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比繁華的大都市的偏僻一角有座櫻山,一面倚海,一面靠林,森林常年迷霧環繞。似乎因為是個人產業,所以那一處幾乎沒有人煙。
之所以說是「似乎」,是因為這座山在政府中,未有任何歸屬的記載。也從未有人去考證它是否真的是某個人,或某個家族的私有產業。
也不一定是沒人去考證過……
櫻山不僅僅是因為偏僻才會無人煙,主要是因為那里有些靈異的傳說。
據說那座山上有詛咒——有個丑陋的女妖住在山上,經常幻化成美貌的女子去誘惑那些接近櫻山的男子進入櫻山深處,然後把他們吃掉,尸骨無存!
傳說是這樣傳的,卻無人能證實,但也沒人敢上那座美麗,卻是四季都有股陰冷之氣的櫻山。
「婉香,昭暄,婉香這死丫頭,又跑哪兒去了?看我找到不……」
郈姑在開滿櫻花的林子里穿梭著。雖說這林子不太密,一眼就可以看清,可說不定那丫頭就是不吸取多次摔下來的教訓又藏在哪棵樹上,或是多次被蟲子咬的一身包的鑽在哪個草叢堆里,真想把這樹都砍了、草都拔了,看她還往哪里躲、哪里藏。
「婉香,我們快回去吧,如果讓郈姑知道我們又來山頂玩,那就慘了。」
一片不大的草地,草地上繁花似錦,紅黃藍綠,陽光照在上面,就像一張華麗的錦緞鋪在這片空地上。一個扎著兩條黑亮的長馬尾的小女孩,追著另一個同樣扎著兩條黑亮的長馬尾的小女孩在草地上奔跑。因著她們的追逐,有些花的花瓣凋落、飛舞起來,也將那蝴蝶驚得翩翩起舞。那一幅熱鬧的景象,多麼的快活美麗……
「怕什麼,郈姑不會發現的,我們還玩會兒。呵呵……」
那被叫做婉香的小女孩頭也不回依舊追趕著那花叢中的蝴蝶。
「可是就快到中午吃飯的時間了,郈姑一定正找我們呢!婉香,別玩了,快回去吧。」
昭暄最怕郈姑生氣了,想著,心中害怕,不覺帶了些哭音向婉香哀求。
婉香雖好像感覺意猶未盡還不想回去,但想想是吃飯時間了,回去就有飯吃,于是又興奮起來,「好吧,我們快回去吧,今天不知道是什麼菜呢?我肚子好餓了啊!快點快點,回家吃飯啦!哦……」
之所以說是「好像感覺」,是因為「意猶未盡」的想法只是腦中一閃而過,從小到大好像除了快樂她就沒過別的感覺,然後想到回家可以吃飯,于是就又更加高興起來了。
說著,跳著,婉香興奮的轉過身,往回家的路跑去,剛跑過的地方的蝴蝶驚魂未定,又再次被驚起一片。
「啊——婉香,你別跑那麼快,我追不上。」
對于婉香這樣突然的轉變昭暄還是無法馬上就反應過來。
婉香總是這樣,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像個野猴子,一刻也停不下來的玩鬧。從來不會因什麼事而不高興的,即使是自娛自樂也很快樂。至今昭暄還未見婉香真正的不開心過,似乎她的身上只有開心的細胞。
「啊——郈姑,你怎麼在這呀?是不是來找我們吃飯呀?今天吃什麼菜呀?飯後點心是什麼呀?呵呵……我們快回去吧!吃飯啦!吃飯啦……」
剛下山來到半山腰直通家的小道路口,婉香就見郈姑等在那兒,她不知是後知後覺,還是直接就是無知無覺,和往常一樣,完全無視郈姑滿臉的怒氣,跑到郈姑身邊開心的跳著。
「嗚哇——」
在後面追上來的昭暄如往常一樣,一看到滿臉怒氣的郈姑哇的就哭了。
倒不是郈姑生氣起來很恐怖,只是每次生氣都會小教訓婉香一頓。
說教訓,其實也頂多是打婉香幾戒尺,或是罰站、罰跪,或是不給飯吃……警告她不可去危險的地方玩,可從從未體罰或責備過昭暄,但昭暄就是怕郈姑生氣。
