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庵後面的一座荒蕪的院子里,雜草叢生,房屋破舊鳳舞九霄之江山一諾第五十六章怨婦集中營章節。那聲淒厲的慘叫就是從這里傳出來的,許多蓬頭垢面的女人擁擠的蹲在狹窄陰暗的小黑屋里,嚶嚶的如同女鬼哭泣。
段紫陌見一抹白影進了院子,剛想跟進去,被殷承夜拉了回來,扭頭一看,殷承夜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楮瞟了一下牆頭,上面幾道人影晃動。
水月庵里的尼姑都在院子里站著,連同兩個太監,把常太妃團團圍住。
段紫陌遞給殷承夜一個眼神這是怎麼回事,剛才不是好好的嗎?
殷承夜冷冷一笑,挑了挑眉狗咬狗一嘴毛,什麼都不要管,好好看戲。
「長清,你要反了嗎!竟敢如此對待哀家,哀家要把你們這些亂臣賊子統統殺了……」
「哀家?哼,你和這里的女人有什麼區別,如今的皇上是女人,你就更沒希望了。」崔姓太監捏著嗓子翹著蘭花指笑嘻嘻地道。
「大膽,崔湜,你竟敢這麼對哀家說話鳳舞九霄之江山一諾第五十六章怨婦集中營章節!」常太妃似乎還沒有清醒認識到自己的處境。
「本來呢,你要是對主上有用,你還是太妃。可惜啊,你已經成為棄子了。」長清陰笑著走到她前頭,蹲子捏住她的下巴道,「漠北的七皇子已經死了。」
「你說什麼!」常太妃身體微微一僵,「一派胡言,七皇子乃是大閼氏所出,乃是嫡子!」
段紫陌一驚,回頭看著殷承夜漠北出事了,你得著消息了嗎?
殷承夜無聲的搖搖頭漠北一直很平靜,沒听說有什麼事兒呀?
長清冷哼一聲,站起身道︰「實話告訴你吧,七皇子與大閼氏等不及杰黎可汗身死,想要兵變,被三皇子澤雷和國師聯手鎮壓了。大閼氏,也是娘娘你同父異母的妹妹,自盡身亡。」
段紫陌又是一驚,她現在終于明白二叔為什麼沒有動那三個太妃了。
殷承夜恍然的看了她一眼原來如此,漠北大閼氏的妹妹啊,果然很有來頭。
段紫陌眼中閃過一絲揣摩的神色另外兩個的身份或許也沒有想象中的簡單。
常太妃像只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呆愣愣的坐在地上,喃喃地道︰「完了,全完了……」
長清看了她,眼中露出一股幸災樂禍的神情,「早就說了,你沒有做哀家的命。」
常太妃慘然一笑,她早就知道,她的存在是因為妹妹,妹妹沒有了,她也就沒有利用的價值,自然也就不會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長清見她似乎認命了,惡意的笑了笑,道︰「你吃了不少人,現在也該做盤中餐讓人家吃了。」
常太妃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絕望,「哀家不回去,你就不怕皇上生疑麼?」
長清大笑一聲,森然道︰「慈寧宮中,自有常太妃在。」
常太妃仰天大笑,道︰「我常筱嫣居然栽在你們這群人的手里,真是報應啊。」
說完,她不知吞了什麼,頓時七竅流血,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眾尼姑看人已經死了,一哄而散。長清指揮著幾個年長一些的尼姑將尸體抬進了廚房,乒乒乓乓的幾聲後,幾個尼姑將一盆血水端了出來,灑在一棵槐樹下面。
待下面的人都走干淨後,段紫陌和殷承夜從樹上躍下,段紫陌看著被血侵染的槐樹,微微蹙眉。殷承夜依舊淡笑,走向了關著女人的小黑屋。
段紫陌拉住了他的衣袖,問道︰「你想要干什麼?」
殷承夜指了指漆黑的小屋,道︰「進去問問,說不定有知道的人。」
段紫陌背著手走到小黑屋前,猶豫了半天,道︰「這些人都是自作自受,有必要救她們麼?」
殷承夜笑著搖了搖頭,幾乎是咬著她耳朵,道︰「誰說要救這些女人了?」
段紫陌剛要說話,拿到熟悉的白影又從眼前閃過。這次,她立刻跟了過去,一閃身就不見了。
殷承夜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兩人追到了後山的林子里,白影又不見了蹤跡。
段紫陌走到低矮的灌木叢旁,模著下巴道︰「又是陣法,這人想干嘛?」
殷承夜躍上一棵大樹的枝頭,眼中頗為費解。他看到灌木叢中央站著一個長發的白衣女人,那女人的身形極為飄渺,看上去似乎馬上要隨風而散。
段紫陌見他立在高高的樹枝上,也學著他的樣子飛了上去,看到那白衣女人之後,臉色有些發白鳳舞九霄之江山一諾56章節。她將殷承夜拽了下來,找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看你的眼神,就跟見了鬼似的。」殷承夜玩笑地道,卻沒見她的臉上有些許輕松。
