦最不孝順老人!哎!,真的無法理解呀!

「王嫂子,不是我這個當妹子的說你,你年輕那會兒好歹也是保家鄉公認的朝天椒,又潑又辣!多少死鬼天天往你家竄,也討不了半點好,咋這會兒讓你那水不呤咚的小媳婦給磨成爪子都不會舞的小貓啦?!」

「妹子你講的是。我這個老害人坑,是越活越回去,兒子管不動倒罷了,連媳婦都不听我的,治不了她——」王嬸訕訕地應著。心里卻想著,這個範麻子不僅長了一臉麻子是黑的,連心都是黑的。不幫我說那個媳婦,還盡說我的不是,不怪老天懲罰她,讓她長了一臉丑得莫西的麻子。

「不過……听講你前些天媳婦大半夜的回娘家了?昨兒個小強子親自把她接回來的,我跟朱姐去看熱鬧,沒瞧著你呀!」王嬸話音一轉,盯著範麻子笑著道。

「我這……這不是上……草牛山廟里去拜菩薩嘛!」

「哦,是嗎?可朱姐怎麼講她回去在你家地里發現你,你還在偷偷抹貓眼淚餒?難不成是你在摘朝天椒,不小心辣著眼楮了……」

「是是是……就是摘大椒!就是摘那啥子大椒!你講今年的大椒是怎麼薪的,咋踫一下把眼楮就給辣了呢?我回家洗了好幾瓢水呢,還是火辣辣的,疼得慌——」範嬸順著王嬸的話接道。為了增加可信度,還擅自潤色了一下。

「喲!是嘛!朱姐兒啊,你家園里的大椒什麼時候摘回去的,要上你那兒討點吃吃可行啊?」

「都幾月份了,還大椒?上個月就扯回去了,咱倆一起送到村頭磨的,你不記得啦?……」

範嬸的臉立即黑了,黑如鍋底!

甄肥肥暗暗咂舌,對著王嬸悄悄致了個敬。

行啊!沒想到村子里大媽級人中還有這號人物!

不過,令甄肥肥納悶的是︰誠如她們剛才所言,像範嬸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被她媳婦制得死死的,還無招架之力呢?

難道是因為她兒子?在這里,女人老了靠只能靠兒子,要是兒子不听話,她再硬又能咋的?

但無論她們說的有多麼熱烈,自始至終,只有一個人沒有插話,就是那個李家少婦東夏。

「來,東夏,你別光坐那兒不說話呀!你跟我們講講,禾子對你還照不啊?你剛嫁到李家不久,就給李家添了丁,講只講是個丫頭,好歹比那些嫁到人家肚子四五年都沒個動靜的不曉得強到哪兒去了,你公和你婆一定高興壞了?」範嬸那張不得人愛的嘴又開說了。

東夏皺了皺眉,一絲不悅很快消散在眼底。

「哎喲∼∼這中午沒吃些啥啊?!不就是喝了一碗婆婆親手熬的老雞湯,肚子咋說疼就疼了餒?不行,財姐兒,我借你家茅房上一下,你幫我抱會兒寶寶啊……」說完,東夏將小娃兒小心地塞進甄肥肥懷里,不等幾個嬸子說些啥,閃身就去了老馬家的茅房。

甄肥肥望著東夏逃也似的身影,低頭笑了笑。

這個東夏妹子倒是機靈,知道這幾位嬸嬸難惹,干脆就躲著。但是她躲雖躲,該說的話也是一句都不落。「喝了一碗婆婆親手熬的老雞湯。」既堵了她們的嘴,又幫婆家人說了話,是個好媳婦啊!

只不過……

甄肥肥靜靜地感受著大腿上的蠕動,怕怕地低下頭,望著躺著小身子「四腳朝天」的小娃兒在自己腿上女圭女圭笑著,身體一個激靈,下意識地就想跑開去。

抱孩子,她不要!

東夏妹子這麼多人不丟,干甚要把小娃兒丟給她?

要知道她雖然很喜歡孩子,但最怕的就是這幾個月大的小娃兒了。也不知道是她面目可憎,還是她身上有異味,前世凡是經她手的小孩、哪怕是再乖的小孩,都會哭得直打嗝。

最可怕的是他們還喜歡在她身上尿尿!哪怕是剛被他們媽咪把過尿的,一到她手,不一會又再尿……

甄肥肥有時甚至忍不住會想,難道她前世是個馬桶?還是個夜壺?這麼招尿!

後來啊,那些可敬的媽咪,為了不想讓自己的寶寶身上老是濕的,老是換尿布,干脆就沒讓她抱了。見了她,也把小娃放得遠遠的,生怕她的「魔爪」伸向他們的寶貝。

嘿嘿!甄肥肥撇撇嘴。這真是他們想多了,你以為我很喜歡抱你們那些愛撒尿的小鬼啊?哼哼,才不是咧!她可不想白天就洗澡換衣好不好?她更不想被人當做一個自動活人馬桶好不?

所以,長這麼大,名義上還是兩個娃的老娘……她很不好意思的承認︰她真的不會抱孩子!

「哇哇哇∼∼哇哇哇∼∼哇唔啊∼∼」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甄肥肥驚嚇地鉗著小娃兒的兩個小胳膊,為什麼剛剛還那麼乖的小娃兒這會兒就哭上了?

「嗚嗚嗚∼∼」甄肥肥悲催得想要抹淚,為什麼換了副身體,還是有這麼強的招淚能力?

「哇哇哇——哇哇哇——」小娃兒哭得愈發的歡了。

甄肥肥昂頭望天,媽呀!誰來救救我,我不想被尿一身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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