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夕顏走的很快,待司徒毅回過神時已失去了她的身影。俊眉一挑。這個女人,似乎變了。變得,有趣了。
「該死!」隨即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看都不看那陳嫣然一眼,大步離去。這里可是皇宮,他可不希望那個女人給他惹來什麼麻煩。
一旁的陳嫣然已被幕夕顏那一巴掌打得呆愣,此時被司徒毅一聲「該死」換回了神兒。回想起幕夕顏剛才的話語,不禁打了個寒戰,今天,是她太沖動了。不過以前一向胸大無腦的幕夕顏今天怎麼會變得如此凌厲了。她在恭親王心中的形象,一定大打折扣了,思及至此,對幕夕顏的怨恨越發的深了。
「幕夕顏,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像賤奴一樣匍匐在我的腳下!」陳嫣然咬著牙,雙眼惡毒的看著皇宮的大門,想道。
***
這皇宮,比北京故宮華麗多了。幕夕顏邊走邊打量著四周的景色。當這是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斗角。盤盤焉,囷囷焉,蜂房水渦,矗不知其幾千萬落。長橋臥波,未雲何龍?復道行空,不霽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東。
走了約盞茶功夫,幕夕顏發現司徒毅並沒有跟上來,而她,似乎,迷路了。這可愁壞了她。偌大的皇宮,她該如何尋路啊。而她也發現,她來的這一座宮殿,雖富麗堂皇,一路上,卻連一個宮女太監都未曾見到,當真是奇怪。無奈之下,只好沿著回廊繼續前行。
忽然,有笛音響起,如泣如訴,將幕夕顏籠罩。她自小學習古琴,自是懂得樂理的。在這笛音中,她听到了濃濃的思念和悲傷。似乎在思念著誰,又似乎在哀悼著誰,兩種不同的情緒糅雜在笛音中,讓幕夕顏不禁想前往一探究竟。然而這些統統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終于遇到活人了,可以問路了!
當幕夕顏尋到那吹笛之人的時候,不禁呆住了。那人一襲暗紫長袍,墨似的發毫無束縛的如瀑布般傾斜而下,只是一個背影,就給人一種翩若驚鴻的感覺。
突然,笛聲停了,男子緩緩地轉過身。
幕夕顏再一次的震驚了。那是怎樣顛倒眾生的一張臉啊,完美的找不到一絲暇紕,風華絕代,說的便是如此吧!
「那個你好。」幕夕顏頓時覺得亞歷山大。面對如此妖孽的一張臉,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風,輕輕的吹動,帶動男子的發絲,在空中糾纏飛揚。就像人的命運,分分合合,合合分分。
男子廣袖一揮,平地刮一起陣風,帶的地上的花瓣紛紛揚揚,落了兩人一身的殷紅。而男子,就在這漫天花雨中拈花含笑,仿佛誤入凡間的謫仙。
「鳳凰花好美。」幕夕顏喃喃道。她的聲音很小,小到連她自己都恍惚。可是男子卻听到了。在他听到鳳凰花三個字的時候,身體明顯一震。眼中的情緒一閃而過,有驚訝、歡喜、懷念和哀傷。他看她的眼神,就像看著自己的愛人一樣,柔的可以掐出水來。
「你剛剛說這是什麼花?」男子含笑看著幕夕顏,絕美的如風中的罌粟。琥珀色的眸子在日光的照耀下,竟透著七彩,迷了女子的眼。
「鳳」幕夕顏張口,緩緩地答道。
「恩?」男子繼續詢問,眉眼中帶著一絲焦急和期許。
「我干嘛要告訴你!」幕夕顏回過神。雖然美色很誘人,但是咱女兒也要當自強,不能平白的失了顏面不是。
「呵呵。」男子低笑。眸光流轉,說不出的蠱惑。
將鳳凰花在指尖旋轉,火紅的花朵映著白皙的如玉的手指,分外妖嬈。
幕夕顏的大腦再一次當機。這、這分明就是一妖孽啊。頓時一股熱流沖向大腦,流向鼻間。
伸手一模,她竟然被眼前的美色迷惑的流鼻血了!真是失誤啊,她的淑女風範啊!她不活了!
