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侯帶到她真正住的屋子,她立馬撲上了床,很快就睡著了,只留了一句‘啥事也別叫我,讓我睡到自然醒’。
阿音細細听聲,確定她是真的睡著了,不由模了模鼻子,出門時幫她帶上了窗和門,回頭就看到忘歸站在不遠處。
他直言說道︰「你喜歡她。」
阿音點點頭,「她待人真誠,一旦認定對方便是全心意的信任。」這是她一直無法擁有的。
忘歸又說道︰「之前小侯說西龍宮對她其實還不錯,吃的穿的用的都未曾短了她,只是誰也不怎麼理她,小的時候還會難過後來就不覺得了。百年前他們想為她定門親事,確是給西海的一位將軍當續弦,她不願便趁著九公主梨蘇逃跑時也逃了出去。如今被他們尋著了,她也不想再躲了。你說西龍族怎麼能這樣呢?」
這接下來要談的許會是些私事,阿音倒是不想听了,雖然小侯是她的朋友,她也不想探听那些往事,何況那些往事並不精彩。
只是忘歸既然要說,她也就既是感嘆也是附和的說道︰「漠視與格格不入便能使人感到受傷,再小的難過日積月累也是心上的一道疤。」
阿音未猜中那開頭,自然也就沒猜中那結局。
忘歸未在說西海的事,他只是目光黯淡下來,低低地說道︰「對極的。若不是我一回來就囔囔著把話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小侯許就不會被抓了。」
原來是他啊!阿音當下也有些郁結,怪道當時卿昀能尋著她,畢竟她身上也帶著一塊小三生石的。
至于現下,若要說這事是忘歸的錯,也未免牽強了些,她安慰道︰「你不在她身邊,她沒了小三生石的遮掩,早晚是要被尋著的。」
忘歸扭捏道︰「可也算的上是我推進了她被抓回的時間的。若我當初便知曉了她身份,一定會把小三生石留給她的。」說著他邊瞅了阿音幾眼。
這話可是把她也摘進去了,當初找上門又勸忘歸回家的可不就是她嗎!阿音模著鼻子,雖然知曉忘歸一定沒有怪她或是遷怒她的意思,仍是不免訕訕然,「我也是才知她的身份的。」又說道︰「你可真是大方。」
忘歸立馬泄了氣︰「給了也沒用,我說都說了,她來不及布籌的。我不想她嫁給其他人。」
唔,最後一句可真是桃色十足,阿音索性說道︰「那你當如何?又要我幫你做何事?」
忘歸酡紅著臉,望著阿音欲言又止的,半響才小小聲說道︰「我,我歡喜她,想、想娶她做、做妻。」
阿音一驚,這可不得了,當下無奈道︰「你這事還真不好辦。你那幾個嫁去西海的姐姐都是容貌不算出眾,修為資質不算高的,那也是下嫁了。你又是冥冢的下任繼承人,即便是西龍王嫡女梨蘇有那天帝指婚也不過是給你做個側妃,何況是有著尷尬身份的小侯。不說你父母那了,就是西龍族一個不樂意把小侯的身份捅出來,這漫天流言蜚語你待小侯如何自處?你想娶小侯,又有沒有問過她的意思?」
「這,這,我也未想這般多,那我該如何?我是真想娶她做妻的。」
瞧忘歸急的滿眼通紅,包著一包淚,阿音則感到了額上的清涼。
當初向冥王求取小三生石時,曾答應冥王一個條件,便是要答應他的小兒子忘歸提出的三件事。忘歸提出的第一件事便是希望能與她做朋友,阿音猶記得那時忘歸便是如今天這般紅著臉,許諾就算她不同意他以後也不會要她做事。
千年來他做到了,此番他本可以以此要求,可他沒有而是選了另一個蹩腳緣由,懦懦地試探,一如當初。
好笑的同時心里也不禁泛起暖意,她撫額做悲嘆狀,「你可真會給人尋事,若是幾個月前,我還真幫不了你什麼。現在嘛,或許能試上一試,成功與否就得看天意了。」
送走忘歸後,阿音抱著一壇子桃花酒去尋卿昀上神,在請人做事前自然得先打好關系。
卿昀最常呆的地方就是涼亭了,這滿山也只建了一座涼亭。
果不其然,卿昀正站在石桌旁繪著圖,石桌上擺著各色顏料。阿音到時畫已近收尾,正要晾曬。畫卷上畫的是一片桃林落英繽紛的場景,阿音對畫作研究不深,只能看出這畫是畫的極好,意境什麼的她表示著實高端了些。
卿昀頭也未抬得說道︰「他走了。」
「是。」
「他把話都和你說了。」
阿音不認為忘歸會把他要娶小侯的事與卿昀說,但直覺告訴她卿昀說的就是這件事,「嗯,他說要娶小侯為妻,正妻。」
卿昀抬頭看她,她的嘴角總是噙著笑,清淺的眸看不出思緒,他不由問道︰「你是否也認為他們二人身份不合適?」
這話不像是卿昀上神說出來的,阿音感覺怪異但仍是回道︰「仙音從不重視身份地位之差,然而他們若想在一起也著實艱難。」
「所以你就來找我了,想我幫他們?」
阿音被點破心思只能呵呵笑了兩聲,把桃花酒放在桌上,倒了一杯遞給卿昀「上神,這事阿音才做好的桃花酒,你嘗一杯?」
卿昀接過,酒水芳香四溢,顏色帶著淡淡的粉,一口盡飲,道︰「酒制的不錯。」
阿音心喜就想開口,卻听得卿昀又說道︰「看來我這桃林也有制酒的佳處,比得其他桃花酒味美的多。」
「」這一段話可把阿音制酒的功勞去了大半,她制酒的材料均是出自山上的,莫不是這位上神嫌棄了?唔,一壇子酒是誠意不足,想請動一位上神也是異想天開。
「阿音,我看不懂你。」
阿音笑著,這話蒼衍也說過,如今卿昀也這般說,心中不知明的有些不痛快。
他卻輕笑出聲,「你還該去尋尋你師傅,在這之前要先和萬俟姑娘商量番。」
阿音猛然抬頭,一下子落入那雙漾著淺淡溫柔的漩渦中。
猛然回神,阿音神態自若地移開目光,心中想道他這便是答應了的。