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朝,段紫陌向眾臣宣布了自己將在三日後回天山祭母,著皇夫殷承夜與皇側夫尹默寒共同臨朝輔政,側夫澤焰伴君隨行鳳舞九霄之江山一諾62章節。
這個決定震動了朝野,大臣們議論紛紛,澤焰的心里咯 一下,瞬間沒了底。
三日後,段紫陌帶著澤焰和三十多個影衛,輕車單騎靜悄悄的離開皇城,向著天山出發。
馬不停蹄的走了三日,澤焰終于從馬車中走了出來,見到了自打大婚便沒見過幾次面的皇帝。段紫陌坐在另一輛很不起眼的馬車里,拿著臨來時殷承夜塞給她的各種零嘴,有一搭無一搭的往嘴里放著,明顯的心不在焉。剛剛收到消息,漠北的宮變已經悄無聲息的進行了,杰黎可汗不知是被下了藥還是下了咒,現在就是一個提線木偶,人家讓他做什麼他便做什麼……
「不知皇上叫小王過來所為何事?」澤焰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你自己看看吧。」段紫陌將手中的密信扔給他,十分小心的觀察著他的面部表情。
澤焰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臉色變得鐵青,眼中冰冷的目光仿佛能結冰化霜。
「別告訴朕對于這些你一無所知。」段紫陌的雙眼眯成了一個月牙,「朕不是傻子。」
「皇上這話是什麼意思,小王听不懂。」澤焰將密信放在小桌上,「小王既然已經入了大夏的後宮,便是皇上的妃子,漠北之事與小王再無瓜葛。」
段紫陌看了看他,突然笑了一聲,道︰「說得比唱得還好听。素月閣的幕後老板不就是你?」
澤焰抬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道︰「皇上此次前往天山祭母,為何不帶皇夫,便是皇側夫也比小王的情分多,何苦將小王這局外人拉進局中呢?」
段紫陌從袖口中拿出一條繡著月桂的女乃白色絲絹手帕,淡淡地道︰「是不是局外人無妨,認清形勢比什麼都強。別跟這絲帕的主人似的,痴心錯付一場空。」
澤焰神情淡淡的,狼般的目光死死的盯在絲帕上面,「我還真是小看了皇上。」
段紫陌將手上的絲帕交給他,嘆了口氣道︰「朕也不想這麼做,她能不能活命,就看你了。」
澤焰眼神突然變得極其犀利,冷聲道︰「你想要我怎麼樣?」
段紫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朕只想讓你想清楚一個問題,你想要得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澤焰看著她,反問道︰「皇上,你想要的東西又是什麼?」
段紫陌拿起一個水晶團子塞進嘴里,唔囊道︰「我想要吃好睡好,過豬一樣的生活。」
澤焰忍不住笑了一聲,道︰「還真是個遠大的理想。她現在還活著嗎?」。
段紫陌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點頭道︰「當然。你放心,有我在,沒人能傷害到她。」
澤焰單手托腮,苦笑著道︰「母親離開之前,曾要我發誓好好照顧她,我沒有做到。」
段紫陌拿了一個青菜團子給他,道︰「她不是杰黎可汗的孩子,是你母親和卞相的孩子對嗎?」。
澤焰點點頭,把團子塞在嘴里,味道出奇的好,「她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想讓她平安的活下去。不知道誰捅出去的,父汗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
段紫陌了然的點點頭,道︰「所以朕就說嘛,以你的聰明,被當成炮灰送給朕怎麼可能一點反抗都沒有。都是為了她,你寧可委屈自己,也要保證她的安全。」
澤焰的心有一瞬間的柔軟,他忽然明白為什麼殷承夜和尹默寒這兩個絕世梟雄都會對她傾心不已,這樣的一個女人,如果沒有這樣的身份,他也會不擇手段的奪到身邊。
嘆了口氣,澤焰幽幽地道︰「漠北王族揮霍無度,女人不過是其中可有可無的點綴。我母親是這樣,我的妹妹更是這樣。皇上,不是每個女人都像你這般幸運幸福。」
他很小的時候,杰黎可汗不止一次在他們面前提起過段紫陌,那句話到現在他還記憶猶新。
杰黎可汗說,大夏儲君段紫陌生而為王!