每次婉香被罰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罰完又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的,依然快快樂樂的。倒是昭暄每次都哭的不像樣,好像挨訓的是昭暄而不是婉香。
對此郈姑很是頭痛,受罰的人沒得到教訓,沒受罰的人卻每次都哭的慘兮兮的,可她就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看我回家怎麼罰你!太陽這麼烈,在外面都曬傷了,我說過多少次老實呆家里,或者就到屋前的樹林里玩,你怎麼就是不听!」郈姑又是生氣又是心痛的,無奈的對著向家跑著跳著的婉香說,又回過身對依然站在原地哭得稀里嘩啦的昭暄說,「好了,別哭了,我們回家吃飯去。沒事沒事,郈姑不罰你,沒事的啊!」
郈姑是出生在偏遠山區的苦命人,出生時,母親難產而死,父親獨自養育她,帶她到一歲時在工地發生事故去世,後她女乃女乃照顧了她幾個月,女乃女乃病死,父親家親戚都不願意收留她,將她推來推去,像提皮球一樣,到了五歲,再無一親戚肯收留她,村干部找到了她在鎮里的外婆,她家親戚立刻將她帶到了她外婆家,還未到她外婆家門口,親戚們就丟下她跑了。外婆年紀已大無法照顧人,于是,年僅五歲的郈姑,即要照顧自己,又照顧著外婆,終于,在郈姑七歲時,外婆一睡不起了,鎮領導做主,將七歲的郈姑交給了外婆的女兒,郈姑的姨媽撫養,姨媽將郈姑當個拖油瓶,但是又丟不掉,不想白養著她,就讓她自己出自己的生活費,于是郈姑開始撿垃圾,住在牛棚里,一直到了十四歲,她姨媽終于嫌她到再也不想見到她,將她賣給了一個有錢人家的,給他家傻子兒子當老婆,那個傻子易怒,總是動不動就對郈姑拳打腳踢,一年後,傻子一家帶著郈姑搬到了櫻城,在櫻城過了半年,有一天傻子出去,被車撞死了,郈姑的婆家說她是掃把星,要她償命,追著郈姑要打死她,她逃到了櫻山上……
郈姑今年已經六十四歲了,從十六歲起她就一直呆在櫻山。
十六歲時,她的第一任主人兼收留她的恩人,井與她相處了一個多月就去世了,井井二十歲的花樣年華,在生她的第二任主人時香消玉殞。
三十四歲時,她的第二任主人十八歲,在生她的第三任主人時離世。
五十四歲時,她的第三任主人二十歲,這三任主人已經讓她產生了奇怪之意,她從未在櫻山上見過男子,也曾經常的緊跟著主人,同樣未見過男子出現,但是她的第三任主人還是懷孕了,然後,在她生出第四位主人時,她的第三任主人同樣去世了。
現在郈姑已經五十九歲了,而她的第四任主人也就是昭暄,五歲了。
照顧了這一家四代人,郈姑發現這四個主人長的是一模一樣,人生經歷也很像,讓她覺得這四個主人其實根本就是同一個人在這世間重復的輪回。
這事讓人覺得就像是受了詛咒般的詭異,不過,盡管如此,她依然盡職盡責的照顧著她們,一代又一代……
這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第一任主人救了她一命,最主要的是這四位主人都非常的平易近人、惹人憐愛,孤苦伶仃的讓人割舍不下。
而婉香則是在昭暄出生那天突然出現在櫻山上的,也是個剛出生的嬰兒,不知是誰將她遺棄在了那寒冬里……
那天下著大雪,天氣格外的寒冷。郈姑出去打水,然後看到了她——婉香,她笑得一臉燦爛在襁褓中。不知是遺棄了,還是和昭暄一樣,一出生就失去了親人……
經過一天的瘋玩,婉香和昭暄早早的就睡了,可到了半夜,婉香的眼突然就睜開了,那雙眼沒有白天那麼的神采奕奕。這雙眼看起來非常淡然,與白天的那雙總是帶著歡快的眼給人完全不同的,給人明顯的感覺,此時的眼與白天的並不是同一雙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