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無波 楔子不能回首

作者 ︰

在這座城市的中心街有一家名為「回憶」的咖啡館。這名字雖然簡單卻也別致,回憶,誰沒有呢?可能有些人有些事你深埋心底不會對旁人說起,可是有時它卻會悄悄跑出來擾亂了你的思緒。這,就叫回憶。

今天天氣還不錯,在這間咖啡館靠窗的座位上,坐著一位舉止優雅的白領女性,那便是洛凌霜了。

往常來這里坐坐,他們都是四個人一起,而今天洛凌霜自己一個人坐在這里,是在等一個人。

她靜靜的喝著咖啡,听著咖啡吧里那位駐唱歌手唱著年代久遠的老歌。在那些老歌與咖啡香氣的暈染中,洛凌霜憶起一些年代久遠她青春時代的往事。

洛凌霜就快要與林斌陽訂婚了,以後的日子里她也只會全心全意的對林斌陽一人。可是凌霜心里始終都有個結,雖是很久遠的事,但不解開它,她總覺得有點不大舒服。

凌霜知道想要一個真正的新的開始,就必須先將過去徹底放下。所以她今天特意約這個人出來,只為了卻一樁心事。解決了這件事,以後與林斌陽生活在一起,她才能毫無芥蒂。

過了不一會兒,自門外大跨步走進來一個人,引得年輕女性紛紛抬頭。他卻看也不看就徑直走向凌霜所在的位置。因為每次他們來都是挑靠窗的地方坐。

他大刺刺的坐在了洛凌霜對面。這就是陳俊毅,凌霜今天約的人。兩人笑笑致意,算是問好。

「你要喝點什麼?」雖然明知道陳俊毅最常點的便是不加糖的黑咖啡,凌霜還是問了一句。

出乎她意料的是,面前的陳俊毅,卻點了他平素最討厭的果汁。

凌霜揚了揚眉,有點詫異,卻只是是笑了笑,招呼侍者來。

兩人坐在那里,先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幾句工作上的事。陳俊毅見她遲遲不開口說今天單獨找他來所為何事,便也就直接問了出來。畢竟就他倆人單獨在這里喝東西這還是第一次呢,肯定是有什麼事要說的吧。

「凌霜,今天特意約我出來是有什麼事嗎?」。陳俊毅用懶洋洋的語氣問道。

陳俊毅的話剛一出口,便見這往日一向剛強堅毅的洛凌霜臉微微紅了。他一挑眉,更覺有趣了,到底是要說什麼事還臉紅?他見凌霜低了頭不做聲,也不去催她,靜靜的坐著等她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終于見洛凌霜抬起頭,臉上已經恢復了往常平靜的神色。可只听她說了一句「我曾經喜歡過你,很久以前的時候。」便讓陳俊毅耳中轟的一聲,身體變得有點僵硬。

凌霜會說出這樣的話是他絕想不到的。

他還清楚地記得那時在初中里,洛凌霜是孤獨傲氣的。她總是喜歡獨來獨往,神情冷冷的從不多說話。

雖然自己時常望著洛凌霜出神發呆,但這個孤傲的女孩兒卻從未像自己望著她那樣把目光專注地放在他身上過。那時他常常在想,什麼樣子的人才能融化洛凌霜的心呢。

陳俊毅卻不曾想到,在那樣的年月里,她也是喜歡自己的。凌霜是喜歡自己的嗎,那時候自詡聰明的自己怎麼沒有發現呢?

雖然說起來是百轉千回的心思,在那時也不過只是一瞬間的事。隨即只听得一陣大笑聲傳來,引的店內其他客人紛紛側目。

說出這樣一句話,本來還是有一點窘迫的凌霜,听到對面陳俊毅的有點不顧形象的大笑聲,不禁有點惱怒。這家伙真是的,有什麼好笑。不過讓他這麼一笑,剛才僅有的那一點窘迫還真是消失不見了呢。

「陳先生,我的話有什麼好笑的地方嗎?說出來听听讓我也樂樂。」哼,要是你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就叫你好看。駱凌霜暗暗地想。

又笑了好一會兒,他才停下來。

平復了一下氣息,這位陳先生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洛小姐,有一個女人在快要訂婚的時候特意跑來對我說喜歡我,哦不,是曾經喜歡過我,而且這個女人還是我未來的大嫂,你說好不好笑呢?」

他說完便又笑了起來,只是這次沒那麼夸張了。

听了他的話,凌霜也不禁笑了。听陳俊毅這麼一說,好像是挺好笑的啊。凌霜的心情放松下來,便仰靠在松軟的沙發上,望著窗外出神。

外面下雨了呢。這天氣變得還真快,剛才還是晴空萬里呢,一會就又下起大雨了。果然是南方啊,雨水豐沛。

這時的洛凌霜,只注意到外面在下雨,並沒有注意到坐在對面的俊毅,不然以她的聰明不會看不出什麼來。

陳俊毅一臉的恍惚,他顯然還未從剛才凌霜那一句話的震驚中恢復過來。見凌霜也並未注意自己,就讓自己的思緒飄飛起來。剛才他大笑,一部分是想掩飾自己的無措,另一部分也是苦笑,只是有著自己小心思的凌霜未曾注意到。

