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陽光正正好,阿音一襲青色長衫倚坐在枝頭,看著遠處兩兩成雙成對的小情侶,道︰「真是個桃花處處朵朵開的好季節啊!」
枝尾的黃鸝鳥看了她一眼,又回頭徑自梳理著自己的黃毛,阿音眯著眼說道︰「小黃鸝你說是也不是?」
黃鸝鳥抖了抖身子,微微移開了些,再次梳理著自己的羽毛。阿音似乎來了興趣,探身誘惑著︰「小黃鸝,你叫一聲,我給你捉蟲吃喲!」
黃鸝鳥又抖了抖身子,叫了一聲,確是自顧自的飛走了。
火鳥在樹下滿頭黑線地大叫道︰「小姐,您究竟是有多無聊才會連一只鳥都要調戲啊!」
阿音從樹上躍下,甚是瀟灑肆意,臉上似笑非笑的,「你莫不是真以為那是一只尋常鳥兒了?」
火鳥沒好氣地說道︰「那鳥兒沒開靈智,周身靈氣全無的,難不能還有何特殊之處!」
阿音瞧著她,頗有些孩子氣地委屈,指控道︰「火鳥,你在氣我。」
火鳥沒說話,她雖然兩萬多歲了,只是實在不聰敏,至少跟在小姐身邊一千年了,她始終看不透這位小姐在想什麼。
卿昀上神是怎樣的人物沒人能說得清,毋庸置疑的是他的強大有目共睹,如今這樣一位上神說要教導自家小姐,又得了魔主的認肯,小姐她、她怎麼就逃了呢?現在還有心思來調戲一只鳥,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
阿音嘆了口氣,不由的再次轉頭看向先前一直瞧著的地方,那里除了雙雙對對的男女外,還有一群孩童在肆意玩耍,那臉上洋溢著的明媚歡快,是她從小不知曉的,知曉後卻渴求而不可得的
「火鳥,我們該走了。」
火鳥疑惑的問道︰「去哪?」
阿音看向枝頭,「跟著那只黃鸝,它去哪我們便去哪。」
火鳥也看了過去,那只已飛離的鳥兒不知何時又飛了回來,正立在枝頭瞧著她們。
阿音淡淡的笑開了,嘲諷著像是要指出某種事實,「火鳥,你忘記了嗎,我是妖啊!」
火鳥恍然大悟。
無論周身是否圍繞仙靈之氣,阿音表現的再怎麼平和,都掩不住她是妖的事實。只要是妖,便不會有什麼動物會靠近她。
火鳥突然覺得,小姐其實很可憐,至少這一刻小姐是難過的,可是小姐是笑著的
跟在黃鸝鳥的身後,行行復行行,不用法術、不顧黃鸝鳥滿眼的催促之意,這恐怕是她最後一次任性了吧!在那人面前她沒有任性的資本,在未成仙之前魔域也怕是不能回了吧!
阿音忽然希望這條路能長些、再長些,心里有個聲音輕輕地告訴她這條路的盡頭是你的未來,沒有未來的未來。
為什麼會這樣想?她眼中劃過一絲愁緒,最近不知不覺間總能想到一些奇怪的話,時常會有不好的感覺。
兩個時辰後,天色已近黃昏,不遠處有一座涼亭,那人就在里面背對著她。
黃鸝一轉眼就離開了,阿音讓火鳥留下,緩步走上涼亭。
他轉過身來,黃昏夕陽為他鍍上一層金色光暈,美的益發驚心。「我沒想過你會逃走。」他說道,語氣辨不出喜怒。
「我只不過出去走走,也算不得逃吧!」
「若不是你見著了央歌,你怕是不打算回的。」
還好,他似乎並未生氣,阿音瞧著呼出一口氣,「總要回的。」魔域總是要回的,她逃不開,這已經是注定了的路。
「天界不算差,成仙也不恐怖的。」阿音聞言甚是驚訝,疑惑的看向他,卻見他也同樣的正瞧著她,「蒼衍與我說,你似乎不願成仙,我原是不信的,如今卻是信了,只是你不是不願而是迷惑了。」
她迷惑了嗎?或許是的。
「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飛升天界,可這卻是你唯一的選擇,你不想繼續看著六界風光嗎?又甘心僅活幾千年然後就此消散?」
「修仙,將你體內的暴虐之氣淨化,生命無限延長,六界你都可去得。」
卿昀的話極具誘惑力,更是說中了她的心思。不僅是六界,世外三千界,看遍各界風光是她打小沉在心底的渴望,她擁有著一個自由的靈魂,而這需要時間。
這一千年來,執意著修仙或修魔,竟是忘了最初的心願。她走進了一條胡同,找不到路卻有不想出來,一直以來是她想多了。
阿音正經鞠了一躬,「多謝上神點播。」
「嗯。」卿昀滿意點頭,「既如此,你可還是不願在我座下修行?」
阿音有些羞赧,「上神說笑了。」
隔日,阿音醒來,瞧著四周陌生的擺設,腦袋有些發暈,這是哪啊?躺在床上稍稍想想,哦!是了,這里是卿昀上神的住處。昨日卿昀招來一朵雲骨朵,載著她和火鳥回了他的住處,她也才知道,卿昀上神並不住在天界,而是在距天界不遠的地方尋了個山頭住下。
昨日到時,已是深夜,她急著休息,也未細細打量。何況,夜色漆黑漆黑的,也就沒了那興致。今日定是要好好瞧瞧的。
阿音想著便下了床,把自己打理好便出了門。
門外迎面而來的是滿山頭的紛繁桃花,芳菲如雨,一瞬間攝人心魄。這是單棵桃樹或小片桃林無法帶來的震撼。
「這桃林終年不敗,看得久也不覺得有什麼了。」不知何時卿昀站在了身後。
「可現在這場景是極美的。」
卿昀嘴角噙著笑︰「確實。桃樹數量多,能結果的只有這麼幾棵。」
他的手遞了過來,手上拿著的正是一只桃子。桃子長的水靈靈粉女敕女敕,看著著實誘人,伸手拿了過來,拿的近了,一股子桃子清香撲鼻而來,使得人食欲大動。
阿音直接咬上一口,唔,好澀!阿音一張臉皺成包子狀,這桃子委實是外強中干。
「呵呵!」卿昀含笑出聲︰「我話未說完。這桃子長的雖喜人,確是不能吃的,倒是佐著桃花酒做成果脯卻是一大美味。」
阿音苦著臉,你不早說!看著手中被咬了一塊依舊誘人的桃子卻是沒了再咬一口的。
看著面前這位大神光風霽月的模樣,阿音忍不住想到,莫不是這位大神故意的吧!作為她逃跑的懲罰?
唔,委實甚是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