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之月痕 第三十九回 御賜的宮廷畫師

作者 ︰

我暗自追著那個黑影,進入營區。

營區通火明亮,又有士兵在巡邏,若黑影是刺客的話,估計沒機會下手。看來是我多心了,便往回走。

差不多要到張遼戰船了,我就在江邊停下來休息,用手攤起江水洗臉。好在古代的江河較之現代清澈,直接用來洗臉也沒什麼。

突然,一股殺氣猛地逼近,我迅速回身,只見一黑衣人執劍朝我殺來,嘴里念叨︰「拿命來!」

听這聲音,是一女子。這女子是誰?為何要殺我?我捫心自問與人無仇,想來這女子要殺我的原因並不簡單。

我急忙往後一仰,躲過致命一擊,叫道︰「你是何人?為何來刺殺我?」

那黑衣女子見殺我不成,絕望地仰天長嘯︰「哈哈哈……哈哈哈……你還看不出我是誰嗎?只要我殺了你,你就再也不會纏著子龍哥哥了!哈哈哈……」

「什麼?」我心里一震,這絕望的眼眸,格外熟悉,她難道是……

「小蘭妹妹!」我不由叫了一聲。

「你不配這麼叫我!你這個勾走子龍哥哥的賤女人,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不能讓你再見到子龍哥哥!」夏侯蘭怒吼著,急欲把這麼多年來的壓抑給一股腦兒的發泄出來。

「不是的,你听我說……」我正想要解釋,夏侯蘭卻舞著劍朝我攻過來。

我隨手拔劍出鞘,堪堪的躲過一次又一次致命的劍招。夏侯蘭劍招中散發出的黑暗、痛苦、絕望等力量,強悍無比。

「住口!你不要再說了!我本以為你是好人,會把子龍哥哥還給我的,可是你卻……你可知,子龍哥哥被陳到將軍帶回主公身邊,手里一直……一直緊緊握著你那叫護目鏡的東西!子龍哥哥還一直……一直叫著你的名字……在子龍哥哥醒來看到我抱著他時,他居然……居然用力的推開我,好像我是外人一樣……我在子龍哥哥眼里,連親妹妹也算不上吧?你說是不是?」夏侯蘭說道傷心處,眼淚汩汩直流。

我好恨,是恨夏侯蘭嗎?不,不是,我是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當初不堅決一點,將趙雲讓給夏侯蘭……我恨自己為什麼當了小三,跟別人搶男人……我恨自己,為什麼讓夏侯蘭如此傷心、忿恨……

早知如此,我就不該愛上趙雲的……趙雲,對不起,我們都錯了,都錯了,我們傷害了夏侯蘭……我們不該這樣的……

「小蘭妹妹,對不起……」我想到這,只能用「對不起」這三個字來表達我對夏侯蘭的歉意。

「喝!」夏侯蘭趁我一不注意,回旋身子,一腳踹到我右手手腕。我一吃痛,手一松,叫了一聲,劍隨即「 」的一聲,掉在地上。

「哼,你輸了!你死定了!接受死亡吧!」夏侯蘭冷冷的說道。

不知何時,夏侯蘭的劍直指我脖子,只要我稍微不留神,性命就要交代在這了。

我強裝鎮定的說道︰「啊哈!小蘭妹妹,你別這麼激動好嗎?這里離張遼將軍的戰船很近,你不怕被人發現?再說,你不是跟張遼將軍關系挺好的嗎?難道你希望以這種方式見到張遼將軍?」

「張遼將軍……」夏侯蘭手抖了一下,往後退了幾步,聲音顫抖起來︰「張遼將軍……當時曹操派兵攻打小沛時,我和子龍哥哥走散,被曹兵俘虜,本以為就這麼死定了,是張遼將軍勸曹操不殺我的……張遼對我如親女兒般,所以……我很感激張遼……我本想找張遼將軍幫我來殺你,卻又怕被他發現我的行蹤……哈哈哈……早知如此,在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應該殺了你的!為什麼……我和子龍哥哥十幾年的感情,竟然因為你的出現而破滅……」

