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點東西,你選張桌子。你想喝什麼?」他一如既往地彬彬有禮。
「就來一女乃茶吧。」
他抬起眼。
「不要咖啡嗎?」。
「我不大愛喝咖啡。」
他微笑。
想到我們這樣親密地對話著,我有暈乎乎地,差點還忘了回答他的話。好在我很快就清醒了過來,因為他又問了我︰「要點什麼吃的東西嗎?」。
「就一個漢堡吧,我平時早上吃的不多。」听我說完,他向櫃台走過去。
當他在站在櫃台前時,我抬頭審視著他百看不厭的背影,看到他偶爾用手撫過他的頭發。我想,撫模著他的頭發,該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呢?為了這種念頭,我臉上火燒火燎。我咬著下唇,低頭看著我的手。
「在想什麼呢?」王皓華回來了,嚇了我一跳。
如果他能看出我的心思,那麼,多糗!
我搖搖頭表示沒想什麼。他拿來了一個盤子,把它放在桌子上。他遞給我們各自的面前擺上一個大茶杯和一個杯托,然後給每個茶杯泡上一袋茶。在我們品著茶的時候,一個服務生端著他點的東西送來︰兩個漢堡,兩杯女乃茶。
我說︰「你也不想喝咖啡了?」
他微著說︰「你想要什麼,我就想要什麼。」
我不再說什麼,低頭默默地吃著自己的東西,他冷不丁地問︰「他是你的男朋友嗎?」。
什麼?
「你說的是誰?」
「那個攝影師,喬光明。「
我哈哈笑起來,心里緊張但又覺得很好玩。我在喬光明面前做了什麼事竟讓他有這種印象呢?
「不是,他是我的一個男性朋友,就只是個朋友。你怎麼會想起他是我的男朋友呢?」
「看你沖他笑的樣子,還有他沖你笑的樣子。」他的眼楮直視著我的眼。
他是那麼的鎮靜自若。
我想看到別處去,可我好像被誰施了魔法一般著迷地看著他。
「他更像是一個家人。」我輕聲地說,王皓華微微點頭,似乎對我的回答感到滿意,然後又低頭吃東西,我注視著他咀嚼著的嘴,著迷了。
「昨天我在商店里踫到的那個男孩,他也不是你的男朋友嗎?」。
「不是,**也只是個朋友,昨天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真傻。
我問他︰「你為什麼問這些問題?」
「沒事,隨便問問。不過,我看得出,你身邊一有男人,你就緊張。」
這可是我的隱私,不過,我只有在你的身邊,我才緊張的,王皓華。
「我發現你有點咄咄逼人。」我的臉漲得通紅,可我內心也為我的直率而慶幸。
「你就應該發現我是咄咄逼人的。」他點點頭︰「你很真誠。別低著頭,我喜歡看到你的臉。」
我抬頭看了他一下,他對我笑笑,說︰「看著你的臉,我才能從中看出你心思的蛛絲馬跡。」
他略停一下,又說︰「你很神秘,安蕾小姐。」
我神秘嗎?
