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甄肥肥也曾問過阿旺,為什麼要答應爹娘入贅到老馬家?
阿旺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笑。似乎兩人婚事一定,阿旺就一直在那兒看著她笑,整得甄肥肥一個哭笑不得。
其實,爹娘這麼快就答應了他們的親事,也讓她喜出望外。但是一想到阿旺是以那樣的身份娶她的,又讓她的心里頗不是滋味。
但是顯然阿旺並不這麼想,對于老人、老婦人的提議他沒有一點不悅的意思,就像是一切都那麼的理所當然,毫不介意。在她的一再追問下,只是用手給他簡單的比劃了一句讓甄肥肥感動了許久的話。
他說︰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我們的家也就在哪兒!
直到此時,甄肥肥的心里才豁然明朗。正如阿旺所言,只要他們能在一起,是她嫁過去還是阿旺入贅馬家,又有什麼干系?只要她心疼他,他珍視他,在哪里不是過日子?
阿旺畢竟不是小藕,她也不是錦雲,阿旺不會那麼弱勢,她也絕不會任由別人對她的丈夫指手畫腳!
她甄肥肥的丈夫,別人欺不得,家人欺不得,她自己……也欺不得!這事就算放在阿旺身上,他也會跟她一樣,不會放著自己的妻子認人欺辱鄙視而置之不理!
想通了這點,甄肥肥安下了心,專心在家里等著待嫁。
盡管阿旺名義上是入贅,應當說她是「娶」而不是「嫁」,但甄肥肥實在不習慣對男子使用這個字眼,便依然以「嫁」說之。
老婦人和老人找算命先生算了個日子,說是下個月的二月初八是成親的好日子,就把日子定在了這一天。
二月初八?沒錯,這正是枝丫頭和王木匠成親的日子。沒想到,竟然和枝丫頭趕到了一天。
甄肥肥下意識的就想換個日子,畢竟兩人一起成親。容易被人拿來比不說,也讓人家跑不開腿不是?但老婦人說這是近來幾個月里唯一的好日子,要想改日子可得等到二三個月以後了,甄肥肥只得作罷。
看著甄肥肥無奈妥協。垂頭喪氣從老婦人房里走出來的小樣子,阿旺情不自禁的笑了。拍了拍旁邊的大石頭,甄肥肥得一下就蹭了過來,坐在阿旺旁邊。
似乎從很久以前開始,她就習慣這麼自得安然地坐在阿旺旁邊了。他高大俊偉的身軀微微屈著坐在屋前的石頭堆上,夕陽的余暉灑在他的側臉,點柔了他的眉宇。即使什麼都不做。什麼話都不說,就能使她油然而生出一股踏實心安的感覺。
仿佛只要這樣依靠著他,靜靜陪坐在身旁,可以一直到地老天荒……
……………………
「剛才怎麼了,什麼事惹你不開心?」甄肥肥剛坐下來,阿旺便轉過身來問。
「我哪有!」
「哪有?看你那小嘴鼓得就差能掛個油瓶了,還是我……眼楮花了?」阿旺指了指甄肥肥撅得高高的嘴巴,又表現出一副花了眼瞧不清的樣子。逗得甄肥肥忽然噴笑出來。
「哈哈!不錯不錯,沒想到我家阿旺不僅菜燒得好吃,連表演功夫都是一流的啊!」
我家的阿旺?嗯。好像她是有這麼個「毛病」,老是在他的名字前加上「我家的」的三個字……
就像是「我家的毛毛」「我家的星星」「我家的兩個老」一般,說得自然極了。
不過,這個毛病听起來……還不錯!阿旺回味著這三個字眼,像是吃到了盤美味佳肴似的滿意的點點頭。
阿旺看她似乎還沒從笑聲中停歇,有點不好意思地轉過頭,躲開了她興味的視線。
誰知甄肥肥陡然停了下來,捧著一張苦瓜臉,可憐兮兮地對阿旺道︰「阿旺,我不想跟枝丫頭在一天成親?」
與枝丫頭同一天成親?那就是二月初八了。原來讓她悶悶不樂。小臉垮得能夾死蚊子的事情就是這個啊。
「為什麼不想呢?」阿旺問。
「這個……你想啊,要是我們跟枝丫頭他們同一天成親,要是有些人家去了他們家來不及上我們家吃酒咋辦?還有啊,要是人上我們這兒了,枝丫頭那邊吃酒的人少不也不大好意思?」
「真的就……只是因為這個?」阿旺猶豫地動了動小手指,想問又不太敢問的樣子。
甄肥肥惡狠狠的覷他。不一會挺起的胸膛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癟下來了。
「哎呀!都是因為我啦,我沒有人家枝丫頭長得漂亮啊,又沒有她乖巧,一副鴛鴦戲水學了好久還是不會。人家要是把我跟她拿到一起說,我準得成為鮮花旁的一團臭泥巴了……」甄肥肥眼神閃爍,不敢看阿旺的眼楮,生怕他從那雙眼里看出點什麼。
阿旺斂了嘴角的笑意,整個人突然陷入了沉默。
其實,不是因為擔心她自個兒會被枝丫頭比下去,而是因為怕他在那天被人更加肆無忌憚的說閑話吧?