夏侯蘭依舊抖著手,眼神幾近空洞,我見機會已到,將身子往後一仰,雙腿順勢抬起,正好踢中夏侯蘭下巴。夏侯蘭一吃痛,本能的伸手捂住下巴,不料一栽倒。

我正色說道︰「小蘭妹妹,對不起……感情是無法施舍的……趙雲是人,不是物品,是無法轉讓的……我愛趙雲,趙雲也愛我,我們彼此心里都明白,你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你深愛著趙雲,這一點讓我覺得,我虧欠你很多,是無法彌補的……在你心里,趙雲自是被我搶走的。你怎麼看我都無所謂,我不想傷害你,你若是真愛趙雲的話,應該明白他心里最需要什麼,而不是那麼的孩子氣。」

「不是的!不是的!你沒有經歷過深愛的人被搶走的痛苦,你不會明白的!」夏侯蘭怒吼著。

我頓時怔住了,腦海里一直重復著夏侯蘭說的那句「你沒有經歷過深愛的人被搶走的痛苦,你不會明白的!」

是的,我真沒經歷過愛人被搶走的痛苦,那種感覺,定是無法形容的難受……我的初戀是趙雲,經歷的事情還很少,許多方面的事還懵懂無知,像小孩子一樣,不像夏侯蘭,年紀雖然比我小,卻經歷了巨大的感情波折……是我太不成熟了……

我還沒注意到夏侯蘭趁我怔住的同時,舉劍朝我心窩刺來。等我感到殺意逼近,為時已晚。

本以為自己死定了,不料夏侯蘭整個人往後退了幾步,一陣「  啪啪」的聲音過後,只見夏侯蘭早已被一個人打倒在地。

听得夏侯蘭叫喚︰「你是什麼人?竟然偷襲我!唔……好痛!」

那個將夏侯蘭打倒的人道︰「啥?我偷襲你?哈,真是世風日下,世態炎涼,你偷襲這姑娘,我來相救,有何不可?你居然還賊喊捉賊,不覺得羞恥嗎?」。

「那個……謝謝你,請問你是……」我不假思索的問道。

「你問我嗎?我乃曹丞相身邊大紅人,皇上親筆御賜的宮廷畫師—夏凡是也!怎麼樣,小姑娘,你是否有興趣來看看我作的畫?保準您能大開眼界!」

由于天黑,看不清那夏凡的長相,從他那答話不難看出,他很自戀,非常熱愛畫畫,對畫畫有著獨特的理解和天賦。他應該是白天曹操說過的,畫春江花月夜的那個夏凡吧。

「怎麼樣,兩位姑娘有興趣否?」夏凡嬉笑著問道。

夏侯蘭站起來,叫道︰「我可沒興趣。」語畢就要轉身離去,顯然心有不甘。

不料夏凡一把抓住夏侯蘭衣服,道︰「這位姑娘何必那麼著急呢?你是刺客,被我打倒,應該乖乖隨我去面見丞相吧?」

夏侯蘭畢竟是女孩子,力氣比不過男子,她本想掙月兌夏凡,卻無濟于事。

「你……你放開我!」夏侯蘭氣得直跺腳。

夏凡依舊嬉笑著︰「那可不行,得隨我來。不知兩位姑娘芳名?」

我勉勵一笑︰「夏公子,你放了小蘭妹妹吧。奴婢名喚小月。」

「哦?你叫小月,她叫小蘭?真是一對美人啊!」夏凡點點頭,得意洋洋。

「夏公子,你……難道……」我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這個夏凡,難道對美女有特別的嗜好?