「我可沒有什麼神秘啊。」
「你也很有自制能力。」他說。
是嗎?在他面前,我近來,是不是一直在裝出這種樣子了?還是我過于拘謹?但要說我有自制能力,這好像說不通。
「不過,你有一種表情是控制不了的,那就是你的臉紅。並且,你是常常紅著臉。我好想知道你為什麼會臉紅。」
他咬了一小口漢堡,慢慢地嚼著,眼楮看著我。這種神情,還有他剛說過的話,我都感覺無限曖昧,本來不想在他面前紅臉,現在反倒真的又一次無法抑制了。
「你是不是總喜歡觀察別人的細微表情?」
「我沒有意識到我是這樣,我們剛才說的話,是不是讓你生氣了?」
「沒有。」我真誠地說。
「那就好。」
「不過,你有點橫。」我很平靜地說。
他又抬頭看我,我感覺到他臉上也有了淺淡的霞光。
「安蕾,我喜歡按自己的意願行事。」他說,還沒有忘了添上這半句︰「在所有的事情上。」
「我不懷疑你說的話。現在我只想問你,如果我只叫你王皓華或者皓華,你會不會同意。」
我驚訝于我的膽量了,這種談話方式可不是我的風格啊。而對于這次對話,我好像也過于嚴肅了,這不是開始時我想像的那樣。
「哈哈,安蕾,真接叫我的名字的,只有我的家人或者很親密的朋友才會這樣做,我也喜歡他們那樣稱呼我。」
他現在還仍然不勸我直呼其名,這可真的是個控制狂,他現在應該跟林彤坐在一起,她是頭倔驢,並且她也像他所有的女下屬一樣,高挑白晰,這樣的兩個人才般配。
「你是獨生子女嗎?」。他一邊吃著,一邊問,換了一個新話題。
「是啊。」
「跟我說說你的父母好嗎?」。
他為什麼要了解這些呢?這些東西好無聊哦。
「我媽現在跟我的繼父到廣西北海那邊去做生意了。」
「那你的親生父親呢?」
「我剛兩歲時,他就不在人世了。」
「對不起。」他說,臉上呈現出一絲歉意。
「我連他是個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所以,你媽媽後來就再次結了婚。」
我嗯了一聲。
「你有時間就聊聊你媽媽和你繼父的情況,我對你知道的還不多。」
我皺著眉,說︰「我對你了解的也不多啊。」
他對我傻笑著說︰「你采訪過我,問了我好多尖銳的問題,了解得還不足夠嗎?」。
媽啊,他一定是對于那個「同志」的問題耿耿于懷了。我又一次懊悔不已,我真不知道要過了多長時間後,我這個心頭上隱隱的痛才能被淡忘,每一次想到它,我都會惴惴不安。
為了淡化這種情緒,我開始絮絮叨叨地跟他說起我媽媽來,反正我搜尋著記憶中的每個角落,能記起什麼,我就說什麼。
最後,他問我︰「你一直跟你繼父在一起嗎?」。
我看著他,說︰「一直在一起,我是跟著他長大的,他把我當親生女兒一樣愛護著,在我心目中,我就和我親生父親一樣。」
我一邊說,我心里在狂跳,經過了那麼多咀嚼後,他的兩邊紅唇,竟如女孩子的嘴唇一樣嬌艷豐滿。
「也跟我說說你父母,行嗎?」。我問。
他聳聳肩。
「我爹是個律師,我媽是個兒科醫生。他們住在杭州。」
噢,他是在富足生活中養大的。
記得在那次采訪過後,林彤曾經告訴我,他的養父母收養了三個來自不同家庭的孩子。而其中一個變成了一個漂亮的男人,這男人靠他自己闖蕩在生意場上,並征服了生意場。是什麼東西驅使他那樣呢?他的家人一定為他感到驕傲。
「你的兄弟姐妹在做什麼?」
「弟弟王皓國從事建築業,我的小妹王皓皎在廣州,跟一個有名的廚師學藝。」
他的眼楮因惱怒而陰郁。他不想談到他家人和自己。
「我听說廣州很繁華。」我低聲說。為什麼他不想說到他的家人呢?是不是就因為他是被收養的緣故呢?
「是的。你沒有到過嗎?」。他問。
「我只去過一次北海,其它城市沒有去過。」就這樣,現在我們回到了平常的話題。
「你想去廣州嗎?」。
「去廣州?」我尖聲問。這可使我激動了——北上廣,都是我一直向往的地方。「當然想去啊。」我坦然承認︰「但那我最想要去的地方是英國。」
他歪著頭,用食指拂過下唇,,,,哦。天啊。
「因為什麼?」
我很快地閃著眼。集中精神,安蕾。
「就因為那是沙翁的故鄉,還有奧斯汀,勃朗特姐妹,還有托馬斯哈代。我想要去看看好些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激發了這些人的靈感,寫出那麼偉大的書來。」
這些有關文學偉人的話,讓我想起我應該要去看書了。我看了一眼我的手表。
「哦,我最好回去了,我得看書。」
「為考試?」
「是啊,下周星期二就要開始了。」
「林彤的車在哪?」
「在酒店停車場。」
「我陪你走路過去。」
「謝謝你了,王總。」
「謝什麼謝啊,能讓你陪過那麼長時間,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來吧。」他伸出手,我握著它,跟著他,走出咖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