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低頭不語,氣氛一時有些尷尬,紫衣女子忙岔開話題︰「瞧香菱這丫頭嘴拙的,幽然妹妹這等閉月羞花之色還用你來操心這婚姻大事嗎?妹妹你也別見外,我這妹子就這樣口無遮攔,若不嫌棄,你以後稱我為芝蘭姐姐便可。」見她說成這樣,我也無可奈何,便微微點了點頭。
「來,妹妹先嘗嘗姐姐這的糕點,這糕點呀可是宮里的御廚也做不出來的哦。」芝蘭有些炫耀的說著。
我輕輕拿起一塊嘗了嘗,恩的確不錯,也不枉她夸得如此天花亂墜的,入口即化、甜而不膩,也的確是上好的糕品。
我和她們也沒有什麼共同的語言,百無聊賴,便東一句西一句的有瞎扯了一番,大多是她們在說我在听而已。
在這邊耽擱的已有些時間了,抬頭看了看天色,也已日上中頭,只見不遠處紫鴛走了過來,看她那樣子好像找了我也有一會了。紫鴛來到水榭里緩緩一拜道︰「奴婢見過各位夫人。」
「起吧。」芝蘭不以為然道。
「奴婢奉我家娘娘之命特來請三小姐回去一同用餐。」紫鴛站起身來說完看了看我。
「呵呵,姐妹難得相見,如今又親自來請,我倒不好多留了,只是妹妹以後得空要常來姐姐這邊走走啊。」芝蘭說得殷殷切切,若不是知曉內情,她人也許還真認為我們是姐妹呢。
雖然對她有一種不知名的排斥心理,但也不好拒絕的太過明顯,便搪塞的答應了。
起身遂紫鴛踏出這院子,心里不知為何倒有種如釋負重的感覺,雖然這之間也沒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但這種感覺就是揮之不去。
走了幾步紫鴛左右看了看,見四下里沒人才開口道︰「小姐,贖奴婢斗膽了,以後要是在踫見蘭夫人她們還請繞道而行。」
我不明所以忙好奇問︰「這是為何?」我在這太子府里只呆幾天而已,完全是圖個新鮮勁,按理說再踫到這蘭夫人是不可能的,也不必在意紫鴛說的話,但是這好奇心卻被勾了起來,因而才會有此一問。
紫櫻見我一副十分好奇的樣子,她也明白我這大小姐的性子,遂嘆息一聲輕聲道︰「小姐可知這蘭夫人是什麼來歷?」
我搖了搖頭,我又怎麼會知道她是誰呢,但是不管怎麼說,她的來頭應該沒有岳思盈大吧,要不然這太子妃的位子無論如何也應該是她做啊。
「她是當今皇後身邊最值得信賴的貼身宮女,平時不但負責侍候太子的生活起居還負責著太子府里的一些處罰制度,當然這些都是皇後給予她的權力,別看她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要說她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我听得心下吃驚,這皇後到底什麼意思,只是一個宮女而已,給的權利卻比自己的佷女還大,自己的佷女好歹還是個太子妃啊。對這些宮廷內部的關系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了。看來那月思盈在這太子府里的生活也不怎麼的順心啊,想到這里我對家姐的目前境況倒有些許安慰,雖然太子寵著姐姐,但是對岳思盈在王府里的地位還構不成威脅,畢竟這月思盈要捍衛起自己在王府里的地位目前最大的絆腳石應該是蘭夫人吧,管它那許多做啥,現在做的只能是靜靜的看著,姐姐許是也看明白了這一點,日子過得倒也平靜。
跟在紫鴛身後來到‘啟月軒’時見姐姐躺在貴婦椅上正翻看著什麼。
「姐姐在看什麼?」我興步來到家姐身後。
秦幽落寵溺的看了眼自己的妹妹,「閑來無事,隨便看了些詩詞什麼的,倒是你,這都午飯的時候了還到處亂跑。」
我知道家姐的嘮叨勁又上來了,不過被親人關心著的感覺還是蠻好的,我吐了吐舌頭道︰「我這不是第一次來這太子府嘛,不到處逛逛豈不可惜了。」
秦幽落無奈的看了自己這寶貝妹妹一眼,嬌笑道︰「既然來了,可得多住幾天再回。」
「是,娘娘。」我學這太子府里那些丫頭的口吻嬉笑著說完跑開了。
「你這丫頭,還敢取笑于我。」秦幽落說著也追了出去。
傍晚掌燈時分澹台弘來到了‘啟月軒’里,听紫鴛說太子至和姐姐成親以來幾乎每晚都會宿在這里的,看她們這些丫頭都習以為常的樣子就知道了,看來我這姐夫對姐姐好不是一般的寵愛啊。
只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太子這不是把家姐往風口浪尖上推嘛,家姐的性子我知道,她不在乎別人說什麼,她在乎的只是太子對她的愛,這樣的愛就像溫室里需要陽光照耀的花朵,有陽光的照耀她才會欣欣向榮的生長,可一旦失去了陽光,那麼等待自己的將是萬劫不復的地獄。