「隨我來吧!美女們!讓你們見識見識宮廷畫師的經天緯地之才!」夏凡說著說著拉起我和夏侯蘭,朝軍營奔去。

我一眼瞥見軍營是人多的地方,驚道︰「夏公子且慢!小蘭還是一身黑衣,要是她被認為刺客可就不妙了!」

夏凡答道︰「沒事的,軍營里的人都認識我,不會把你們怎麼樣的!」

我翻了個白眼,一陣無語……

夏凡將我和夏侯蘭帶到一個營帳里,道︰「這就是我暫住的營帳。仗打完後就要回鄴城的家了。」

「這……夏公子,還真不愧為宮廷畫師,這些掛著的畫,還真是栩栩如生。」我仔細打量著這間營帳,到處掛著畫,而茶幾上擺著文房四寶,也擺有作好的畫。

這時我眼楮直盯著茶幾上那擺在最上面的畫,那畫中高高掛著一輪明月,深藍的天空中點綴著幾朵白雲,還有幾只大雁在空中飛舞。江水波光粼粼,一男子寂寞的站在江岸上,向著明月舉杯,這……這真是「舉杯邀明月」的意境啊!一瞬間又瞥見畫中江岸邊還停泊著一艘小船,江岸上的一條小路延伸到一座樓閣,樓閣後方有一片森林,奇妙的是那樓閣正對著月亮,而月光正照在樓閣中一位探出頭來的女子。

我不由驚呼︰「夏公子,這畫的是……春江花月夜?」

夏凡應道︰「正是!本公子畫的可好?是不是讓兩位姑娘贊不絕口呢?」

夏侯蘭輕蔑的一笑︰「切,畫畫好算什麼本事?有這閑工夫還不如想想怎麼對抗孫權吧!」

「不!不是的,小蘭姑娘怎麼能這麼說呢?這幅春江花月夜可是丞相派二公子命我所作,本公子可不能隨隨便便作一幅應付了事吧?小月姑娘,你也說句話啊!你該不會是認同小蘭姑娘的看法吧?」夏凡張大了嘴,他不希望有人貶低他的畫,這可真是自戀到……

這個夏凡,還果真如猜測那般,是白天曹操口中所說的畫師夏凡。

我就順著他的意思,道︰「不是的,夏公子把春江花月夜畫的惟妙惟肖,意境果真符合春江花月夜這首詩!」

「哈哈哈,看吧,小月姑娘這麼贊賞我的畫,小蘭姑娘你該怎麼說呢?」夏凡雙手叉腰,得意的狂笑。

夏侯蘭受不了夏凡這種性格,道︰「我要走了。今日既然殺不了你,改日我定會再來找你算賬!」語畢轉身就要離去。

夏凡見狀,急道︰「哎哎哎!別急著走嘛!你這一身黑衣在來時路上早就很引人注目了,難道你這回一個人離開,就不怕會遇到危險嗎?」。

夏侯蘭叫道︰「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不用你管!」

我見夏侯蘭真的不願留下,上前問道︰「小蘭妹妹,你要去哪里?如今形勢可謂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將有性命之危,你希望……你希望子龍看到你為了他而受傷嗎?」。

夏侯蘭停下腳步,回頭靜靜的看著我,眼神里充滿著迷茫。

我接著說道︰「小蘭妹妹,不如你換身衣服,隨我去張遼將軍那住下。畢竟你和張遼將軍彼此熟悉,由他保護你再適合不過。如你不願,亦可現在就離開曹營,回到子龍身邊。」

夏侯蘭默不作聲,緊握雙拳,閉著雙眼思索著。

不一會兒,夏凡突然驚呼︰「什麼什麼?小月姑娘你剛剛說什麼?什麼子龍?那是誰?能吃嗎?」。

我這才注意到自己說漏了嘴,忙到︰「夏公子,你听錯了吧?」

夏凡不以為然︰「子龍……據我所知,子龍可是當陽長阪坡懷抱劉備兒子阿斗,與丞相軍隊往來沖突的勇將趙雲。今日見你們言語,小蘭姑娘是鐘情于趙雲麼?小月姑娘你難道是劉備身邊的人?文遠這可是……惹了天大的麻煩啊……」

「停!」我出聲制止夏凡的推理︰「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你說的那個子龍根本不是趙雲,而是小蘭妹妹的親哥哥,姓子名龍!況且我是張將軍家中婢女,怎可能認識那大名鼎鼎的趙雲?怎可能是劉備陣營里的人?」

「是嗎?」。夏凡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我正色道︰「總之,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小蘭妹妹交給我處理,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告辭!」語畢拉著夏侯蘭就走出營帳,往張遼戰船走去。

依稀記得走出營帳的時候,夏凡叫了聲︰「這個小蘭,真是很有個性啊!還有那個小月,更加令我提起興趣了。什麼時候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把你們給調查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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