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的皇宮內院,洵帝段正明坐在乾坤殿中,按照慣例叫來了影衛統領義翔鳳舞九霄之江山一諾第二章宮牆的內外章節。
「紫陌還在外面沒有回來?」
對于唯一的佷女,段正明還是很疼愛的,畢竟,她是他此生唯一所愛的孩子。
「是,公主對信王成婚一事很傷心,昨兒一大早就出去了,上了城北的木雲山,救了天音閣的副閣主殷承夜。」
「天音閣?江湖中人。這愛管閑事的性子真是像極了她。」段正明搖著頭輕笑了一聲,又問,「尹默寒與卞若蘭昨日有何異常舉動嗎?」。
「大婚之夜,尹默寒將賓客送走後一直呆在書房。卞若蘭哭了一夜,今早剛剛睡下。」
「黃口小兒,終究還是沉不住氣。漠北那邊有什麼動靜?」
「杰黎可汗的幾個兒子爭權奪勢,還算比較太平。不過五皇子的皇娘家族似乎有些蠢蠢欲動,擴充人馬征集糧草冶煉兵器,不知是想要保自己的兒子登上可汗之位還算暗度陳倉想要對大夏不利。杰黎手下的大將耶律習明在陰山一帶失蹤,生死不明。」
「叫守著龍城和泗水的將士們警醒著點,那些外族不過是烏合之眾,索性斬草除根,也就消停了。」段正明拿起茶盅抿了一口,淡淡地問,「那個殷承夜是個什麼樣人?」
「殷承夜是個奇才,可以說白手起家,短短十年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混混推舉成了現今武林公認的盟主,把他創立的天音閣變成了武林第一大派。此人性格多變,喜怒無常,武功深不可測卻很少出手,甘心隱身為他人作嫁。江湖中人對其又恨又怕,但無論派出多少殺手細作都無法接近他附近百米,只有對其好友,天音閣的閣主盧瑾瑜下手。盧瑾瑜听信流言,與一個女人暗算了殷承夜,殷承夜命大,遇到了公主殿下。」
「紫陌什麼都好,就是心太軟,也太感情用事了,沒有人君的風範。」段正明冷笑一聲,突然咳嗽起來,拿白手絹一接,全是塊狀的黑色血疙瘩。
「皇上,保重龍體。」義翔走到段正明身邊,輕輕地捶著背,低聲道。
擺了擺手,段正明讓義翔退下,仰著臉靠在了龍椅的靠背上,淡淡道︰「朕時日無多了,遺詔就交給你和文清,你們日後要好好輔佐紫陌,任何擋在她前面的,一律殺無赦。」
「是,皇上。」義翔垂著頭,眼中閃過一絲痛惜,緊緊握著垂在身側的拳頭。
「至于尹默寒,他若是乖乖的輔佐紫陌,還可以讓他多活幾年,若是他有異心,就宰了吧。」
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段正明喘了半天,讓義翔將段紫陌帶回皇宮。
他的時候不多了,但願能見到紫陌最後一面,把該做的全部完成。
尚都除了皇宮外最雄偉的建築天音閣,此時正高懸紅燈,閣主盧瑾瑜正興高采烈地慶祝自己曾經最好的兄弟殷承夜終于死在了他的手里,他終于贏了一場!
殷承夜面無表情的隱藏在院內的樹上,他看著和敵人抱在一起痛快喝酒的兄弟,看著抱著女人樂得忘乎所以的好友,扯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他不知道自己還回來干嘛,一廂情願的臆想已經被無情的現實打破,他沒有理由再留下不是嗎?可是,他放不下,放不下一手創建的事業,放不下那個背叛了他的兄弟……
陸陸續續的,又來了不少慶賀的人,這些人殷承夜太熟悉了,都是他曾經費盡心機鏟除的,全都被盧瑾瑜救了回來,然後聯合這些人調轉槍頭對付他。
身形一晃,鬼魅般的藍影閃進了他從前的園子。抬起頭,看到自己的玉竹園牌匾已經被摘了下來,所種的雲竹也被砍伐得七零八落,殷承夜突然笑了起來。
他的心,徹底的死了。住了十年的地方,運籌帷幄的書房,竟然讓人一把火給燒了,看著眼前的斷壁殘垣,听著耳邊風聲嗚嗚,殷承夜的眼中霧氣彌漫。
走到破敗焦黑的內室,他打開了地上的機關,從里面取出一柄銀色的軟劍纏在了腰間。
聚義大廳中,抱著蝶若喝著女兒紅的盧瑾瑜突然心中一慌,回過神的時候,身旁的美人已經開始呼痛撒嬌,他趕緊呵護寵愛,臉上又重新掛起了笑容。
對于殷承夜的死,他不是不內疚,可這內疚與權勢想必,根本就是不堪一擊鳳舞九霄之江山一諾第二章宮牆的內外章節。
「盟主,我怎麼覺得這麼冷啊。」蝶若嬌柔地偎在他的懷里,聲音中帶著幾分旖旎。
盧瑾瑜醉醺醺地看著她,本想要調幾句情,突然覺得身後吹來一陣陰風,他立刻警惕起來,推開蝶若,與大聯盟的首領蔡濤站在一起,擺好了架勢。
蝶若睜大眼楮,不敢置信地看著一襲藍衣的殷承夜從天而降,一時間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干淨了,癱倒在盧瑾瑜的身後,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從口中溢出一個字︰「鬼……」
