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尚都皇城,段紫陌將僵王蠱安置在未央宮後就一頭扎進了乾元殿里,憋了一個多時辰才面色鐵青的出來,溜達到未央宮的內殿鳳舞九霄之江山一諾第三十三章南疆的變故章節。
「想到別的辦法了?」殷承夜倒了一杯清茶遞到她的手里,「喝點水,別逼自己。」
段紫陌喝了一盞茶,微微點頭道︰「他的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復雜,我翻遍了醫術,想要在沒有千年蠱王的情況下救他,十分的困難。」
殷承夜看著她問道︰「那你現在有沒有把握把他救醒之後暫時控制住?」
段紫陌苦笑著搖搖頭道︰「我之前以為有,但是現在,真的沒有。我現在能做的,就是賭一把,贏了他能醒過來,不至于天天吃人心喝人血活著,若是輸了……」
輸了,僵王蠱會將整個皇城鬧得永于寧日,萬劫不復。然而,她並沒有打算說出來。
殷承夜又問道︰「那麼,你下一把打算怎麼做?」
段紫陌的眼神冷了冷,道︰「我想賭一把,如果輸了,你就下令封宮。」
殷承夜驀地一驚,沒想到嚴重到這個地步,「你打算怎麼賭?」
段紫陌蹙眉道︰「我的血能夠克制他體內的蠱蟲,但也僅僅是克制不能完全逼出來。」
殷承夜的眼中浮起薄薄的怒意,「你是想用你的血來救他?不行!」
段紫陌像是沒有听到他的話一樣,過了一會兒道︰「不過一碗血而已,那可是一條人命啊!」
殷承夜的眼神復雜,緩緩地坐在她身邊,看著她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想你有事。」
段紫陌笑了笑,道︰「放心,我有準兒。」
說著,她起身找了一個羊脂玉的碗,挽起袖子就要放血。
殷承夜一把搶過玉碗,皺起眉頭道︰「這碗忒大了,換個小點的成不?你之前放了不少血,現在又是一大碗,很難補回來的。」
段紫陌眼楮一彎,「沒關系,我多謝補品把血氣補回來不就成了。」
說著,她隔開腕子放血,殷承夜在一旁看得有些暈,臉色越來越差。
沒一會兒玉碗滿了,殷承夜一把攥住了她的手,金瘡藥跟不要錢似的灑在她的手腕上,裹起了一層厚厚的紗布,又纏上了兩條蠶絲的帶子,才算是松了口氣。
段紫陌看著他的舉動,心里暖暖的,蒼白的臉上也顯出了淡淡的紅潤,低下了頭。
「你先出去吧,有事兒我叫你。」
殷承夜眯著眼楮想了想,道︰「我還是在這兒吧,萬一那東西一會兒發起瘋來,你……」
段紫陌咬了咬唇,點頭道︰「也好。不過你千萬小心,僵王蠱嚴格意義上講已經不是人了。雖然我的血克制了一些毒性,但是被他的抓到還是會喪命的。」
殷承夜點點頭,戴上黑檀絲的手套,端著那碗血走到僵王蠱身邊,捏著他的下巴全都灌了下去,一滴都沒有浪費。
段紫陌拿著一根玉簪,直接插進了他的後腦勺里面,僵王蠱緊閉的眼楮猛地睜開,僵硬的從榻上坐起來,殷承夜被他嚇了一跳,及時按住了他。
段紫陌拿出一個小巧的跟萬花筒似的東西,喊了一聲︰「承夜,退開!」
殷承夜一閃身,段紫陌已經啟動了機關。上萬根浸滿了藥水的牛毛細針朝著僵王蠱射去,僵王蠱發出了如同野獸一般的吼聲,漸漸的沒了生息……
永壽宮外,神色淡漠的澤焰如同一尊石刻雕像站在宮門外一動不動,直到尹默寒出現。
尹默寒低著頭仿佛心不在焉的走著,突然看到澤焰,他的眼神閃了閃,嘴角揚起了一抹微笑。
「你終于回來了。」澤焰的話很平常,卻是帶著微微的憤怒與委屈。
尹默寒斂去眼中的情緒,平靜的看著他,疲憊地道︰「進去吧,進去再說。」
澤焰跟著他走進內殿,坐在榻上,臉上依舊淡漠。
「僵王蠱已經在未央宮了,你我都已經無力回天。」尹默寒的眼神閃了閃,「南疆之事早晚會讓皇上知道,不過這樣也好,對你我未必不是一種解月兌。」
「你說這話算是什麼意思?」澤焰有些惱怒,「若是不想繼續下去,你完全可以退出!」
「退出?說得真好听,做得到麼?換句話說,你與我之間對話本就門不當戶不對,有些事情不是你能說出了事的。」尹默寒平復了一下,冷冷地道,「南王世子一事你不要再摻和了,若是讓殷承夜抓到了把柄,我也保不住你。」
澤焰看了他一眼,拿著酒杯自斟起來,「我若不听你的,你是不是要殺我滅口?」
尹默寒笑了一聲道︰「當然不是。你怎麼會這麼想?我以為你父王跟你說得很清楚了鳳舞九霄之江山一諾33章節。」
澤焰的眼神微微一動,沒有說話。有的時候,沉默是最明顯的回答。
尹默寒飲下一杯美酒,轉了話題道︰「你的那個三哥為人如何?靠譜嗎?」。
澤焰一怔,嘴角牽出一抹淺笑,「是個聰明人,該知道的知道,不該知道的他都會忘記。怎麼了,突然說起他來?」
尹默寒搖搖頭,嘆道︰「我听漠北的幾位重臣說,你父汗對你三哥抱有很大的期望……」
澤焰的眼神閃了閃,黯然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論是誰做可汗,都輪不上我。」