「你還別說,真的見鬼了。」段紫陌皺起眉頭道,「剛剛那個女人,應該已經死了。」
「你認識?」殷承夜見她不像開玩笑,收斂起笑容,正色問道。
段紫陌點點頭,長嘆一聲,道︰「她叫雪憐,是宮中的一個女官。」
說起這位雪憐,尚都皇城里上了年紀的宮女太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女人本是前朝妖妃身邊的貼身女婢,因會些巫術被妖妃賞識,極獲寵愛。前朝覆滅,妖妃被昇帝殺死,雪憐謊稱迫不得已,逃過了一死,發配到冷宮做些粗使的雜事。
改朝換代,頗有些姿色的雪憐看上了昇帝,幾次勾引未果,居然對皇後下毒咒,妄圖害死皇後,迷惑昇帝。皇後水清源出身道家,不但輕易破解了毒咒,還將雪憐人贓並獲。雪憐被打入天牢,此時,南疆戰事爆發,昇帝與皇後御駕親征,雪憐趁此時機勾引了管天牢的牢頭,也是水家的一個遠房親戚,那男的用死囚將她換了下來。
南疆一役,水清源以身殉道,身心皆受重創的昇帝將未及周歲的段紫陌托付給二弟,也隨著愛妻離去。為了大夏的江山,段正明忍著萬人唾罵的名聲登基為帝,為佷女逐步掃清障礙。
段正明的性格與大哥完全不同,對方面更是百無禁忌,雪憐看準時機,以舞姬的身份入宮侍君,妄圖控制段正明,奪取權力。然而,段正明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仁德皇帝,他心狠手辣,疑心也重,恰巧也會一些南疆的巫蠱之術,雪憐的那些算計全都落入了他的眼里。
就在雪憐自以為得意的時候,段正明當著眾人的面將她的陰謀戳穿,並給她下了蠱,折磨得奄奄一息,最後綁了鐵石沉潭。
那日段紫陌正好在場,她親眼看見那女人身上綁著的是上千斤的鐵石,身上還是用玄鐵鏈子鎖著,沉了潭根本就逃月兌不了,絕不可能還活下來。
可剛剛她看到的女人,確確實實是那個女人沒錯,莫非當年她有什麼奇遇,活了性命?亦或是有人知道雪憐的事兒,在這里裝神弄鬼的嚇唬人?反正不管怎樣,段紫陌打死都不願承認,剛剛看到的可能是個鬼。
殷承夜听段紫陌絮絮叨叨的把雪憐的生平講給他听之後,突然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他細細的琢磨了一下,嘴角微微翹起,似笑非笑,在月光下看著十分詭異。
他拉過段紫陌,朝著剛剛囚禁了很多女人的院子飛去。沒一會兒,他停了下來,從百寶囊中拿出了一個面團似的東西,往臉上弄了弄,赫然出現了一張和雪憐一模一樣的臉。
「你要裝鬼嚇唬她們?」段紫陌看著他披上一件白色的長衫,笑著問道。
殷承夜搖搖頭,道︰「不是要嚇唬她們,而是要讓這庵里的尼姑們說實話。」
段紫陌不置可否的笑笑,剛要說話,就听到院子里有了動靜,兩人一躍而起,就近上了野草叢生的房頂,段紫陌跟只貓似的蹲在屋頂上,四處張望。
沒多久,兩個小尼姑打著燈籠,押著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走了進來,扔進了小黑屋中。
那女子瘋瘋癲癲的,神情十分古怪,她時而大哭,時而大笑,嘴里罵罵咧咧的,全是她外面另結新歡的負心丈夫。
里面的女子見來了新人,全都放聲大哭,先是自怨自艾的訴說自己身世淒涼,而後埋怨自己命苦,遇到了負心漢,來到庵里希望能讓丈夫回心轉意卻被囚禁,什麼時候死都不知道……
霎時間,這些女子的哭聲罵聲如同一萬只鴨子,吵得段紫陌腦仁直疼。殷承夜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她才感到好些,就是臉上像火燒了一樣,紅彤彤的,熱得厲害。
殷承夜笑了笑,向她眨眨眼楮都是一群怨婦,對付怨婦,這個辦法比較好用。
他縱身躍下,狀若瘋魔般的唱起了《長門賦》,歌聲婉轉淒涼,讓原本笑意漣漣的段紫陌心里發涼,渾身發抖。這才是真的鬧鬼啊!
小黑屋里的女人被嚇呆了,幾個尼姑听到響動走來,看了一眼後腿腳發軟,幾乎暈了過去。
長清听到歌聲跑了過來,一見殷承夜的臉,立刻跪了下來,口稱夫人。
殷承夜惟妙惟肖的學著女人的嚶嚶啜泣,看得段紫陌寒毛豎起,脖頸子泛著涼氣。
轉眼,殷承夜飛了出去,將臉上那層皮月兌了下來,放進兜里,繞了一個彎又回到了段紫陌身邊。段紫陌驚駭的看著他,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天邊漸漸泛起了亮光,兩人對視了一眼,轉身就要離去。正此時,剛剛被押進去的女人突然沖了出來,手中拿著金簪,沖著虛空一頓亂刺,邊刺邊念叨著什麼。
長清剛開始不以為意,示意讓小尼姑將她制服扔進去,在听到她念叨什麼將血肉吞進肚里,永不分離之際,擺了擺手,將她帶進了自己的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