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們走遠了,我便隨著郭中郎和公孫太僕往外走。
這下子陛下可是麻煩了,前面公孫太僕小聲道,娘娘準是又生氣了。
嗯,郭昌輕聲應著。
你瞧見翦兒的臉色沒,我敢保證,又被娘娘說教了,就這還是從府里跟著來宮里的,唉……真是可憐,整天連個笑臉都見不著,多好看的一個姑娘,硬是被這樣弄得不會笑了……公孫太僕邊說邊搖頭。
你就少說幾句吧,郭中郎看了看四周道,這豈是你我管得著的。
我跟在後面,雲里霧里的听著,不知不覺便已走回西門外,于是準備恭送郭中郎和公孫大人。
我們走出門外百步之距,我行禮道,今日多謝二位大人幫忙,大恩永記,若有奴婢可盡力之處,一定報答。
不必了,公孫太僕出了宮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聲音也大了,只要你見到我別再一副欠你錢的表情就好了……你多虧是跟著衛姑娘,你不知道,能笑笑……有多好啊。
我不好意思的點點頭,似懂非懂地道,奴婢恭送二位大人。
那我們走了,宮女姐姐,改天再見了,公孫太僕說著就要走。
你,一個人行嗎,郭中郎問我。
實在勞煩大人了,奴婢候著就可以了,再不敢耽誤大人時間。我正式屈膝行禮,心里念著,郭中郎,身邊還有公孫大人呢,車里還有林苑的車夫呢,怎麼你……
果然,當我抬頭,看見的是公孫太僕疑惑的眼神。他看看我,又轉而眼光復雜地看著郭中郎,拉了拉他的衣袖,走吧,一會兒還有太醫要來……公孫太僕走向馬車掀開幃簾,對正在休息的車夫道,把太醫護送到,再送回來,夜里行車務必注意路上車馬啊。接著轉過身,拉著郭中郎說,行了,快走吧。
他們走了。
我心里真沒底……公孫太僕會怎麼想……對于一個侍女,郭中郎顯得費心了……
我只能祈禱,公孫太僕會像他的外表一樣,對這件事拋諸腦後,很快很快地忘掉。
交成剔了剔燈芯,油線爆出一簇小小的花光,他偷偷抬眼瞧了瞧簾子後面,只見翦兒正輕手輕腳地往出退,他于是也不好再逗留,只得將主上留在這里了——當然不是他一個人。
怎麼總是這麼忙呀?紅櫻色衣袖下的皓腕環上他的肩膀,多少天你都不理我了,你知道不知道?
聲音嬌媚,好像一斛深紅的朱櫻甜酒,但含著滿滿的不甘,像朱櫻酒微帶的苦。
朕不是忙著……話未說完就被打斷了。
就你忙!又來了!又是這句,她提高了聲音,我問你的話你倒是听見了沒?我問你有多少天沒去看我了,你數過沒有?
他正要開口說話,她又道,哼,就知道你還有話說,又是朝會,又是奏章,又是……又是什麼田獵禮儀,你怎麼老是這麼幾句?哄我也要花點心思嘛,多想幾個理由來唬我呀!別又是老一套。她偏過頭去,柳眉羈絆,杏眼忿忿。
他閉了閉眼楮,不再想說話。她的話就像斷線珠, 啪啪落著,他連插一句完整的話的機會都沒有,還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