好好的兩個人,硬要分出個長短,這似乎是大多人喜歡並且津津樂道的事!
只是,她似乎太過于擔心他了!這種擔心,甚至讓他常常忽略了自己。他沉默、他難過,不是因為接下來即將面對的境遇。而是這樣的她,老是為他著想、全心全意為他打算的她,總有一天會因為他而受到傷害或是打擊!
這,是他萬萬不願遇見到的!與其那樣,他不如讓自己變得更強一點,性子更堅定一點。至少這樣,不會讓她太擔心。
「阿旺,你不高興嗎?」。甄肥肥看他久久沒有出聲,眼神較之以往有種難以琢磨的深邃,還以為是自己無意中刺傷了他。
阿旺搖搖頭,注意到她略微不安的臉,放柔了眉眼。伸出一只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讓她不要多想。
這種近乎溫柔的輕撫果然撫平了甄肥肥一顆七上八下的心,心頭的不悅慢慢淡去,轉化為釋然。
這個世上,有太多東西,比別人的「閑言碎語」來得重要,而且重要得多。
好不容易等甄肥肥情緒恢復過來了,不等他開口,甄肥肥開始呱啦個沒完了。
甄肥肥回頭望了望夕陽下的小屋,毛毛和星星正一前一後坐在大門檻上,拿著一根長線套來套去,不停變化著花樣讓對方來翻。這就是孩子們嘴里所謂的翻麻了。
這東西是有一次星星晚上睡不著,吵了她不算還要吵她姐,她沒辦法教他玩的小玩意兒。本來應該是女孩子比較喜歡的玩意兒,星星卻異乎尋常的喜歡上了。嚷嚷著吵了她半夜,她要困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最後還是她給他唱了一首搖籃曲,這孩子才拽著那根線睡著了。
沒想到這小家伙曉得纏著她沒戲,改而纏上了他姐,每天拉死拉活的非要他姐陪他翻會兒麻。毛毛疼弟弟是出了名的,弟弟有「吩咐」,她自是「在所不辭」。于是乎,到後來,家里常常是這兒一截線,那兒一個線團團,弄得老婦人一個頭兩個大。
在听到她要跟阿旺成親的時候,星星還沒什麼,倒是毛毛,話突然就變少了。雖然她不似以往那般反感她和阿旺兩個在一起,甚至可以說對阿旺的態度有了大大的改觀。但或許是孩子的天性使然吧,父母改嫁再娶的事,一時半會兒總是難以接受的。
但這次,小丫頭的態度明顯還是讓她安了不少心的。沒有吵鬧,沒有叫她不要嫁,也沒有對阿旺踢罵。要知道,阿旺初來的那天晚上毛毛激動的表現現在還遺留在她腦海,一直揮之不去。
她甚至還在想,要是毛毛像上次那樣,她要怎麼辦?
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還是有點效果的。小丫頭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相信再過些日子,定能明白阿旺的好,理解她的決定。
想到這兒,甄肥肥回頭笑著對阿旺道︰「阿旺啊,爹娘那邊是過去了,別以為就輕松了。喏,家里還有兩個小的,等著我們去說服餒——」
阿旺順著甄肥肥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坐在大門檻上玩得樂呵的兩個孩子,憨憨地點了點頭。
這點頭不難,只是要怎麼樣才能說服那倆孩子呢?光看阿旺一個人的自然不行,幸好有甄肥肥在一旁幫忙「出謀劃策」。
星星雖小,但小家伙性子有點難琢磨。前一秒還高高興興的讓你抱,下一刻就瞥過頭去懶得理你。當然,大多小孩子都有這毛病,只要阿旺小心點別得罪了那小家伙,他那塊兒應該掀不了太大的浪。
毛毛嘛!年紀不大卻很懂事,但正是因為懂得事,很多事到了她那兒反而難辦了起來。她對她爹爹有很深的感情,即使甄肥肥對她這具身體名義上的丈夫沒什麼印象,但從毛毛那里也听到過不少。
他是個好男人,是個好爹爹,對毛毛更是寵到了骨子里。對他,她是感激的。畢竟,在過去幾年日子里,是他一手挑起了老馬家的重擔,給這老的老、小的小撐起了一個遮風擋雨的地兒——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