他還記得那時在初中,她上課用功學習的樣子,考試拿第一名也是一臉冷靜的樣子,上體育課打得一手好籃球尤其是投三分球的樣子。他從不見一個女生也能把籃球打得那樣出色。

他對她的印象那麼深刻,在轉學後,也唯獨對她念念不忘。

那時的自己努力用功學習,也有那麼一部分因素是為了她吧。想要引起她的重視,想要跟她一較高下。可是他又怎麼會知道呢,當年的洛凌霜努力的原因及學的那一手好藍球的原因,也是為了他啊。想要他的關注,卻不能言說,只能讓自己變得更加出眾過目。

這樣子聰明的兩個人,在少年時,因為喜歡而變的優秀,卻不知道對方有著同樣的心意,就這樣生生錯過了。

可是如果,只是說如果,那時候他就鼓起勇氣跟她說了他的心意呢,又或者他並沒有中途轉學離開而一直跟洛凌霜在一所學校里呢,那樣結局會改變嗎?現在陪在他身邊的人會是她洛凌霜嗎?

他其實也知道這樣的假設是沒有意義的。現在洛凌霜就要成為林斌陽的未婚妻了,而自己也已經有了女朋友林霖。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他們就會是一家人了。這一切早就不是當初那樣子了。

而且他不能說,不能也像凌霜那樣來一句我曾經也喜歡過你。若是他說了,他怕以後彼此心里可能會尷尬。而剛才他對凌霜的話報以大笑,顯得毫不在乎的樣子,就真的可以將這件事當成笑話一樣說過去就算完了。凌霜不會知道自己那些心思,而且從此這件事誰也不會再提。這樣子對四個人都好。

以前的情愫是真的可以放下了,就算心里仍是有著淡淡的影子,也知道那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不能太拘泥于以前,還是應該向前看的,林霖喜歡他,他也是很愛她的,而林斌陽與洛凌霜自然也是十分恩愛的。只要他們都能幸福,也就足夠了。

這時候終于回過神來的俊毅,發現對面的凌霜在對著自己一臉探究的笑。

「你剛才在想什麼,我都叫了你兩聲,你也沒反應。」洛凌霜好奇的發問。

俊毅恍若不在乎的笑了笑,回了一句「剛才嘛,在想晚上該吃什麼」。

凌霜不禁回了他一個白眼,明顯不信,但也沒有再追問下去。解決了心里糾結的一個難題,剩下的就是全力準備自己與斌陽訂婚的許多事了,沒有想太多其他的事。

「說說看,你們準備搞一個怎樣的訂婚儀式?要去旅行嗎」陳俊毅不動聲色的把話題轉移,他還真怕聰明的凌霜從他的神色上看出點蛛絲馬跡來。

提到與林斌陽的訂婚儀式上,話題便打開了,凌霜也無心追究剛才俊毅的走神,只顧著把自己關于訂婚的設想滔滔不絕的說出來。

看著她說的眉飛鳳舞的樣子,陳俊毅想她還真是跟以前不一樣了。現在的她比以前活潑開朗許多,說話玩笑也真正像個年輕女孩子的樣子。她的變化應該是因為有林斌陽的關系吧,他們在一起,能夠給對方帶來快樂,而且能彌補對方性格中的不足。

外面的雨似乎還沒有停的意思,這讓興奮地說著自己訂婚計劃的洛凌霜也不禁停下話頭,開始犯了愁。

兩人互相望了望,也都沒帶傘,這下可怎麼回去公司呢,下午還有重要的工作要做呢。

洛凌霜對陳俊毅訕訕的笑了笑,心里暗怪自己就不應該大中午的跑出來,不禁麻煩了自己還拖累了俊毅。

陳俊毅聳了聳肩,表示無所謂,語氣懶散地說︰「沒關系啊,就當是忙里偷閑好了,我還得感謝你讓我放松了一個中午呢。我們再等一下吧,這雨沒準一會就停了呢。」

「那就借你吉言吧。」見她這麼淡定,凌霜只好回他一句。

這時兩人誰也不再說話了,只是瞧著窗外。

咖啡吧里的其他人大都在發愁要怎麼回去,不禁都有點焦急起來。可相比之下,這邊的兩個人卻有難得的好心情欣賞起這雨景來了。是啊,偷得浮生半日閑哪。他們看著外面有冒雨趕路的人,也有人在屋檐下躲雨,不禁暗自慶幸自己好歹不用出去淋雨。

這樣又過了半個小時的光景,這雨就真的漸漸停了,咖啡吧里的人都欣喜地往外面走,或是趕著回公司,或是急著回家。陳俊毅與洛凌霜也不得不結束這半日清閑,回公司去忙了。

就在他們收拾停當就要離開的時候,咖啡吧里的駐唱又換了一首歌,是那首老歌《再回首》。

他回頭一看,那位駐唱閉著眼楮深情地唱著,陳俊毅跟著那調子輕輕哼唱起來。

「再回首,背影已經遠走,再回首,恍然如夢。」

再回首發現已經不能回頭,那就不要回頭一直往前走吧。往前面走,陽光大道就在那里呢。只是這路上陪著自己的不會是洛凌霜,而是現在自己的愛人,林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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