也不是我責怪家姐獨佔著太子的寵,畢竟我只有這麼一個姐姐,肯定是希望她生活的幸福快樂的,但就太子的身份在這,他是不可能將來一直這樣下去專寵一人的,自古紅顏多薄命,而那些曾榮寵一生的女子又有幾個是無極終老的呢。
想到這,我平生地一次感到了無能為力。
月色還是那麼的明亮,只是地方不同,心情不同,看的感覺就截然不同。明明已是夏天,夜晚卻還是涼氣襲人,緊了緊身上的衣物準備回房。
「既然沒睡,就過來陪我說會話吧。」這種命令的口吻還能是誰。我有些驚訝,這麼晚了太子怎麼還沒休息,皺了皺眉頭不解。
一座涼亭里,月光徐徐灑下,太子澹台弘背對著我,看不清樣貌,偶爾一陣微風吹過,拂起他垂在肩後的烏黑長發,絲絲清冷的發香時斷時續地迎面飄來,身上的龍形暗花圖文的錦袍也被一陣風拂起吹得一角瑟瑟作響。起風了,我又緊了緊身上的衣物,心里不禁有些埋怨起這澹台弘,這麼大晚上的不休息,偏要拉著一個人來聊天,唉,偏偏我還是那個倒霉的人。
我坐在一方石登上,猜測著他此時的想法,(是什麼事情讓他不和太子妃或者家姐說卻跑來這里吹冷風啊),陣陣龍延香里夾雜著些許酒氣從上風處傳來。
沉默了半天,就在我快失去耐心準備起身告辭時,太子開口了︰「你們姐妹關系很好吧?」
簡單的一句話听得我是雲里霧里,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說什麼,頓了半天,听他又道︰「我很喜歡幽落,害怕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我只有給她所有的寵才可保她于太子府無憂,但這還遠遠不夠,你、、、、、、」他停頓了下來,我不知道他想說什麼,只有繼續听下去,「你比你姐姐狡黠、聰慧,你可否進府來同幽落一起生活?」
我一時有些懵了,反應不過來。他這話對我說的是褒還是鄙啊?我感覺有些好笑,先不說家姐現在還是好好的(當然我不是在咒我家姐)太子殿下也太有些杞人憂天了吧。但心里卻還有一股怒氣直往上沖,「太子這大晚上的不休息,就是因為這個睡不著嗎?」。反觀澹台弘,只見他有些吃驚,他沒有想到平時不喜言語的小姨會有如此怒氣沖沖的一面。
「太子不覺得這樣做太自私了嗎?太子以為姐姐會因為這個原因而舍得讓我這個唯一的妹妹替她擋在前面嗎?不錯,你是太子,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可是在我眼里你卻什麼也不是,你只是一個連自己妻子都不會保護的人,所以我內心深處一直覺得你配不上家姐。」我不知道哪來的膽氣,只是心里這麼想也就這麼說了。
「放肆。」澹台明月大怒,從小到大還從沒有人敢和他說這樣無理、莽撞的話,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像是在努力平息這怒火般,我也毫不示弱的怒瞪著他。
一時間大眼瞪小眼氣氛詭異的很。
「呃,我還以為你們之間的關系有多好呢,原來也不過如此。」說完一甩袖袍走了。
他這是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嗎?聞著空氣里殘留的龍延香氣,我一時不禁覺得好笑,這太子還有這麼強詞奪理、幼稚的一面。
次日清晨,一覺睡到自然醒,心情也不免跟著舒暢起來,我這個人有一個好處就是不認床,家姐說我這是唯一像爹爹的一點。
紫櫻見我起了,也不多言,像平時一樣,有默契的為我穿戴好衣物,只是這里不比相府里方便,一些洗漱的用水還需紫櫻親自取來。
「好了,紫櫻你也別忙活了,去吃早飯吧,這邊我自己來就行。」我理了理衣物走到妝台前坐定。
「小姐跟我還見外嗎?只是我們畢竟是在別人府里,多少還要注意點。」紫櫻雖然年歲小(比我小一歲),但她處理事情來卻比和她一般的女孩子要圓滑的多。
「你說的也是,待會收拾完畢後我們就去拜見一向太子妃,在別人家里做客,好歹也呆個幾天呢,她是主我是客,不去見見,于理不合。」
「恩,大小姐與其她幾位夫人每日早間都有前去請安的規矩,想必這時已在太子妃處了。」紫櫻在妝夾里挑了個翠色的碧玉簪子將我發髻上的一處碎發攏起,在還要將那些珠花往我頭上點綴時被我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