眾人擦了擦眼楮,確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覺,一時間,廳上眾人全都傻了,有膽小的見識過殷承夜霹靂手段的堂主舵主,已經嚇得癱倒在地,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殷承夜緩緩走來,他身穿的是段紫陌特意為尹默寒訂做的雲錦衫子,藍色的底子配上銀絲秀的玉竹流雲別提多華貴典雅,腰間的束腰帶也是段紫陌常用的,只用皇上和公主才配有的金瓖玉八寶帶,頭上橫插著一根羊脂玉烏木簪,極盡奢華。如同謫仙一般讓人不敢褻瀆。
「殷承夜,你沒死?」說話的是盧瑾瑜,現在只有他還能說一句完整的話。
「為什麼要背叛我?」殷承夜臉色凝重,他把外面的人全都殺了,身上卻沒有沾上一滴血。
「我為什麼不背叛你?」盧瑾瑜面無懼色,眼含厭惡的看著他,「為什麼?你為什麼還不死!是不是要逼死我你才甘心?你的存在是我最大的恥辱!」
殷承夜的眼神暗了暗,一步步向他走去。他每向前一步,那些所謂的「英雄豪杰」就往後退一步,給他讓出了一條路。
「不用怕他,他已經中了毒,只是虛張聲勢!」蝶若突然想起了下在酒中的夢魘,那是除了天醫誰也解不開的劇毒,殷承夜他死定了。
眾人聞听殷承夜中了毒,立刻來了精神,紛紛抄起暗器朝殷承夜招呼過去。
「找死。」殷承夜站在原地,強勁的內力向外一陣,大部分人面色慘白,運用壓下了體內翻騰上涌的血氣,一小部分功力弱的,當場就吐血身亡了。
蔡濤被殷承夜的武功驚住了,他一開始以為殷承夜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這個地位靠的是他神鬼莫測的頭腦,沒想到他的武功竟然這麼高,根本就不是他們能企及的高度。他不禁懷疑,殷承夜真的是個人嗎?或者他已經死了,變成厲鬼回來復仇?
殷承夜眯起眼楮,一步步走向盧瑾瑜。不管如何,今天他都要徹底了斷他和盧瑾瑜的恩怨。
天色漸暗,段紫陌被義翔帶回了皇宮,來到了承乾殿後的御花園中,臉上已呈灰白的段正明坐在湖心的亭子里,等待著見她最後一面。
「二叔,我的藥就快配好了,您在堅持幾天。」段紫陌握著段正明有些冰冷的手強顏歡笑。
明明她離開之前還好好的,才幾天的功夫怎麼如此嚴重了?看他脈象,活不過一個時辰了。
「紫陌,二叔的時辰到了,你不要再這件事上費心。」段正明拿著手帕捂著嘴又咳了些血,「告訴二叔,你恨不恨我?我想听實話。」
「二叔,我是你的佷女,不管您做什麼決定,我都不會恨您。」段紫陌眼淚在眼圈里,她知道,自己想要逆天改命的想法已經不可能實現了,她保不住最後的親人。
「十六歲,已經是大人了。」段正明欣慰地看著她,拍了拍她的手,「十六年前,皇兄和皇嫂雙雙殞命,我苟且偷生不顧萬民唾罵登上皇位,就是為了親眼看到你長大成人,親手將屬于你的皇位還給你。這些年,後宮那些女人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除了一些還不能動的,其他的我都已經讓她們永遠消失了,你不用擔心,沒有人跟你搶皇位。」
「二叔,我不要什麼皇位,我要您好好的活著。」段紫陌不知怎麼跟他說,她對當皇上一點興趣都沒有,「二叔,這麼多年,您為我受的委屈我都清楚,是我太任性了。」
「你是個好孩子。」段正明冰冷的手撫上了她的臉頰,「答應二叔,做個好皇帝。」
段正明清楚,段紫陌是個單純善良的孩子,宮廷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生活並不適合她,如果有選擇,他不會做如此打算。
「二叔,我答應您,我會做個好皇帝,讓天下的百姓都過上好日子。」流著清淚,段紫陌點頭說道,「二叔,不要丟下我一個人走好嗎?」。
「傻孩子,二叔也舍不得你。你是神醫,要是有救二叔也願意活著。」段正明笑著說道,「二叔已經油盡燈枯,能見你最後一面已經滿足了。你要記住,最是無情帝王家。身為帝王,絕不能為兒女私情所困。尹默寒已經另娶,你就不要再惦記他了。」
鮮紅的液體染紅了段正明鮮黃的衣襟,刺痛了段紫陌的眼楮,她狠狠地點頭道︰「我知道。君若無心我便休,我不會糾纏一個有婦之夫。」
「十六年,終于解月兌了。」說完最後一句,段正明安詳地闔上了眼楮,頭一歪,倒在了她的身上。從此之後,一些情仇,盡化塵土……
段紫陌伸手拭去眼角的淚水,心中難過得仿佛被什麼東西蠶食一般,空空的。
良久,她抱起二叔冰冷的身體,對守在湖邊的太監淡淡地說︰「皇上駕崩。」
很快地,悲戚的聲音響徹了雲霄,傳遍了皇宮,傳到了宮門之外……
「皇上駕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