憑什麼!不過是一個黃毛丫頭,除了出身,她還有什麼!這是當時所有王子的一致想法。
從那時起,他決定怨恨段紫陌,因為她投了一個萬中無一的好胎,生下來就萬千寵愛,不像他的母親和妹妹,甚至他自己,身不由己,稍有不慎變便成了人家手里的玩物鳳舞九霄之江山一諾第六十二章身向天山行章節。
段紫陌咳了一聲,道︰「你很討厭朕。」
澤焰出乎意料的老實承認,「不錯,我很討厭皇上。因為你的存在,讓我覺得我活著一點意義都沒有。」他猛地站起來,與她的臉只有一拳的距離,「我引以為傲的尊嚴被你踩到了腳下。」
段紫陌順手往他的嘴里塞了一顆特級酸梅,神情愉悅地道︰「好吃嗎?」。
澤焰被出奇不意的塞了一顆酸梅,眼淚都下來了,看她眼中似有笑意,便退開半步,「梅子?」
段紫陌笑了笑,道︰「是梅子不是你妹子,當然更不是毒藥,對付你用不著。心里酸吃什麼都是酸的,心里甜就是喝醋都能喝出甜味。你心里又酸又苦,自然吃什麼東西都像是吃毒藥。」
澤焰被她說得一愣,隨即眼中顯出濃濃的笑意,「皇上這是在開導小王麼?」
段紫陌搖搖頭,笑道︰「朕是實話實說。想要別人心里痛快,先讓自己心里痛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個道理不用朕說王子也明白不是嗎?」。
澤焰笑著捋了捋垂在眼前的發絲,意有所指地道︰「小王明白。不過皇上,二虎相爭的故事皇上又听沒听過呢?」
段紫陌模了模手上的玉鐲,拿起冰糖金瓜條傻笑著啃了起來。
未到正午,太陽明晃晃的掛在天上閃著耀眼的光芒。殷承夜坐在御書房內,手邊放著一個紫砂瓖金邊的茶壺,一個昆侖玉做的茶盞,裊裊的茶香從茶盞中飄蕩出來。
「皇夫大人,大理寺卿沈沖求見。」太監的唱喏聲在安靜的大殿中響起,分外的清晰。
殷承夜揮揮手,讓沈沖進來,幾個心月復人守在殿外,小心的看著來往的宮女太監。
「見過主人。」沈沖沒有向殷承夜行君臣之禮,反倒是按照江湖上的規矩,完全沒有了大理寺卿的斯文迂腐,與平日的書生形象判若兩人。
「嗯。」殷承夜輕輕一抬手,沈沖站了起來,坐在下手的位子上。
「主人,仙女峰一帶已經掃清,只是所有相關人等全部被滅口,無法找到有力的證據證明此事與尹默寒有關。」沈沖眉頭緊鎖道,「而且,我們的人里面有插進來的釘子。」
殷承夜放下手中的茶盞,道︰「不奇怪,要是沒有才麻煩。這些日子,听說江湖上新出來一個什麼門派,後台還挺硬的?」
沈沖點點頭,道︰「是,大聯盟覆滅之後,神劍山莊的莊主林桐將大聯盟的舊部收歸己用,儼然已經成了武林盟主,而這個林桐听說是尹默寒的得意門生。」
殷承夜繼續喝茶,低著頭道︰「林桐,不是三年前的兩榜進士麼?」
沈沖道︰「林桐確實是兩榜進士,不過因為出生江湖,母親又身在樂籍,被先帝褫奪了功名,只能流落江湖。兩年前,神劍山莊的老莊主被兩個嫡親的兒子謀害,林桐這個私生子便光明正大的入主了神劍山莊,繼承了莊主的位子。」
殷承夜抬眼看了沈沖一眼,眼中是無關痛癢的淡漠,「那兩個嫡親的兒子都死了?」
沈沖嘆了口氣,道︰「卷宗上寫著的是自盡,想必是被殺人滅口了。」
殷承夜冷笑一聲,道︰「尹默寒做事向來滴水不漏,想要抓到他的把柄很難。」
沈沖暗暗蹙了蹙眉,道︰「據紅姐說,林桐與蔡濤那死鬼之前便有所勾結,跟盧閣主的關系也非同一般。江湖傳言,林桐的新婚妻子沈小蝶便是當年盧閣主身邊的蝶若。但是在三日前,沈小蝶暴斃身亡,听探子回報,沈小蝶那日在湖邊憑空消失了。」
殷承夜站起身,將手中的朱筆擱在旁邊的筆洗中,踱到他面前,道︰「是突然消失的?」
沈沖點頭,道︰「是。在場的幾個探子都傻了,疑神疑鬼的,總說看到了不干淨的東西。紅姐看他們瘋瘋癲癲,也不敢讓他們再執行任務,全都撤了回來。這兩天鬧得越來越凶,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大夫找了不少,都說是中邪了。對了,他們有個之前還清醒的,說了什麼馬?好像是西邊進貢的寶貝。」
殷承夜眉頭一皺,問道︰「南疆杜宇那邊有什麼狀況?」
沈沖想了想,很不自然的輕咳一聲道︰「很踏實,看不出什麼來。陛下倒是與南王關系緊密,南王有何消息第一個得知的總是陛下。」
殷承夜掃了他一眼,道︰「皇上的事兒你用不著操心。」
沈沖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很快又道︰「屬下得到消息,漠北日前花了大價錢,在江湖上撒下暗花,欲借天山之行的機會行刺皇上。」
殷承夜冷然一笑,道︰「尹默寒知道這件事嗎?」。
沈沖恍然,微微一笑道︰「屬下知道該怎麼做了。」
殷承夜看著他頓了頓,笑眯眯地都道︰「把這個消息放出去,要鬧得眾人皆知。」
沈沖張嘴欲說些什麼,突然明白了過來,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看著他出去,殷承夜微微眯了眯眼楮,道︰「聰明人,從不會只握住眼前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