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瞳。」轉醒的幕夕顏第一件事就是喚她身邊的丫鬟,因為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問個明白了。
「小姐,奴婢在呢。」她一直都守在小姐的身邊,就怕小姐醒來有什麼需要沒人伺候。
「剪瞳。」慢慢地閉上雙眼,她在醞釀說辭。「你跟了我幾年了?」
「回小姐,奴婢跟了小姐11年了。」剪瞳低著頭,模樣乖巧。
「那談談我的過去吧。我過去,是個怎麼樣的人?」她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知道幕夕顏過去的所有,這樣,明天面聖才不會露餡。現在,還不能惹怒那個變態,她對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出了王府,身無分文,無法依托。
「啊?」剪瞳不可置信地看著幕夕顏。小姐怎麼會問這麼奇怪的問題,小姐的過去小姐不是最清楚了嗎?
「呵呵,不用怕。我只是,想知道別人眼中的我,是個怎麼樣的人罷了。」她只想知道這具身體的主人原先是那種胸大無腦型還是那種笑里藏刀型,這樣好方便她以後行事。「我要听真話,但說無妨,我不會怪罪你的。」
「在奴婢眼中,小姐是個好人。」剪瞳一邊說一邊點頭,樣子很誠懇。
「好人?」幕夕顏呵呵地笑著。如果真是好人,那死變態就不會罵她「賤人」了。
「是啊。」剪瞳的頭低的更低了,諾諾地說,「雖然,有時候小姐跋扈了些,但是小姐您是單純的,有什麼心事都擺在臉上,不像他們,一臉的虛偽。」剪瞳的聲音里帶著不削。
呵呵,單純?那是說好听了,照她的意思,那就是傻x。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部,搖搖頭,嘆了口氣,還真是胸大無腦啊。
「行了行了。」幕夕顏要收打斷,「說說我的家人吧,他們對我是真的好嗎?」。她想知道,她背後還有誰可以依靠。
「老爺對小姐是真的好的。」剪瞳抬起頭,有點好奇的看著眼前的幕夕顏,小姐的問題越來越奇怪了啊。「因為小姐年幼喪母,所以打小老爺就很疼小姐的。至于其他幾房夫人,表面上對小姐都很好,可背地里不一定怎麼罵小姐呢。」
又是大家族里無謂的爭風吃醋,她幕夕顏最討厭的就是這一套。
「恩,剪瞳,我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她只想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
「小姐,明日進宮的衣服要什麼樣式的,奴婢先替你備好。」
幕夕顏想了想,最後歪著頭說,「雍雅大氣。」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先退下了。」說著恭敬地退出了房間。
待剪瞳走遠,幕夕顏起身下床,隨意的披了件披風,推門而出。
少了現代都市的霓虹,古代的夜晚無疑是美麗的。墨似的天空中繁星點點,月光皎潔地照耀著大地。到處都是蟋蟀的淒切的叫聲。夜霧中,一草一木,都不是像白天里那樣地真實了,他們都有著模糊的、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致之點,都保守著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幕夕顏信步走在石路上,打量著她的住所。
這個梨園並不大,以木屋為中心,種滿了梨樹,現在正值花季,舉目所望,滿眼的梨花。風過處,花瓣簌簌而下,落如春雨,染了她一身的暗香。
不遠處的石桌上放著一架古琴,幕夕顏走過去,輕輕地撫模著,像撫模自己的愛人,在現代,她最喜歡的就是古琴,自小學了八年,如今來了古代,沒想到還能遇到它。
月光下,女子只披了件白色的披風。三千青絲毫無束縛地披散而下,從兩側傾瀉在琴上;她的皮膚,不似其她女子白皙嬌女敕,而是散發出小麥的健康的顏色;巴掌大的小臉上嵌著一雙秋水無痕的眸,眼神清冷悠遠,仿佛深不見底的潭水,帶著一絲寒意;隨較似有還無地勾起,噙著朦朧的笑意。
素手如玉,十指若蔥。縴指十三弦,細將幽恨傳。
低沉哀婉的琴音從指尖瀉出,月光半明半暗地灑在她的身上,發出淡淡的光暈。或許周圍無人的緣故,她的眉間有股淡淡的流轉的憂傷。
不知何時,院外響起了徐徐簫聲,配合著琴音,听著那般和諧,好似這曲子,本就是蕭琴合奏般。幕夕顏一遍一遍的彈著,簫聲便一遍又一遍的跟著,配合默契,像久違的情侶。不知過了多久,琴簫皆止,萬籟俱靜。
「好琴。」淡淡地聲響,進來一名男子。
就著朦朧的月色,幕夕顏看見來人一襲藏藍長衫,他沒有束冠,有些發灰的發只是被發還隨意的勒起。一雙眼,清澈明亮,如水晶般透明,似琉璃般溢著七彩。他整個人,就像一塊玉,溫潤優雅。映著月光,他的皮膚,有些病態的白。
幕夕顏呆呆的望著男子,只一眼,她就知道她愛上了這個如玉的男子。
有風,吹過。
許是更深露重,男子白皙的左手捂著嘴,不停地咳著。
他雙眉微蹙,咳的是那樣的重,好似要把肺咳出來一樣。
皺起秀氣的眉,快步朝男子走去。
「夜寒,你應多添件衣服。」說著把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來披在男子的身上。她的動作是如此的小心。像是呵護一件稀世珍寶,細心地替他掖好衣角。
抬起頭,嫣然一笑。
男子也抬起頭,看著幕夕顏,也報之一笑,如三月的風,暖人心脾。
看著他的笑,她心里小鹿直撞。她想,她是愛上他了,愛上這個第一次見面甚至連姓名都不知道的男子。
愛情,就是這麼奇妙的東西,它總是在你不經意間來到你的面前,讓你措手不及,不知所措。只是,不知道他對她而言,是否是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許久之後,幕夕顏一直在想,如果哪天她沒有出去彈琴,那樣他們是不是就不會相遇,那樣,他們的結局是不是就不會那麼悲傷?人生若只如初見,如果他們一直停留在這初見時的心動,那該多好啊然而沒有如果,命運已然按照它應有的軌跡運行,一切都在老天的掌握中。
「我叫幕夕顏——落霞飛盡暮鐘殘,唯我夕顏窗下眠。你叫什麼名字?」
「沈回風。」男子淡淡的一笑,俊雅的臉龐發出玉一樣的光暈。
「飄兮若流風之回雪。木流風,我記住了!」說完笑著跑回木屋。
看著幕夕顏越越來越小的身影,木流風捂著嘴,輕聲低語,「落霞飛盡暮鐘殘,唯我夕顏窗下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