尹默寒笑著舉杯道︰「事在人為,我就比較看好你做漠北的可汗。」
澤焰眼皮微挑,倚在榻上淡淡地道︰「時候不早了,要不要去未央宮看看?」
尹默寒將酒杯遞到唇邊抿了一口道︰「去哪兒干什麼,自找羞辱嗎?」。
澤焰哈哈笑了幾聲,道︰「不就是個殷承夜嗎,你竟然怕了?」
尹默寒咳了一聲,看著他鄭重地道︰「激將法對我沒用。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情,就像你要做你想做的事情一樣。」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兩人靜靜的喝著酒,誰也不言語。
「我倦了。」半晌過後,澤焰首先開口。他站了起來,「回去了。」
尹默寒略略點頭,看著他走了出去。他沒有再多說什麼,也沒想多說什麼,說什麼都是瞎掰,這是兩人之間默契的共識。
未央宮中,段紫陌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靠在殷承夜的懷里。榻上的僵王蠱已經清醒了過來,除了頭發還是白色的之外,已經不怎麼渴望鮮血和心髒了,慘白的臉上也有了淡淡的血色。
僵王蠱費力的從榻上下來,跪倒在地,「臣,南王杜康之子杜宇,見過皇帝陛下。」
「什麼,你是杜宇!」段紫陌大吃一驚,如果這個是杜宇,那見她的又是誰?
「陛下,我父王已經被叛軍所害,請陛下為我杜氏一族伸冤啊。」杜宇想起自家的遭遇,早已淚如雨下,「陛下,南疆杜氏一脈除了臣幾乎絕跡了……」
「什麼?」段紫陌腦子亂哄哄的,瞪大了眼楮看著他,「起來慢慢說。」
杜宇從地上起來,晃晃悠悠的,只得逾越坐到了榻上,將南疆發生的變故娓娓道來。
「事情發生在一年前,當時,南疆的附屬藩國前來朝賀父王的壽辰。大祭司,也就是我的舅舅江達突然變得行為怪異,常常帶著他的手下著黑衣蒙面騷擾大夏與南疆邊境的百姓。父王無奈,讓臣領兵鎮守邊關,無詔不得回歸王庭。父王壽辰那日,大祭司也不知從哪兒得到了一本所謂的天書,竟說我是修煉僵王蠱百年不遇之才。他要求我父王將我放入沉淵地穴內煉制,父王不肯答應,他就殺死了父王……」
杜宇說著說著泣不成聲,待緩和了一下激動的情緒後,他又緩緩說道︰「我南疆的至寶千年蠱王一直是在母後那里,大祭司為了千年蠱王,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放過,可憐我母後日日受血蠱的折磨,實在忍受不了這般折磨,自盡身亡。父王身邊的侍臣雅樂冒死從王庭逃了出來,將王庭發生的陰謀全都告訴了我,苦于沒有證據,就算發兵也只是徒勞。」
「那時為何不來大夏求救?」段紫陌問道。
「大祭司早有應對,臣還沒來得及前往尚都,半路上就被大祭司的人馬抓到,押回了王庭。到了王庭,我才看到他找了幾個傀儡,易容成父王母後的樣子……」杜宇深吸一口氣,哽咽道,「大祭司將臣扔進了地穴之中……那個地方,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成魔。」
段紫陌點點頭,「你能活下來真是不容易,既然身為無敵的僵王蠱,他又是如何控制你呢?」
杜宇深深的皺眉道︰「臣的僵王蠱並沒有練成,因為還欠缺千年蠱王的引子。大祭司在臣的腦中種下了一顆鬼母果的種子,臣稍有異心,便會疼痛而死。」
「還真是那個爛果子惹得啊。」
段紫陌剛剛從他腦袋里扒拉出的拉果子已經被殷承夜眼疾手快的給燒成了灰。
杜宇後知後覺的模了模自己的腦袋,又哭又樂的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別高興的太早了,沒找到千年蠱王之前,我也不保證你身上的毒能全解了。」段紫陌適時給他當頭潑了一瓢冷水,「僵王蠱非比尋常,這一點你比朕明白。」
杜宇聞听此言後一愣,不敢置信地指著段紫陌半天說不出話來,只用嘴唇踫出了三個字︰天人血。
段紫陌眨眨眼,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道︰「大祭司現在還在南疆嗎?」。
杜宇搖搖頭,整個人愣在那里,喃喃地道︰「大祭司將臣送上了船後就不見了,臣也不知他現在所在何處。」
殷承夜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找到大祭司,解決了他才能快速的將南疆之亂平定。」
段紫陌輕輕的撞了他胳膊一下,豎起手指輕輕的在嘴唇上擺動,「先讓世子休息。」
殷承夜會意,不再多言。段紫陌囑咐了杜宇兩句,吩咐影衛好生照料,與殷承夜相攜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