「呵呵。」男子笑的越發燦爛了。腰肢擺動的如扶風弱柳,笑的似春花一朵。
「給你。」一方絳紫色的帕子出現在幕夕顏的面前,白玉似的手離她那麼近,近到她可以聞到他身上的那股冰冰的、涼涼的梅花香。
幕夕顏只覺得腦門一熱,鼻血流的更快、更猛了。
「謝謝。」仰著頭的幕夕顏恨恨地拽過帕子,胡亂的捂住鼻子。都怪這人,胡亂地朝陌生人笑什麼笑,她才不信他不知道自己的殺傷力有多大!
「丑八怪,你怎麼到這里來的?」他的聲音慵懶中帶著性感,好不迷人。
怒!居然叫她丑八怪!她雖沒有傾國之姿,但是好歹也是個小家碧玉。奈何此時幕夕顏為了止住鼻血仰頭望天,一方手帕遮了她大半的面容,就是再憤怒的表情,男子也看不到。
「我迷路了!」幕夕顏郁悶的回答。
頓了頓,又問道︰「你知道坤和殿怎麼走嗎?」。
「原來你是來參加那皇帝老兒舉辦的萬壽宴的。」邊說邊打量著幕夕顏。「你是誰家的女眷的?長相這般平庸。」
「公子好像很看不起我這般長相平庸的人!」幕夕顏低下頭,冷冷的看著眼前的男子,這一刻,她覺得,縱使眼前的男子再絕美,她也不感興趣了。「長相不過是一具臭皮囊,縱使你面若中秋之月,有盛世風華,百年後,也不過是一堆黃土掩風流,一具紅粉骷髏!何況,如果沒有我們這些長相平庸的人的陪襯,哪里會有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絕代風華!」說完,頭也不回的離去。
「長得在美有何用,不過一副皮囊罷了,終是逃不過紅粉骷髏的下場。」
是誰人的話語,在耳邊想起?
男子神色恍惚,眼前的身影竟與腦海中的聲音重疊,不禁伸手抓住離去的幕夕顏,月兌口道︰「不要走!」
幕夕顏停住身形,轉過身,黛眉一挑︰「不知公子叫住妾身還有何事,不怕妾身的丑容污了尊駕的眼?」
「呵。」男子無視幕夕顏的譏諷,低沉一笑,若千樹萬花齊綻,美得不可方物。「好凌厲的一張嘴,心眼好小的婦人。」
幕夕顏一听這話更火了,先說她丑不說,這回又說她心眼小!「妾身打小就是小心眼,沒辦法!君若無事,妾身便不打擾了,告辭!」
「你知道出去的路嗎?」。男子繼續笑著問。
「不知道又如何?」路是人走出來的,她還真不相信她出不去!
「我帶你出去。」脾氣好暴躁的女子。掩去眼底的笑意,男子款款朝幕夕顏走來,邊走邊說,「就當我剛才口誤給你賠的不是。」
「哼!」幕夕顏將頭一扭,完全沒意思到自己的小妞兒姿態,緊緊地跟在男子身後。
「你叫什麼名字。」一路兜兜轉轉,男子問道。
「難道你不知道在問別人名字的時候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嗎?這是禮貌。」
「我的名字?」男子低低呢喃。多少年了,有多少年沒有人問過他的名字了
「你沿著這條長廊直走,拐角處右轉便可以出去了。」說著,他低頭垂眸,似有心思,「前面的路,我便不好相送了。」
「雖然先前很討厭,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幕夕顏很誠懇的看著男子。然後,轉身,不帶一絲留戀。
約莫盞茶功夫,幕夕顏便看見了人來人往的坤和殿。
「幕!夕!顏!」一道怒喝從背後響起。
幕夕顏整了整衣袖,嘴角上調四十五度,面帶笑容的朝著來人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